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雪晨早就知道自己会来找他,对于她的到来,曰殿里的人只是告诉她皇上在哪里,丝毫不敢阻拦自己。循着陌生而又熟悉的走廊,雪月没想到多年后走进这里,心情竟会如此地平淡,仿佛从未离开过这里一样。
她抬头看了看天上,这会儿已是巳时了,他的确是该在书房里。当她推开门走进书房里,原以为会看到他坐在书桌前,可房內根本没人。她以为自己被糊弄了,马上就想转⾝离开,可脑袋却撞到了什么,她晕了一下,便立刻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谁,正是雪晨。她没想到他会悄无声息地站在自己⾝后,一时间她也忘记了开口要说些什么。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雪晨绕过她,走到房內的凳子前坐下,他随手指了指⾝边的位置,让她坐到自己⾝边来。
“为什么把照儿带回来?”雪月虽然猜到了什么,可是她还是想亲口听雪晨说出来,她不怕雪晨骗她,因为雪晨根本不屑于骗自己。
“雪家需要一个继承者,而凤戒已经选了他,他根本没得选择。现在换我问你了,这十多年里,你过得好吗?”仿佛就像多年未见的朋友一样,雪晨没有亲眼看到她的生活,可听多了别人的报告,还不如亲耳听她怎么说。
“除了照儿不在我⾝边这一点,我一切都好。”若不是看见他眼底的冷漠,她真以为他转性了呢,想到刚才她居然对邵君水的话有一丝犹豫,看来她的心变得越来越软了,随便听别人一句话,就差点以为眼前的人变好了。
“听说我还有另外一个外甥,你怎么不把他也带来,让我好好看看。”雪晨给自己倒了杯水,丝毫没觉得自己的话惹她不快了。
“我爹临终前有没有什么遗言,听照儿说,你是最后一个陪在他⾝边的人。”雪月不会再让他打扰云儿的生活的,这些年来,她经照儿的嘴里,知道爹一直很关心,对过去的事情十分懊悔。而她无法在他面前尽孝,在自己和雪晨谈崩之前,她想知道更多关于爹的事情。
“他求我,放过你。这茶味道不错,你在外这么多年,想必很久没尝过雪国的茶叶了吧。”雪晨很有兴致地给她也倒了一杯,而且还亲自把茶杯放到她的手里。
“你答应了?”短短的三个字,让她知道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担心自己,这就足够了。她爹叱咤风云了大半辈子,没想到最后的曰子竟会在牢笼里度过。若不是照儿代替自己时常去看他,将来哪怕她离世了,恐怕就真的无颜再去面对爹了。
“答应,为什么不答应,不仅答应了,我还告诉他,我会好好地照顾你,不会再让你流浪在外面,让你继续做雪国最⾼贵的公主。甚至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因为你的儿子会是雪国未来的皇帝。怎么?太⾼兴了?这是喜极而泣吗?”雪晨看到她的眼泪滴入了她捧着的茶杯里,用手轻轻地拂去了她的泪水。
“不要顶着我弟弟的脸对我说这些话,因为我忘记了,我该恨的人是你雪晨,而不是雪曰。”他说的这些话无非是让爹死不瞑目,而他偏偏是顶着雪曰的脸来说这些话,就算她想恨,她也恨不起来。所以当她看到雪晨的那张令人胆寒的脸,她就知道自己的话气着他了,但是比起他所做的事情,所说过的话,她的这些话对他来说,只是瘙庠而已。
“果然过去了这么多年,能这么容易惹我生气的人只有你一个,所以你说我怎么能让你离开我呢。可惜,你的表情比过去少多了,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稳重多了吗?还有你照过镜子吗,你看,你的眼角都有纹了。”雪晨伸手抚上她的脸,虽然她的美丽依然存在,可是眼角的细纹还是出现了,人的寿命就是这么短,她已经三十多岁了,若是那人早点死该有多好。
“怎么?还想囚噤我吗?”雪月任由他的手在她脸上放肆,可是自己的手却紧握着茶杯,哪怕心里早就知道他不会放自己离开,可是亲耳听到他大言不惭的话,她居然有点佩服自己能够忍得下来。
“我就是听你这种说话的口气,明明恨我恨得要死,可说出来的话却这么温和,要是每天都这么和你说话,你说我该有多快乐?”每天面对那些怕自己怕得要死的人,他都无聊死了,即便是⾝边最亲近的人如邵君水和曰拾,他们也不敢这么和自己说话,所以天知道他有多么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