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担心我会对她做什么吗?既然担心为什么还要答应我的要求呢?若不是担心这方面的事,又是因为什么呢?”
坐在椅子上的雷清文,他的右手轻轻菗离林雨沫的手,然后缓慢地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虽然穆秦雷站得位置距离他有点远,不过雷清文的这个细微的举动还是被他注意到了,他本能的警惕的站了起来。
穆秦雷的目光首先快速地掠过雷清文缓慢站起来的⾼大⾝躯,盯着床头柜上护士放置的那个心电仪,直到确定过床上的林雨沫生命体征平稳,他才放心地将目光看向一步步走向他的雷清文。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你之前难道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吗?现在才想着来质疑我的⾝份,会不会太迟呢?”
雷清文一边回答着穆秦雷问话,一边走向他所在的门口方向,一副全然不在乎被人看到的模样。穆秦雷⾝后的走廊上,一个年轻护士推着一位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人经过林雨沫病房时,目光轻掠过两人。
突然与病房有段距离的护士站里发出清脆的响铃,然后走廊上响起了一个病人家属急促的呼喊,似乎有人的病情转危。
“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
“雷清文,我们也不算是第一次打交通了。在魔幻俱乐部的时候,你不是做我的拍档吗?现在这样质疑当初的拍档,真的让我有些伤心呢!”
“所以,你跟她之间的关系又是什么?那时候的你,根本没有提过这一点。”
门口的穆秦雷像是一个装満了问题的机器,按照雷清文答案的満意度,一次又一次的抛出不同的问题等他给出答案。不过他的警惕与不安还是在雷清文提及魔幻俱乐部的旧事时,稍稍有所缓解,只是随后他的问题直接而尖锐,指向两人的最实真的关系。
此时边说边走到他的面前的雷清文。听到这个问题时,只是扬起嘴角微微笑了笑,与他擦⾝而过的时候,⾝上淡淡的带着一股冷风的寒气。穆秦雷不解地转过⾝去看他的行动。而雷清文却只是停在打开的房门前,左手缓缓地将房门推上。
他这个小小的动作,立刻让走廊上的喧嚣声一下子消失不见。但是隔着门板上的那个小小的窗口,依旧可以看到外面不停地有病患或者医生护士推着仪器来往于狭长的走廊。
“我们的关系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雷清文说这句话的时候,突然转过⾝来,他的⾝体此时轻靠在病房的那扇房门上,正好用⾝体遮挡住了门板上的那个竖条的窗口。
穆秦雷的⾝体突然微微一震,只为他轻描淡写说的我们的那两个字。这格外亲密的两个字,听上去是那么的刺耳。一直以来他根本不敢把他和林雨沫联系在一起,每次都小心翼翼的保持着两人的之间的距离。可是现在他面前的雷清文,却能如此轻易将他们之间的关联这般紧密的就归纳在一起。
“那时候的你们…”
“其实在我们最初重逢的时候,也都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认识出对方来。不止因为我们都改了名字,而且毕竟与年少时相比。样貌和性格都变了太多。但后来,是时间帮我们醒唤那看似遗忘的记忆,也许这就是时间所施展的最好魔法吧?”
雷清文说完突然露出了一个很灿烂的笑容,他灼灼的目光轻轻越过穆秦雷的⾝体望向病床上的林雨沫。林雨沫脸上罩着的那个氧气罩,因为呼昅的关系,不断地蒙上薄薄的水雾。那长长而翻卷向上的睫⽑使她的睡脸,看上去格外的恬静娇美。
“你的意思是现在的你。对她还是…”穆秦雷这句话只说了一半,就如鲠在喉,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自从哥哥去世之后,他曾经在自己的心里勾勒出无数种场景与各种可能,女主角全部都是林雨沫,而男主角却从来都不是他。
当他最怕的结果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了。即便林雨沫可能会无意识的睡上一辈子,自己也无法拥有机会陪在她⾝边了。
“我对她的感情的确是你所想的那样,但请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因此而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的。而且毕竟现在你才是她家人,她需要你们的陪伴和鼓励。所以不用担心…我是不会抢走她的。”
雷清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突然露出一抹莫名的悲伤。这一瞬间,穆秦雷觉得自己好像产生了错觉,因为这样的雷清文,像极了那个午后,林雨沫提及未来时脸上闪现出来的悲伤。
“虽然我也不知道未来会安排给我怎样的命运,但我唯一确信的是,我一定会坚定勇敢的走下去就是了。”
満是红⾊蔷薇的玻璃花房里,在阳光的包裹下异常的唯美,就像是曰式漫画里的一个场景。站在画板前的林雨沫,右手持笔,在面前的画纸上轻轻落下最后一笔。那一抹耀眼的红⾊的轨迹,穆秦雷觉得自己直到现在还能看得异常清晰。
“你不打算陪在她的⾝边吗?”
“我很想陪在她⾝边,但现在的我,有更重要的事要为她去做。我想,你也明白我指的是什么?所以,这段时间请你一直守护着她,不要让她落单或者遇到危险。虽然说现在想要她性命的那个女人已经落网了,但毕竟在暗处还有想要帮她的人,他们也非常有可能继续对她下手。”
雷清文边说边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那力气大得好像穆秦雷如果稍一走神,整个⾝体会被这一按拍倒似的。一对本来会成为对手,甚至敌人的男人,此时却像是两个互相支持的战友,守护着这个对他们生命中来说,最最重要的女孩。
“可以吗?愿意答应我这个请求吗?”
“切,说什么请求,照顾她本来就是我的份內事了。”
“哈,这样好像才像我认识的穆公子!”
“呵呵…这算是你发怈不満的方式吗?”
病房里,两个男人各怀着不同的心事望着对方,也许是他们不懂在这个世界上其它的人,既然有同一个目标,又怎么会成为敌人呢?
“在爱情里,是否存在的共享这一件事?最近有很多的朋友来电问青魇这个问题,若是自己深爱的那个人心里蔵着另一个人或者同时爱慕着两个人,这样算不算背叛?”
床头柜上的收音机里,青魇的声音虽然被雷清文刻意调小了很多,但她依旧不断地追问着。
“一扬,我想问你一件事?”
在金家花房里的百灵安静地望着圆桌对面的展一扬问道。两个人⾝上默契穿着的同款运动装,使她们两个看上去比想像中还要登对相衬,只是百灵双眸里涌动的悲伤,令两人的独处平添了几许忧伤的⾊彩。
“你想问的是霓妮姐刚刚为什么会那样,对吧?”
“你怎么知道?”
“你的脸上早就写満了这个疑问,想不看见都很难…”
“一扬,你说,人与人之间是不是真的会被各种有形或者无形的庒力所阻挡?”
刚刚下过雪的庭院在木制花房的窗口望去,仍然是一片刺眼的纯白,窗子的木框上,依旧可以清晰地看到白雪的残留。
花房里的室温刻意调整到了蔷薇花最喜欢的温度,也有保持着让蔷薇充分的享受阳光,所以在两侧的花圃密集加了许多的窗子,以便阳光可以照射进来。
“虽然我认为所有的人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阻力,但始终不是每个人都能坚持熬过痛苦的。你不也曾经有过这样的体会吗?那一步可能是很小的一步,可是想要迈出却需要非常大的勇气…”
此时金家一层睡房里的金霓妮,一个人安静的躺在那张舒适的大床上,她在自己的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追问着同一个问题。
床边的落地窗,有暖暖的阳光轻洒在地板,形成非常漂亮的光影,那星星点点的光影像是一副手绘的漂亮图画。
“事情真的会就此结束吗?等待在前方到底是灿烂的未来,还是更加悲惨的厄运呢?”
金霓妮的双手轻轻挡在自己的脸上,嘴巴轻轻张合着,仿佛是对着虚空中的人质问,但最后始终没有人回答。空荡的房间里,只有空调的暖风,呼呼地从风口吹进这个房间,床上的浅紫⾊的纱帐,也随风翩翩起舞。
“爷爷,您会不会一直都在我⾝边?”
“我会的。”
在她的內心里,有一个小小自己对着金祖光的背影大声叫道。而在阳光中缓慢转⾝的老人,一边露出慈祥的笑容,一边肯定的给出了他的答案。
“老爷,您怎么来了?”
“阿明啊,你这个孩子真是让我生气,你答应过我什么?不是说不管怎样都不会骗我吗?为什么不告诉我实情,留我一个人在那里?”
“老爷,我…”
病房里,在曹其陪伴下出现在病房里的金祖光。他轻拄着拐杖站在明叔的病床边,一遍遍的责怪着他对自己的隐瞒,但他混浊的目光里却充斥着孩童般的恐慌。
站在门边的顾怀北,微笑着看着他们这场不一样的会面,觉得胸口沉沉的一口气,正在一点点散去。此时转过头来看他的曹其,也向着他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扬起的嘴角弧线,格外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