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澈王府里的人早已知道他们的主人会离去,伴随着宇天晴和王府众人的哭声和挂起的白布,雪月紧握着拳头慢慢地走出王府。不顾月拾的阻拦,她徒步离开王府,这一刻,她不想被束缚住,只想跟着自己的心走。
月拾知道姐小心里难过,只能领着几个人紧跟在姐小⾝后。走出官邸大街,路上的行人和小贩只见一⾝紫⾊裙装的孕妇走进他们中间,他们都被她脸上的悲伤给怔住了。
“娘,那位姐姐好漂亮…”刚出声的女童还未说完便被她的娘亲捂住了嘴巴,可是她的话已经被所有人都听见了。不过他们想到的不是她的美丽,而是看到了她⾝上的紫⾊服衣,那是皇族的服⾊,这世上除了雪月公主,谁还敢将紫⾊服衣穿在⾝上。
雪月循着声音,见到了一对⺟女就站在她的斜对面,旁边还有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她还未走近他们,那位妇人便牵着她女儿的手跪在了地上,祈求她的原谅。
“我未带银两,可否用这根簪子换你的糖葫芦?”雪月取下头上的一根银簪子,想用它换一串糖葫芦。
“小的不敢收公主的簪子,公主若喜欢,小的送您。”小贩子对着那根簪子看了一眼便离开了,找了一串最大的糖葫芦递到她的面前。
“小妹妹,爱吃糖葫芦吗?”雪月接过糖葫芦,顺手将簪子揷入草结中,扶起那对跪着的⺟女,将手中的糖葫芦放入小妹妹的手中。
“爱吃。”那小女孩盯着手中的糖葫芦,对着雪月甜甜一笑。
“姐姐也爱吃,可是那个会给姐姐买糖葫芦的人已经没有了。你很幸福,你娘疼爱你,你要好好孝顺她。”虽然娘亲从未给她买过糖葫芦。可是她给了自己最珍贵的爱。
“知道了,姐姐是不是也很孝顺吗?”小姑娘的童言童语吓得她的娘亲在一旁直冒冷汗,可她却只知道吃着手里的糖葫芦。
“姐姐惹娘伤心了,所以姐姐的娘离开姐姐了。”
“娘,姐姐怎么哭了?”小女孩看着那位漂亮姐姐的背影,回头问自己的娘亲,只见自己的娘亲乖乖地摸抚她的头顶不说话。
雪月走在大街上,觉得每个人仿佛都怜悯地看着自己,都不敢靠近自己,除了刚才那个小女孩。她知道自己⾝后一直有人跟着。可她却不想就这么回皇宮。
可当她看到前面跪着的老百姓,她突然自己好傻,她怎么会以为自己有短暂的自由呢。同她一样紫⾊服饰的雪晨就站在街口。四周全是他的紫衣卫队。
“外面逛累了,就该回去了。”満大街的人都跪着,只有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最后还是雪晨慢慢地走到她⾝边。
“他死了,你満意了吗?”雪月痴呆地看着雪晨。她知道他不会在乎宇天澈的死,可是她想知道要到什么样的地步,才会有人不会因为她而死。
“不许这样跟我说话,你只要记得不要再去理那些跟你毫无关系的人。”
“那他是毫无关系的人吗?你明明知道他是谁,也知道我不允许你伤他性命的原因。可你还是这么做了,你就真的什么都不怕吗?不怕雪暮伤心吗。不怕辜负她对你的再造之恩吗?”
“你该知道我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她的名字,难道你还要在大街上跟我谈论他是否该死吗?如果不想让我牵连其他人,就乖乖地跟我回去。”
“说不过我就威胁我。难道你就只会威胁我吗,那为什么不把我也杀了呢,何必留我惹你生气呢?”雪月见他的眉头微皱,就知道他已经生气了,可是她突然发现她很想看到他生气的样子。
“看来这阵子我对你实在太过宽容了。可是我对你不会怎么样。我同意月拾跟着你,既然他不能按时送你回宮。那他就要受到惩罚。”
“你给我记住,我不准你再伤害我⾝边的人,如果他⾝上多一道伤痕,我就会在我⾝上扎上一刀。到时候看你的心狠,还是我的心狠,我已经失去了很多,我不怕再失去我腹中的孩子,反正我迟早都会只剩一个人。”
“那你要怎样才肯跟我回去,在这大街上,我可不想对你用武。”
“给他一个体面的葬礼,我要亲自参加。”若没有经过他的首肯,宇天澈的葬礼绝对会冷冷清清,他原本是一国皇子,有些人即便有心也不敢前去拜祭,这是她在王府的时候就想到了。
“我会让満朝文武都去吊唁,这样你満意了吗?”
“你可以亲自去给我买一串糖葫芦吗?”雪月看着⾝后不远处的那个小贩,刚才她看到的时候,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和雪曰。
雪晨眉头皱的更紧了,不过还是顺着她的目光向那个小贩走去,在那个小贩战战兢兢地接过他递过去的银两时,他顺手拿了最上面的一串。
“你果然不会挑,可是一定很好吃。”雪月知道自己的话肯定让他误会了,可是就在刚才他拿着糖葫芦向自己走来时,她真的是看到了雪曰。
雪曰坐在回宮的马车上,拿出刚才他偷蔵起来的糖葫芦,咬了一颗下来,果然是又酸又甜,跟他小时候吃到的一样。那时候,他从仆人手里接过糖葫芦,然后拿着它们去找姐姐。姐姐也说很好吃,可是后来糖葫芦越吃越涩,越来越不好吃了。可为什么今天的糖葫芦,却还是象第一次吃的时候那样好吃。
雪月回到月殿后直接进了寝殿,不让人跟进来。确定外面的确没有人以后,她从袖口取出宇天澈临终前给她的纸条,在王府里出来,她不敢马上回皇宮,深怕雪晨怀疑她,所以她才会在宮外逗留,只有他亲自来接她,他才会放弃对她的疑心。
“雪暮?邵东川?他为什么写两个人名给我,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雪月翻开纸条,纸上只写了两个人的名字,其他话都没有。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宇天澈为什么不明白地告诉自己,要用这种隐晦的方式。这两个已经作古的人,难道还能告诉她什么吗?
雪暮,当初她倒是可以通过凤戒见到雪暮,可邵东川呢,难道是让她回平洲西山,去见邵东川吗?可这些事情宇天澈是无法知道的,所以他要告诉自己的也不会是这个意思。
如今凤戒戴在雪晨⾝上,他是绝不会把凤戒还给自己的,难道要去偷吗?可谁又能轻易近的了他的⾝呢?雪月不噤低头看自己的⾝子,若是没有这孩子,她倒是可以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