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你真的是很饿的,要不要吃个面包?”
“可是面包是你买的,这样会不会太冒犯了?”
“冒犯?你会不会说的太夸张了,而且是我请你吃的,这是小事而已!”
“那,看来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来,面包一个,火腿肠一根,外加矿泉水一瓶。”
“谢谢!”
年轻女子从⾝旁的塑料袋里随手掏出了一个面包,将一根火腿肠和矿泉水一并递给了副驾驶上座的常峰。常峰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鬼使神差,但一向谨慎的他,竟然想都没有多想就接过了那个陌生女子递给她的食物,笑着打开包装,狠狠的咬了一口面包。
尤其令常峰觉得意外的是,这块面包居然是他最喜欢的⾁松口味。他用力的咬了一口,然后用一种非常怪异的眼神,盯着后座上同样在喝着一瓶果汁饮料的年轻女子。
常峰不记得自己是如何从副驾驶来到年轻女子所在的后车座上的,他只是隐隐记得在年轻女子的恳求下,跟她一同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下车。至于周围的建筑物有什么特征,昏昏沉沉的常峰实在记不清楚了,他只记得年轻女子⾝上带着一股令人意乱神迷的香味,而他的⾝体似乎如醉酒般早已不听他的使唤了。
年轻女子扶着常峰来到一幢位于庭院之中的老式别墅的院门前。从庭院里长得将近一人⾼的荒草可以看得出,这里早已很久没人居住了,但依稀可以从这幢外观气派的洋房看得出过去主人曾经的辉煌。
“这,这是哪里呀?”
“这是一个非常好玩的地方,你刚刚在车上不是对我说,你要好好陪我的吗?”
“陪,陪…”
“那我们就在这里好好享受这个不同寻常的夜晚吧!”
“享。享受…”
常峰现在看上去完全入进了一种癫狂的状态。他只会机械的重复年轻女子嘴里的话,像是一个被控制的人偶般,一边傻笑。一边跟着年轻女子的脚步走过已经被杂草掩盖的小路。
停在外面小路上的那台蓝白相间的计程车上,那位肤皮黝黑的中年男子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两个人离去的⾝影。脸上浮现的怪异笑容,格外的阴森。夜空微微泛亮,月亮好像在缓慢的云朵遮盖下一点点消失,星星也像是玩累了的小孩子,一个个听到回家的召唤似的,都一个个有节奏的从泛白的天空的中逃离。
在这条寂静的乡间小路上,只有一台蓝白相间的车子缓慢的驶动着。来到一边偏僻的草丛里。驾驶座上的男子一个油门,车子就在颠簸中直直的冲进草丛中间的一条隐密的小路中,车子留下的胎痕在四处扬起的灰尘中滑落的消失。很快的天空中传出一阵大巨的轰鸣声,雷电交加。莫名的骤雨,不期而至。
常峰觉得自己的⾝体开始完全不受控制,一股股热燥不停地冲击着他最后的那一点残留的意识,他感觉自己正躺在一间放着一张大床,但周围只有些老旧家具的。弥漫在屋內的灰尘漂浮的轨迹,清晰可见。
“那么,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开,开始…”
“那你要不要吻我呢?”
“吻,吻…”
年轻女子此时正站在常峰的面前。她一边缓慢地脫掉自己的外套,一边说着极尽暧昧的话。常峰的眼前一片天旋地转,他只能感觉到女子⾝上的体香正在这个老旧的房间里蔓延开来,而他的⾝体正在告诉他接下来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他应该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
“怎么样?觉得这样的感觉如何呢?”
“啊…”
“被人控制到无法挣脫的感觉,难道你到现在都不害怕?还是你始终没有察觉呢?”
“害,害…”
常峰的⾝体还在灼热的燃烧中,但却开始慢慢失去力气,整个⾝体开始无法动弹。像是⾝体的神经系统一瞬间全部被一股力量控制,可是奇怪的是,他的意识却开始一点点清晰起来,眼前的迷离也像是拨开云雾般真切起来。
“你,你…”
“怎么?你的意识终于恢复了吗?”
“你,你…”
“这种感觉如何,意识非常的清晰,很可惜你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的感觉如何呢?常峰常官警!”
“你,你…”
随着年轻女子这句令人惊诧的常官警,常峰那仅存的热燥也随着⾝体瞬间冒出的冷汗一并蒸发在这个房间里。只是不管他如何的用力,⾝体就是如同脫离般死死的躺在这张并没有被褥的大床上,根本不需要任何绳索的固定。
“⼲嘛?你不会是现在才害怕吧?常官警你的警惕性还真是不够⾼呢,第一台计程车司机的⾝份,您识破了吧?可是怎么却又如此轻易的相信了另一个计程车司机呢!”
从房间的门口方向传来的是一个低沉浑厚的男人,常峰费力的将头探向门口的方向,从老旧的红木房门走进来的那个男人正是之前刚刚出现的长相黝黑的中年司机。年轻女子看到中年司机进来之后,笑着迎了上去,两人的举止看上去格外的亲密,应该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
“欣儿,多亏你的帮忙了。”
“没有什么的,世哥,要不是当年你救了欣儿,欣儿早就死了。”
“可惜,这次我们要做的事情,也会害了你的。”
“不,世哥,你不要这样说。既然这个察警是你的敌人,自然也是欣儿的死敌,而且我反复实验过了,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你先离开吧,我想,我需要跟这位老旧识好好细数一下当年的恩怨了呢。”
“可是,你一个人…”
“放心,他现在如同待宰的羔羊,根本无力反抗。我一个人可以应付的。”
中年男人轻拍了拍那名年轻女子的头,然后将她用力的揽入怀中,小声的附在她的耳边说了一会的话。才放开年轻女子,目送着她离开这间房间。
常峰试图用力挣扎。可是⾝体依旧跟他的意识非常清晰的分割着,这种无力感就让常峰异常的绝望,但是他还是仍然将灼灼的目光望向这个背对着自己的中年男人。
当年轻女子清脆的⾼跟鞋声终于在空旷的走廊上消失的时候,同时转过⾝来的还有这名自称是自己旧相识的中年男人。常峰的脑海里记忆开始如同齿轮般飞转起来,一张张陌生或者熟悉的脸孔在他的眼前晃动又消失,但始终没有跟这个中年男人有哪些特点重合的人物出现。
“⼲嘛?还没有想起我是谁啊?”
“你…”
“还在你你的,看看时间效药应该已经完全过了呢。你现在还摆出这副不能言语的模样做什么?还想着自己只要装熊有机会活着离开这里吗?”
“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人?”
常峰看到计策被识破立刻开口对着中年男人质问起来,但是他这句质问换来的却是充満了嘲讽意味的大笑,中年男人像是听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笑话般肆无忌惮的笑着。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听起来阴森而恐怖。
年轻女子穿过走廊来到客厅的时候。脚步突然停了下来,她犹豫的不决的开始在客厅里面踱着步,最后甚至不安的坐在一张老旧的藤椅上,紧握着双拳望向那条幽暗狭长的走廊。
“那要不要我露出真容给你看看,常官警…”
“等等。这个声音是,你是…”
常峰的话只说了一半,就看到了一副令他难以置信的场景,像是只有在希区柯克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恐怖场景。
中年男人笑着从上衣口袋掏出一把尖尖的匕首,向着常峰的⾝前走了两步。突然停止,然后将匕首轻轻的靠近左侧脸颊的边缘,一下用力的揷了进去。奇怪的是并没有鲜红的血液流出,而是他将划开肤皮一道口子的匕首丢开,伸出右手开始沿着刚刚匕首划开的部位,一点点的撕扯着脸上的肤皮。
“你…”
中年男人似乎并不想理会常峰的惊讶和惶恐,只是将脸上的肤皮一点点撕开,黝黑的的脸庞像是一张戴在脸上的面具般被他缓缓地扯去。露出的左脸颊肤皮,是更加有活力的古铜⾊,只是脸上却有着一道被火烧伤的疤痕,看着非常的触目心惊,而且浓密的眉⽑下是一双目光阴寒的眸子。
这个过程对于常峰来说像是一段漫长的磨折,但随着这张面具被全部撕开的时候,常峰也真真切切的看清了这张脸,尘封的记忆仿佛就在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觉醒。常峰看清他的面貌时,一副见鬼的惊慌,汗水不由的从脸颊两侧流了下来。
“好久不见了!常官警,看来健忘的你,是终于想起来了呢?”
“你是卫世!”
“没错,我是卫世,就是当年跟你困于火中险些烧死的卫世,后来还被你亲手抓去坐牢的卫世,但多亏当时有人为我找到证人,证明当年的人并不是被我所杀死,才得以洗脫罪名。”
“可是后来有人说,你不是车祸死了吗?”
“你倒是希望我死了才安心吧,只可惜,我还好好活着呢。”
“你,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你现在才发问,会不会太晚了?”
常峰的脑海里此时自己入行的第三年所执行的卧底任务,在一个黑帮老大的手下做打手,暗中收集资料,然后将这个窝点端掉。
而卫世就是当时那个老大最相任的一个亲信,自己也曾经与卫世称兄道弟。当年的事情,他其实也知晓其中的真相,以卫世这莽撞的个性和简单的头脑,怎么可能是杀人灭口的主谋。但是因为常峰当时急于立功,怕自己的卧底任务失败,便向上级报告错误信息围捕卫世。
而此时沉浸在回忆里的常峰看到,卫世的⾝影开始逐渐的逼近一动不动的自己。刚刚被他丢开的那把匕首,不知何时又重新被拿在了卫世的手上,他脸上的露出一个诡异琊恶的笑容,手持匕首的他突然冲向了満脸恐惧的常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