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猎物

　　羲冥下葬之后，羲轩便入住进王帐，而自己则搬入了王帐后面的帐篷，那里是历代族长夫人的居所。她以小羲照年幼为借口，要把孩子养在⾝边，就和孩子住在了一起，这样等于变相地拒绝了他。羲轩答应了，他就一直住在王帐，遵守了当初的诺言，从未在入夜之后踏入自己的帐篷。

　　一晃照儿便六岁了，现在他的⾝体结实了许多，这和他跟着月拾学武这分不开的。每天上午她让他跟着月拾学武，下午就教他读书识字，索性他读书的很用功，她也不拘着他，不让他出去玩。而他平曰里最喜欢拉着月拾満草原地乱跑，拿着他的那把小弓箭到处射来射去，可就是没射到过什么动物。

　　为此他郁闷了好几天，最后还是月拾答应他带他去远一点的地方射猎，告诉他这里居住的人太多了，到人少的地方去，才会有猎物。不过现在是冬天，虽然溪地的天气很暖和，可远离溪地温度就低了许多。她答应他等到了明年秋天，就一定让他去。

　　期间照儿的爷爷和叔叔也不时地从外面给他送一些男孩子喜欢的东西来，才制止了他想要去外面的心。再过两个月，就是照儿的生曰了，羲轲和羲恒都准备回来一趟。羲恒倒是经常回来溪地，可是却不太常来看照儿，虽然照儿对他的敌意少了，可是照儿从不叫他叔叔。或许是照儿早慧，当初的印象对他太深刻了，恐怕这辈子都忘不了了。

　　而羲轲自从那年离开之后就真的再也没有回来后，她心里隐约地猜到可能跟自己有关系。但越是这样，她更加要和羲轩保持距离，这三年多来，他们虽然住在隔壁。可见面的机会却很少。不仅是因为自己在避着他，而且他的政务的确很多。当初的叛乱虽然全都清理⼲净了，但是要处理的事情更多，她好几次看到王帐的灯光亮到了天亮。

　　“娘…”帐外传来照儿的声音，她连忙将手里的针线蔵起来，这是她要给照儿的礼物，她的手工很慢，得早些做起来才能在他生曰的时候送给他。

　　“看你跑得満头大汗，是不是又拖着你月拾叔叔満地跑啦？”雪月刚把东西蔵起来，帐外就跑进来一个小男孩。他梳着游牧族的发式，穿着游牧族小王子的服饰。羲轩当上族长的第二年，他就立了羲照为游牧族的王子。将来成为他之后的继任族长。如果不是羲橦不在了，羲照原本就是小王子，只是羲轩这样一来，让许多蠢蠢欲动在观望他的人平静了下来。

　　在外人眼里，她是他的夫人。可很多人都知道他们是有名无实的。直到现在照儿还是住在她的帐子里，若不是照儿的名分已定，恐怕有很多人都争着抢着自己的夫人宝座。

　　“

　　娘，你看我射到了一只小兔子。”小羲照把月拾叔叔挂在他⾝上的小兔子举给他娘亲看，这是他第一次射到的猎物，他要送给娘亲。

　　“真的是你射的吗？”雪月这次看到他腰上真的挂着一只兔子。只是小兔子不是很大，而且瘦瘦的，根本没几两⾁。恐怕是溪地的温和气候引来了一些小动物。大的动物还是不敢跑进来的，而这只漏网之兔就被他逮到了。

　　“娘，是真的，我射的，月拾叔叔都没有帮忙。不信你问月拾叔叔。”小羲照一听娘不信他，便有些急了。连忙转⾝把还在后面慢慢走的月拾叔叔拉进了帐內。

　　“照儿，‮姐小‬是在跟你开玩笑的，你是‮姐小‬的开心果，‮姐小‬怎么会不相信你呢。‮姐小‬是太⾼兴了，跟你说笑的。”月拾放下弓箭，一把抱起照儿，走进帐內，还顺便把挂在他⾝上的死兔子解了下来。

　　“娘，月拾叔叔说的是真的吗？”小羲照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不停地扭⾝子要下来。

　　“当然是真的，叔叔有骗过你吗？”月拾顺势把他放了下来，这只兔子恐怕是饿晕了，逃都逃不动了，才让照儿射到了。不过他也不好打击他，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而已。而且好不容易见到‮姐小‬这么开心，他就更加不能扫兴了，而且他也知道‮姐小‬看到兔子就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月拾说的对，娘是看到照儿会射猎了，是个小男子汉了，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骗你呢。”她终于实现了自己的诺言，自己小时候没有尝到过的快乐，她要让照儿全部尝遍。而且他还小，她并不需要他一定要学到些什么，只要他开心，哪怕他射不到猎物，背不全诗句，她也无所谓。

　　“月拾叔叔说，照儿射到的第一个猎物要送给最爱的人，照儿要送给娘，，明天秋天了，照儿一定射一只比这只兔子还要大的猎物送给您。”这一路上，这只兔子他都没有松开过，现在他捧着这只兔子放到了娘怀里，让娘处置。

　　“照儿可要说到做到，娘等着照儿送给娘大的猎物呢。这只兔子今晚娘就把它处理了，兔子⾝上的⽑娘就给照儿绣个荷包，照儿一定要随时都着娘绣的荷包，知道吗？”第一次的猎物不论大小，是一定要做点什么东西出来的，不过这只兔子太小了，她不忍伤他的心，便绣只荷包，那也算是个挂件。

　　“嗯，照儿一定会戴的。”小羲照不停地戳着兔子，像是马上就要看到那只荷包来，可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帐內的雪月和月拾都看着他的样子憋着气，怕笑出声来。

　　“好了，别戳了，兔子都死了，娘去处理它，晚上就可以吃到照儿给娘打来的猎物了。”雪月从盆里打湿了手帕，拉过他的手轻轻地擦⼲净，然后又给他擦了擦脸。这张小脸是越来越像羲橦了，若是羲橦能看到照儿长这么大了，该有多好。

　　“娘？”小羲照虽然很喜欢娘看着他，但是他听月拾叔叔说过，自己跟爹长得很像，娘又发呆了，一定是想爹爹了。

　　“娘是开心照儿会射猎了，所以有点傻了。娘有你这么聪明的儿子，娘今晚做梦肯定会笑醒的。”

　　“娘，我让月拾叔叔教我处理好不好，以后照儿不让娘动手了，照儿做给娘吃。”他不知道为什么娘的手力气很小，小时候还抱着自己，现在都抱不动了。可是月拾叔叔说他还小，现在还不能说给他听，那么他就装做不知道好了，虽然他也很想让娘亲抱抱他。

　　“‮姐小‬，我带照儿去处理吧，照儿是个男子汉，要学会处理自己的猎物了。”月拾当然清楚小羲照的心思，所以他当然帮忙圆话。

　　“那好，你们去吧，可别忘了别把皮⽑弄坏了，我还要做荷包呢。”雪月⾼兴于他们这么为自己着想，尤其是照儿，他虽然小，可心里总想着自己，一点也不像个小孩子。

　　月拾原本打算自己收拾的，可哪里想到照儿非得自己亲自动手，不得已他找了把不太锋利的小刀，他先给兔子开了个口子，然后接下来的活他慢慢讲解，让照儿自己慢慢地动手。看着照儿僵硬但还算可以的动作，他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要把兔子⽑洗⼲净了，然后晾⼲，才能让‮姐小‬绣荷包哦。”月拾一把拉住抓着兔子皮就要往外跑的小羲照，告诉他应该怎么做，才可以做荷包，他才又把兔子皮⽑还给了自己。

　　“叔叔，那我把这只兔子洗⼲净了，拿给娘亲看好不好？”兔子的皮⽑被拿走了，可兔子⾁还在，他又拎起了叔叔洗⼲净的兔子⾁，打算先给娘亲看。

　　“好，你先去吧，我把这洗⼲净。”月拾看着他抱着兔子⾁走出帐外，自己则在厨房里慢慢洗兔⽑，想到小羲照要去向‮姐小‬邀功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等洗好了兔⽑，月拾看了看厨房不太好晾⼲，就先拿到外面去晒，到了晚上再拿回‮姐小‬的帐子吧。小羲照晚上看着兔子⽑‮觉睡‬一定很香，他都可以想到明天一大早小羲照把兔子⽑挂在‮姐小‬帐外的积极样。

　　刚走出帐外，他就看到掉在地上的兔子⾁，他小心地捡起来，余角刚好看到小羲照走进自己住的帐子。他的帐子离‮姐小‬不远，就在王帐的左侧，从厨房看过去一眼就可以看到。而‮姐小‬的帐子就在正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小羲照把⾁丢在地上。

　　他把东西都收拾好了才走进自己的帐子，果然看见小羲照扑在自己的炕上，小⾝子一起一伏地。他上前一把把他抱起来，果然他的眼睛红了，一看就知道哭过了。只是小嘴紧紧地抿着，不肯哭出声来。

　　“怎么了？谁惹你伤心了？”可以说在溪地没人敢欺负他的，而且刚才他就在帐內，如果有人欺负照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头一次看到他这么伤心，就连要给‮姐小‬看的兔子⾁都丢在地上不管了，这得要有多伤心啊。

　　“叔叔，我们和娘亲离开这里吧。”小羲照扑进他月拾叔叔的怀里，他好想爹，如果爹还在，他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难道这里有人欺负你吗，告诉叔叔，叔叔去教训他。”月拾心里一惊，可面上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小羲照不像是开玩笑，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们为什么喊我娘是族长夫人，那我爹不应该是族长吗？为什么现在的族长是我的亲叔叔？”小羲照学的是汉家的礼教，跟游牧族的不一样，他心里一直有疑问，可不敢问出口。可就在刚才，他亲眼看到族长叔叔不经通报就走进了娘亲的帐篷。以往他也在里面没觉得什么，可刚才他看见了就胸口闷闷地，很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