“这只是省府政这边的意见。”谭伟峰暗沉沉的说了一句,听在许文良耳中却是悚然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省府政这边的意见有些笼而统之,也不能一概而论,我们还是要根据我们自己的具体情况来具体分析。前些时曰我去尹记书那里汇报工作,尹记书的意见很明确,昌西州不能始终停留在小打小闹的动作上,也不要畏手畏脚,要结合自⾝的实际情况放开手脚,大⼲快上。”谭伟峰阴沉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我觉得尹记书的观点对我们昌西州的工作具有很強的指导意义,当然,省府政这边的意见,大原则是好的,我们也要结合我们实际来具体操作好,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嘛,精细化现代农业和绿⾊环保农业当然是好事,第三产业的发展也大有前途,但是我们也不能就此搁下第二产业畏之如虎了,因噎废食的事情我们不能做。”
许文良心中也是咯噔一声,谭伟峰的态度已经很露骨很鲜明了,省府政这边的意见他要有选择的执行,而尹国钊的态度给他打了气,让他更有底气要抗争一番了。
许文良知道自己不能和谭伟峰比,自己这一次从常务副州长直接跨进州长,那也是各种因缘巧合,当然也有自己自⾝的工作业绩和努力,但不能不说自己这一步跨得有点儿大,而自己在省里这一次的人脉关系还是弱了一些,比不得谭伟峰。
但他一直认为雷志虎和谭伟峰都是属于长省陆为民铁杆这一系的,道理很简单,两人都是宋州系出⾝,而且都曾经在陆为民麾下⼲过,陆为民重返昌江之后。两人也到陆为民那里走得很勤,怎么看都脫不开这一层关系。
不过这一次调整中雷志虎到经信委担任主任倒是让他有些意外,经信委固然是个重要部门。但是作为一州记书出任经信委主任,就显得有点儿尴尬了。如果说是谭伟峰直接调任经信委担任主任倒也说得过去,可是雷志虎是州委记书,年龄也不算大,到经信委怎么看都觉得不是滋味,这个时候许文良才觉得好像雷志虎和陆为民那边也没有走得那么紧的味道。
现在谭伟峰也摆出了这样一副姿态,就真的让许文良有点儿胆战心惊了,莫非自己对这两个人都看走了眼?这两位和陆为民都是不是一条线?或者就是谭伟峰在这里演戏?
但许文良立马就否认了最后一个看法。
这不可能,陆为民不是眼睛里可以揉沙子的人。昌西州这边只要有动作,马上就能被对方查悉,哪怕你以什么因地制宜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这些理由来打擦边球,那也一样糊弄不了陆为民这种人,他要这么做,只怕只会遭来更大的⿇烦。
“谭记书,呃,今天会上我感觉陆长省和孙长省对咱们昌西州的现代农业和绿⾊农业发展都很重视,秦长省也是十分看重我们州里的旅游资源,我觉得这上边我们州还是很有优势的。您看…”许文良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要缓和一下,这样撕破脸。恐怕并非好事。
谭伟峰吁了一口气,摇头摇:“文良,你说的那些我都明白,现代农业和第三产业在我们州的确很有发展前景,这一点我也承认,但是就因为这个原因我们就不发展工业了?我觉得农业和旅游业只能说在脫贫方面能发挥较好的作用,真正要实现昌西州的富強发达,非工业不行,这一点上。我相信很多人都有同感。”
“谭记书,如果我们要这样做。只怕陆长省那边怕不好交代啊。”许文良也把话说穿“陆长省认为咱们昌西州生态环境脆弱。而且发展工业缺乏竞争力要素,我觉得也还是有一定道理,您和陆长省是老熟人了,这方面是否可以再和陆长省沟通沟通?”
谭伟峰缓缓头摇:“文良,陆长省这个人认定的事情恐怕很难改变,只是这项工作关系到我们昌西州今后的发展大计,我也很为难,但是我坚持我们昌西州要发展要富裕,必须要依靠工业,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发展工业就要牺牲环境,这一点我很清楚。”
谭伟峰也明白许文良话里的意思,但是內里实情只有他自己清楚。
自己从来就不是所谓陆为民一条线上的人,雷志虎也不是,这一点雷志虎和他都心知肚明,只能说雷志虎和自己与陆为民有过共事的经历,同时关系也处得不错,工作上也配合比较默契,但是这不等同于双方之间的关系就有多么密切了。
和陆为民关系很密切的,或者说和陆为民是一条线上的人有不少,但是没有他和雷志虎,像⻩文旭,池枫,常岚,关恒,郁波,李幼君,冯西辉,以及退二线的宋大成和章明泉,这些人才算得上是陆为民真正的一线条,嫡系。
而且谭伟峰对陆为民这个人也算是比较了解,陆为民一旦认定的事情,你想要把他的观点扭转过来,很难,如果是换了其他事情,谭伟峰也就忍了,但是这一次情况不一样,涉及到今后几年昌西州的发展方向,如果按照陆为民所提的要求来,那么昌西州就永远只能是一个没有工业的穷地方,依靠第一产业和第三产业来谋发展,说起来倒是容易,但是真正到具体实施了,哪有那么简单?资金从何而来,市场是不是像想象的那么乐观?没有工业的城市是孱弱的,财政税收以及对城市建设的拉动,那都是相当单薄,这是谭伟峰无法接受的。
当然,他也理解陆为民的想法和担心,昌江境內多条河流都发源于昌西州山区,而且诸如蠡泽湖,而蠡泽湖又是昌江省的心脏,昌州、宋州和青溪均紧邻蠡泽湖,无论是生产还是生活都依赖于蠡泽湖甚多,他担心昌西州发展工业会对下游的蠡泽湖水体造成污染,这也可以理解,但是因为这个就剥夺昌西州发展工业的机会,这一点他谭伟峰无法接受。
正因为如此,谭伟峰必须要走自己的路,而且这一点他也得到了尹国钊的理解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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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为民并没有意识到这一次省府政全体会议反而加剧了谭伟峰代表的昌西州要“走自己的路”的决心。
在他看来,昌西州委州府政应该看得清楚眼前的局势,随着全球性的经济下滑局面曰益明显,在工业这个板块,以重化产业为代表的⾼耗能、⾼污染类型产业萎缩局面已成定局,而以创业型和⾼科技型为代表的新兴产业对创业环境和人才资源等要素方面的要求越来越⾼,在这方面昌西州和周邻的地市相比,根本不具备任何优势。
昌西州要想昅引工业投资走工业化道路,那基本上就只能走牺牲环境接纳⾼污染⾼耗能产业的路径,而昌西州脆弱的生态环境以及位居蠡泽湖上游的特殊区位,如果走这条路,势必对昌西州本⾝环境和关乎全省的蠡泽湖水体带来大巨的威胁,基于此,省府政才做出了这一要求。
之前他和谭伟峰也做过交流,但是他感觉谭伟峰不太接受,总认为可以在这个问题上走一条既能不影响环境,又能发展工业的兼顾之路。
陆为民很清楚谭伟峰的打算,无外乎就是打擦边球,你要说什么⾼科技无污染的工业投资到昌西州,恐怕谭伟峰自己都不信,所以他才很明确的告诉谭伟峰那条路走不通,但是谭伟峰显然不愿意承认这个现实。
对这一点陆为民也无可奈何,人总是要在残酷的现实面前碰得头破血流才会醒悟。
此事的陆为民心思并不在昌西州上,他的注意力还放在蠡泽新区上。
在会上,他花了相当长的篇幅来阐述蠡泽新区的重要性和必要性,相信昌州和宋州方面都应该领悟到了蠡泽新区将会给两市带来的新的发展契机,而怎么来统筹协调两市在蠡泽新区工作上的配合,这也是陆为民要召集两市一起向尹国钊汇报商讨的事情。
在这个关系到全省未来发展的核心大计上,没有省委的強有力支持,是无法推动的。
陆为民也知道昌州和宋州方面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都已经开始在明里暗里劲使儿发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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