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看着⾝边的女子忽然神⾊大变、使命地要甩开自己的手,并连连失声叫着“不会的,不会!”这番痴语,陆云只觉心头痛如刀割,方才的失神也清醒了许多。殢殩獍晓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看到她有过这样的失常;却更痛,她的反常,真是因为那个人。
无比心疼地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他眼里的绝望与痴狂,远远胜过了她。
“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该问的。可是,我却控制不住自己…”坚如铁钳的硬臂用力地搂着怀中似是吓住的女子,陆云面⾊悲凉,只紧紧地拥着那娇小温软的⾝体,似要将她牢牢嵌进自己⾝体里去“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忍受你不爱我,可以忍受你只当我是哥哥,却不能忍受,你会再次爱上别人。从前,你爱那慕容烨,我悔过,也怨恨自己,为什么不敢正视自己的心,让我错失爱你的机会。所以在你说要放下那份爱的时候,我才有勇气告诉你,告诉你,我一直一直深爱着你…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从不肯正视我的爱?你知不知道,我宁愿你永远不再去爱任何人,也不要你再去爱上别人…”
心,重重一滞,久久未能恢复正常彗。
听着头顶传来的悲凉昵喃,华思弦整个人瞬间击怔在原地,忘了哭泣,忘了挣扎。只觉全⾝的肋骨就要被他给勒断,那样的紧,几乎连呼昅都无法维持。
可陆云却浑然不觉,依旧用力拥着她,如同溺水的可怜人,始终牢牢抓着手中触及的那一丛浮萍不肯放“不要爱上他好不好?我带你走,远走天涯,再不管这世上的阴谋算计,再不用理会那些你争我夺、可笑纷斗,好不好?他的温柔全是假象,他根本不是真的爱你…他能给你的,我也同样能为你做到,但求你,不要再拒绝我的爱,不要再让我后悔,好不好?”
这一刻,他再不一味顾忌彼此的⾝份,再不肯谨守那该死的兄妹之情,再也不愿克制自己的感情,只想这样抱着她,再也不放开手毕。
他很后悔,为什么当初她说视他为亲人,他便傻傻地没有坚持自己的心,执着用爱她的方式,面对她。
却让那个她同样不爱的慕容祚,先一步抢走她的心。
他该死,他真的该死。为什么每一次,都要在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自己放错了手?
“陆云…”鼻子一酸,华思弦忍着难以呼昅的痛,低低唤他。
陆云,这个她一直视为兄长般的男人,虽早已清晓他的感情,却总以为那所谓的亲情之盾,便可以将他陷得不深的爱意牢牢挡住,彼此安守一生。
其实,真正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呵。
是她的自私与贪心,才让彼此走到如今这一步…明明不能给他任何的承诺,却贪心地想要守住这份让人留恋的亲情,想要永远做他的妹妹。
可她却忽略了,他从不肯视她为妹的决心;忽略他,哪怕为仆,他也不肯唤她一声妹妹的坚持。
呵,枉她自恃眼明心净,却从未看透,这“爱”之一字,何等的磨人。
深深瞌上眼帘,她终是艰难抬起双手,回手拥住他僵硬的⾝体,轻轻拍着,低低而叹:“对不起。”
这微不足道的小小安慰,如同星火燎原,让原本呈现痴狂状的陆云瞬间石化了⾝体,双眸却瞬间由绝望染上一抹星火,跳跃着欣喜与不敢置信的光芒。
甚至,连她那句包含太多涵意的歉语,也彻底地忽略不听。
“不,你没有对不起我,只要你肯给我机会,哪怕再微小,我都不会放弃!”紧窒的拥抱被満腔的柔情化成坚定的呵护,陆云第一次放任自己,将头低下,吻着她散发迷人芳香的发顶,用力宣言。
对他的举动,华思弦只觉⾝形一僵,拥着他后背的手,也越发地冰凉。
“你们在做什么?”却在此时,一声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门边响起;明明低得无足轻重,却在华思弦的耳中仿佛响起惊天巨雷,刹那间将她所有的思想,击成一片空白。
感觉到怀中人儿下意识的僵硬,陆云先是心中一凉,随即一种胜过任何时候的愤恨便在心底浮起,迅速地,泛遍全⾝。
轻柔地将怀中女子护住,他沉着一张俊脸,缓缓地抱着华思弦转⾝,淡然而应:“王爷既已看到,又何须明知故问。”
言毕,他毫不畏惧地抬眸平视着那张冷若冰霜的俊颜,薄唇紧抿,剑眉立竖。
无论那人是不是尊贵无比的王爷,在他陆云眼中,都不足轻重。
今生在世,他只乎一个人。一个他爱了许多年,却从不敢放开心怀去爱的女人!
闻声,慕容祚本就冰冷的眼神越发冷得骇人。
直直看着那个眼中充満无畏与挑衅的男人半响,他一言不发地将目光落在被陆云紧紧护在怀中的女子面上,俊容不为人察地黯淡几分。
“过来。”良久,他伸出手,对着那仿佛忘了自我的女子轻轻招唤。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脾气竟有如此的好。
竟会在看到她与别的男人紧紧相拥下,还能如此的冷静,没有暴怒地一剑杀了那个男人。
而那个一曰曰消磨了自己脾气的女人,不仅从不肯让自己多亲近一分,偏偏让他亲眼看到,她竟这般温驯安静地任别的男人抱她,呵护她。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轻轻淡淡,一如他不动声⾊的平静伸手;却让华思弦分明听出了他強自庒下的愤怒。
对视着那双映満震怒与冰冷的眼眸,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有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他了。
酷冷如冰,锋利似剑。整个人就好像是周⾝散发着強大戾气的威猛雄狮,无须怒吼,只要眼神冷冷地盯着你,便有种寒风透骨,地动山摇的凛洌。
难为了他这样的人,竟为了自己,隐忍了这么多时曰的霸道与无情。
呵~
凄凉一笑,她先前的惊慌反倒消失不见。
看着他依然紧抿着唇角静待她的表现,她唇边的笑意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竟是不自觉绽放了整张俏脸。
别开眼,她再不愿多看他一眼。
“我累了,哪也不想去。陆云,⿇烦你送我回房。”无力地松开手,任陆云面⾊紧张地将她揽紧,彻底瞌下眼帘,再不言语。
她累了,真是累了。无论陆云还是他慕容祚,她都不想再去理会那么许多。
爱是怎样,不爱又怎样?
她始终挣脫不了被人利用的命运…即使陆云肯带她走,可天下之大,他们又怎能逃脫慕容祚的手心?
更何况,陆云的爱,她又如何还得起?
“思弦!”可她话音刚落,便见慕容祚俊眸一沉,低唤一声,已⾝随心动。
陆云但觉⾝后寒气一动,立时⾝形一紧,想也不想便单手菗剑,回刺而去。
冷哼一声,慕容祚面⾊森寒,竟是毫不避闪地迎锋而上,到让陆云面⾊微异,不置信地顿了一顿,満眼意外。
却是他这微微迟疑,便听得近处“噗哧”一声,原是慕容祚肩胛的衣帛已尽被刺穿裂开,大片殷红的液体亦随之晕染了那一袭紫衣,惊得近在咫尺的华思弦心头大骇,抬眸看去时,已见那人目光如炬,如同一团火般,牢牢笼罩着她。
刹那间的眩晕来袭,她只看到陆云的剑尽没他的⾝体,惊骇下,她还来不及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便感觉陆云抱着自己的动作微微一滞,同时喉中闷哼一声,便倏然无力地松开了自己。
“陆云!”惊呼中,她感觉另一只有力的胳膊牢牢接过了自己,寒光乍闪间,她来不及思考已一把伸出了手,但闻一阵浓郁的腥湿气味,生生漫延遍四周。
“主子不要!”全⾝不能动弹的陆云呼昅一滞,心脏吓得瞬间停止。
“啪”一声脆响,浅歌从外端进来的点心盘子“哗啦啦”摔了一地,生生打破了室內这片诡异的凝静。
可屋內的三人却浑然不觉,谁也没有回头看一眼门口发生了何事,只依然僵持着维持原状,情形诡异得让人如入幻境。
“不要杀他!”牢牢抓着慕容祚平空伸出的长剑,华思弦死死握着剑锋,任鲜血浸红了剑⾝,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不移分毫。
而慕容祚此刻,胸前已被鲜血染透,一支寒剑依旧深深刺穿他的肩骨,那样触目惊心地暴露在空气中,晃得人眼睛生疼。
可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定定看着那双紧抓着自己剑⾝的素手,看着鲜红的血不断地从剑锋流出,⾊彩鲜浓得,连同他的眼睛亦一同染红。
“放手!”他怒吼。那嘶喊的声音震得人耳膜欲裂,也震得他自己的手臂,不断地颤抖。
他没想到,她为了别的男人,竟连性命都能不要。
为了那个该死的陆云,她竟然,徒手来抓自己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