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避嫌

　　“我对不起羲橦，这已经是我能为他做到最后一件事了，死后，我会向他忏悔的。”羲冥渐渐地闭上了眼睛，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雪月漠然地看着羲轩呼唤着羲冥，她心里有两个人在争执，到底还能不能相信羲冥的话，或者这又是另一个欺骗她的方法，让她无法离开溪地，离开游牧族。

　　月拾听到外面的哭喊声，便心知不好，这种声音恐怕是族长不好了。他心里正担心‮姐小‬，却见魂不守舍地进来了，难道族长死之前又给‮姐小‬出什么难题了吗？

　　“月拾，老族长刚去，我可能会比较忙，照儿还是你照看着吧。”毕竟她现在是族长夫人，到时候不免要去见那些族里的女眷，可能就会忽略了照儿。

　　“‮姐小‬，你还好吧？”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姐小‬怎么会比刚才还要疲惫。

　　“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雪月心里有数的，为了照儿也不会让自己有事的。话才说了两句，帐外就有两个侍女听了族长吩咐，将丧礼上穿的丧服送来了。羲冥的⾝体原本就不太好了，有些早就准备好了，所以即便事情发生得很突然，但是所有人都不乱，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照儿算是羲冥的孙子辈，所以雪月也给他穿了丧服。羲轩还真是心细，连月拾的份都准备好了。雪月让他们先待在帐子里，如果需要照儿的时候，雪月再让月拾把照儿抱出来。

　　灵堂很快就准备好了，因为之前的叛乱，所以前来拜祭的人都是羲冥的老臣及心腹。每个人脸上都是悲痛的表情，这样的伤痛却感染了雪月，羲冥的确是个好族长，可他对自己所做的事情确是让她无法理解的。

　　她看着羲轩是如何应对那些老臣。敬重的同时却又让他们感受到了族长的威严。他已经当初的一个地方首领，如今他是游牧族的大领主，所有的领地全部由他直接管辖。

　　族里的所有事务他都分派好了，有他爹在一旁督管和羲恒从旁协助，他可以暂时喘息一会儿。等以后他摸透了族里的一切事情，他会像伯父一样，甚至做得比伯父还要好，利用自己的经商头脑，让游牧族的百姓们先富裕起来。

　　守灵的第‮夜一‬，由新任族长守着。这表示新任族长对老族长的敬重，和老族长对新族长的信任。诺大的灵堂，除了灵堂外的守卫。里面只有羲轩一个人守着。雪月进来的时候，羲轩正拿着一本书在看，

　　“你怎么来了？怎么不去休息，明天还有的忙呢。”今天一整天她陪着他站了一天，也说了一天话。这会儿都半夜了，她还没睡来看自己，羲轩自然是⾼兴的，可又担心她的⾝体。

　　“族长在守夜，族长夫人怎么可能自己去睡呢。我给你拿了宵夜，等会儿饿了再吃吧。”况且她回去也睡不着。照儿有月拾看着，她也放心了，至于自己。随便靠一会儿椅子就可以睡了。

　　“你去睡吧，不会有人来说的。”原本就该是他一个人守的，如果有人敢在背后议论她，便是对自己的挑衅，他不会任由别人胡说的。

　　“我是那么计较别人的话的人吗？我是真的睡不着。今天早上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听出来了吗？”雪月现在只能看着羲冥的牌位。今天一闲下来就想着他的话，她可不可以认为羲橦他其实没死呢。

　　“我不是不想大哥活过来，况且我也说过，如果大哥真的还活着，我会让你和大哥破镜重圆的。或许伯父只是不想你离开，才这么说的。”羲轩当时也有那么一丝怀疑，可是他不敢问出来，好不容易他们之间的裂缝愈合了，他不想再因为伯父的一句话让她离得自己远远地。

　　“我心里也这么怀疑过，只是我真的情愿相信他不是为了骗我才说的，而且如果你大哥真的还活着，哪怕受了再重的伤，也该回来找我了。”哪怕他是听到自己嫁给了羲轩，他也应该拼命地回来的。

　　“你太累了，别想太多了，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守着没关系的。”他们走了很多的路，之前又是冷热交迫，她平曰⾝体就需，现在还能坚持坐在这里，已经是万幸了。

　　“真的没关系，我们说说话时间也快，而且旁人若是知道我也在守夜，白天若是打瞌睡，也不会人来怪我的。”经羲轩这么一说，她原本雀跃的心就暗沉下去了，回到帐篷里就更加睡不着了。

　　“那好，我们聊点别的，对了，等伯父下葬以后，我就要去搬去王帐了，你也要去搬过去的。”雪月对羲轩说的这件事不置可否，反正到哪里住都一样，也不知道聊了多久，她只听到羲轩还在说话，自己则去梦周公去了。

　　羲轩好笑地看着那个口口声声说要陪自己聊天的人，他就知道她累坏了，连坐在椅子上都能睡着了。这时灵堂的帐子掀开了一角，看到来人，羲轩僵硬地收回自己的手。

　　“没想到，你居然也…唉…”羲轲掀开帐子的那一刹那，正好看见自己的儿子正轻触她熟睡的脸，之前羲轩没有反对娶她时，他便开始怀疑了，没想到今天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爹，为什么大哥可以喜欢她，我就不可以呢？是我先遇见的她，那时候大哥也是先放弃她的，不是吗？”此时的羲轩不像是大人，反而像是个讨不到礼物的孩子，他早就知道爹怀疑自己，虽然被自己的爹看到了，有些窘迫，可是现在她是自己的妻子，这又有什么不可以。

　　“你们都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偏袒你大哥呢，而且我也没有这个资格不是吗？在你们眼中，恐怕我早就不是你们心中敬爱的父亲了，不是吗？”虽然在外人眼里，他们父慈子孝，可是只有自己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因为雪月早就对自己不満了。只是碍于孝道，才依然事事对自己敬重有加。但是他敢保证若是这件事扯上她，他们就不会再听自己的了。

　　羲橦是这样，情愿与父⺟分开，也不想让她再见到自己。如今羲轩也是这样，说好听点是让自己帮他督管领地的事务，实际上却是让他东奔西走，果然都是他的好儿子。

　　“只要您离她远远地，我永远都会敬重您是我的父亲。如果不是因为我是族长，我也会带她离得远远地。可惜若我不是族长，便不能娶她为妻了不是吗？”羲轩不敢说响一点，深怕吵醒了她，这些话他都不敢对她说出口，就怕她会厌恶自己。她厌恶的眼神是自己不想看到的，所以他现在情愿让她把自己当作朋友来相处。

　　“轩儿，我会如你所愿，离她远远地，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她是个心软的人，其实她的心比谁都软，你千万不要強迫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否则你会后悔的。”羲轲也是受了很大的教训才明白这个道理，若是当时他能管住自己，或许今天又会是另一番景象。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再也不想失去第二个儿子了。

　　“爹，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的。”羲轩看着爹苍老的背影，心里一酸，或许自己的确太过分了。伯父一死，他便让自己的父亲离开溪地了。只是自己暂时无法离开溪地，能让他放心的人只有爹和羲恒。可羲恒平曰里就不管这些俗事，而且处理事情还是爹老道，所以他才让爹代替自己去巡视各地。

　　天亮以后，羲轲拜别大哥以后，便启程了。他最后看了一眼雪月住的地方，这个女孩，是他这辈子唯一愧疚的，如今他能为她做的便是给她一个和平的游牧族，让她能在这里快乐地生活，把孩子抚养长大。

　　守了‮夜一‬，白天就由羲恒看着灵堂，他便想回自己帐子休息一会儿，下葬的时间还未到，他还有点时间。经过雪月的帐篷的时候，他停了一会儿，听到里面没有说话的声音，就知道月拾把孩子带回他的帐子里去了。

　　他制止了门外的守卫对自己行礼，自己放轻了脚步，静静地走了进去。果然只有她一个人睡着，天刚亮，他就把她抱回她的帐篷了。

　　他看着她睡得正香，便不忍心把她弄醒，便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住进她的心里，才能让她对着自己露出她看大哥时才有的笑容。

　　有时候太在乎她了，他才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不会冒犯她。想到这里，他怕她醒来吓着她，自己便斜躺在小羲照睡的床上。

　　雪月醒来的时候便看到羲轩睡在照儿的小床上，他佝偻的睡相让她不免好笑。可是她却笑不出来，这个时候他不该在这里的。她对羲轩的这个样子，很是害怕，若是有一天习惯了羲轩，该怎么办？现在羲冥已经死了，他们该避嫌了，哪怕他是名义上的丈夫，他都不该跟自己单独共处一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