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美凉心里恐慌极了,哪还有心思放在别的事上,手指不时摸几下眼睑。睍莼璩伤心不在焉的拿过桌上摆着的三明治吃了起来,也不像从前一样磨蹭,按着老陈要求的、很快就吃完。
再起⾝时,又被老陈拦住,只见他支支吾吾的说:“太太,简老爷来过电-话,让您在这等他,他一会儿过来。”
简美凉挑了挑眉,这才静下心来打量老陈的脸⾊,问了一句:“爷爷?什么时候来?”
“应该快了。”老陈避开她的目光转⾝往厨房走。
简美凉看着老陈的背影好一会儿,只觉得他今天格外反常。以前就算是有事,也不会这样莽撞的出手拦着,那样子倒像是——害怕她出去似的辂?
简美凉想到这儿、心里一惊。难道顾美斯出什么事了?她看了一眼紧闭着的厨房门,快步上了楼。
回到房间便拿出PAD打开网站,手指一顿,PAD应声落地。她愣怔的瘫在地上好一会儿,重新拿起PAD打开,入目的全是一些劲爆的标题。
“揭露年度最佳女演员情史、圈內最火爆3P女郎,入幕之宾不乏海內外明星。嫜”
“Amber风流艳史,大量艳照狂疯流出,尺度令人乍舌,影响遍及中外。”
“当红女演员在颁奖礼表白神秘富豪,欲求不満再求新欢。”
“Amber——简美凉,曾因生活不检点被赶出简家,在酒吧卖⾝卖艺。”
“当红女星Amber,3P艳史夺人眼球,被誉3P女王。”
“《深海一公尺》女主角Amber上演雨天十字路口野战,衣衫不整遭遇车祸。”
“简家长孙女,宴会中途和陌生男子店酒洗手间大战、不満其体力——遂和另一男子套房通宵激战,凌晨驶离银座。”
…
层出不穷的题目一条条展现在眼前,简美凉僵硬着手指,随便点开一条,便是一张张不堪的⾼清艳照。
简美凉双眼空洞的看着照片里的人,手指一条条点下去,通体冰凉。
一时间脑海里一片空白,卧室门这时被推开。她听见声响下意识将PAD紧紧箍在胸前,偏着头像小兽一样朝门口望去,待看清是简章惨白的脸⾊时,有什么在心里轰然塌倒。
她随手扔掉PAD,手脚并用的朝简章爬了过去,紧紧拉着他垂在⾝侧的手掌,被他冰凉的温度激得眼泪一颗颗往下砸,不停的拿手揉搓着那只冰凉的手掌,语无伦次的呢喃:“爷爷,不是我——那不是我。”
“一定是哪里出了错,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您不要这样,您是对我心冷了么?不要,您不要这样——”
“我没这么糟,我没有和任何人这样过——”
简美凉无论怎么说也换不来回应,终于趴伏在地面哭了起来。她怎么办?她甚至没办法开口,在酒吧卖艺陪酒是为了给池修赚医药费,车祸怎么说?说她差点被池修強-暴,跑出来时撞了车吗?
如果爷爷知道,她和池修曾经的事,又该怎么办?
照片是清一⾊的角度照,张张实真,却又不属实。混杂着一些P出来的照片,倒真像是那么一回事。
发顶忽然覆上一只大手,简章带着颤音嗓音缓缓开口:“我只为你一句,银座那张照片,是不是你和池修?”
简美凉咬了咬嘴唇,感觉腥血味在口腔里散开,才缓缓头摇。
覆在发顶的力道倏然离开,简美凉下意识抬起头,简章一手捂着胸口倒在地上,不停翻着白眼、全⾝颤抖。
简美凉忙握住简章冰凉颤抖的手,大声喊:“陈叔!快拨120!”
“爷爷,你醒一醒啊,醒一醒。”
张医生上来替简章做了救急措施,救护车便赶到了顾园,简美凉一路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跑上去,老陈拉住她:“太太,您现在还是不要去医院的好——我跟着去有什么消息我会通知您。”
简美凉甩开他的手,朝着他疯了一样大喊:“躺在里面的是我爷爷!我就那么一个亲人了!”说完不管不顾的跳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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区军医院的救急室的走廊里进行了封闭,简美凉蜷缩在救急室边的椅子上,不远处的护士不停朝这边打量,窃窃私语的声音不时传在耳边,大抵不是什么好话。
简美凉嗓子⼲涩,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里一口水也没有喝,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她一个人。简雁齐那里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到现在也没有赶过来,连一向会来事的邓韶娅也迟迟未出现。
门口那边忽然传来一阵喧嚣,简美凉下意识站起⾝将目光看过去。还没等着站稳⾝体,脸上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力道过大,她整个人摔在了地上,脑袋磕在椅子上,生疼。
“简美凉,你还有脸给我出现在这儿!还不给我滚!”简雁齐盛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简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败坏门风的东西!你爷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简美凉趴伏在椅子上,眼前一片模糊,心里很疼,却哭不出来。
眼前横过来一只胳膊,她尝试了几次才抓住对方的胳膊,轻声呢喃:“美斯?”
话音刚落,⾝体就被大力扶了起来,池修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爸,那些照片明显不属实。凉儿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同一时间出现这么多新闻,明显有人故意捏造,冲着她来的啊!”
简雁齐喘着耝气,方才的怒意缓和了下来,声音还是冰冷无情:“带她滚!我不想看到她在这里。”
简美凉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用力推开池修的⾝体,模糊的视线搜索了半晌才对上简雁齐的脸:“我要留在这里等爷爷醒过来。”她说着⾝体不停向后退,碰到椅子,才小心翼翼的落座,蜷着双膝,紧紧箍着。
池修愣怔的看着她的动作,敏感的将目光放在她毫无焦点的眼眸。
恒基今天一早股市大跌,加上简美凉的层出不断的负面新闻,被媒体围的水怈不通。刚才在开紧急会议,又接到简章进救急室的消息,简雁齐这会儿只觉得头大,他瞥了眼蜷在那里不肯动的女儿,心里那股火又涌了上来,抬手摁了摁眉心,走过去拍了拍池修肩膀:“你在这里等着,爷爷醒了立即告诉我。我回公司处理事情。”
池修哪里听得进去?敷衍的点了点头。他一点点朝简美凉靠近,手指不停的在眼前晃,却换不来她丝毫动作,只有她冷冰冰的嗓音:“离我远点!”池修在她⾝前蹲下,一手扶着座椅,她手掌在眼前挥了几次都没扇到他脸上,他阖了阖眼,语气低得像是菗空了所有力气:“凉凉、你是不是看不清我?”
简美凉听到这儿,忙停止乱挥舞的动作,紧张的向后缩了缩⾝体:“你不要过来,我看得一清二楚。”
池修猛然抓住她胳膊:“你现在必须住院接受治疗。”
简美凉手掌死死抓着座椅,却又无力将他挥开,声音有了哭腔:“别碰我,求你。”
“让我留在这儿,我必须等我爷爷出来。”
她说着似是忽然想到什么,顺着他的手臂,摸到他肩头,一下下砸着他的肩膀:“都是你,都是你的错!”
“为什么要让我遇到你?不是你就不会有这么多巧合,更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状况——”
“我怎么和爷爷解释?你让我怎么说?池修、你有没有心!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和爷爷交代?”
“如果他知道我和你的事,一定会受不了的——一定会!”
她一边说眼泪一颗颗往下掉,砸在他手背上,灼伤着他的心。苍白的小脸不停的摇着,池修抬手将她拥进怀里,大手轻拍着她的纤背,由着她在怀里撕打哭泣,声音沙哑又颤抖:“是,是我的错。你什么也不需要做,交给我,我来解释。”
他手掌一下下轻抚着她的背,却没办法和她开口。你信仰和尊敬的长辈,对我们所有所有的事,一清二楚——如果他知道了还在装傻,简美凉、你会像恨我一样,恨他吗?会吗?
救急室的灯终于暗了下来,简章从里面被推了出来,简美凉忙推开池修,顺着模糊的人影跑过去。
池修一直维持着半跪着的势姿,被她突然的施力,向后趔趄了一下,站起⾝跟在她后面,在她⾝后虚扶着,省怕她一不小心摔在地上。
医生摘下口罩,看了眼池修,又看了眼那张哭成泪人的脸,斟酌了一下开口:“急性心肌梗死,还好救急措施做得及时。还在昏迷、先送去重症监护室观察。”他说完给了池修一个眼⾊,示意他一会儿到办公室说。
简美凉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体力透支,整个人瘫了下来。
池修将她打横抱起,垂着眼看着她空空洞洞的表情,拳头握得死紧。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局面是不在他预料之內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在他做了决定的今天,简美凉会突然出现这种事。这样想着额角青筋起凸,他大步走进单人病房,将她放在床上:“你放心,爷爷会没事的。”
换来的依然是她空洞无光的目光,他心里突突跳得厉害,手指将她额前的碎发拂到脑后,他声音很哑很低:“凉凉,给我时间。那些照片里出现最多的就是我,很容易就解释清楚。”
“你就在这儿安心陪着爷爷。”他说完转⾝就要离去。
胳膊忽然被她冰凉的手指握住,他僵着⾝体没有回头,本能的不想去看她祈求的表情,没有人会比他还要了解她。
她声音虚弱的在⾝后响起:“什么也不要说。”说完自我安慰似的笑了笑:“尺度大一点的照片,除了雨夜那张,其余的全不是我。”
“早晚——会水落石出。”
预料中的答案,池修敛起眉眼,抬手将她的纤指从胳膊上拉下来,他没有回⾝只是极低的回了一句:“一直听你的,是什么下场,我比谁都能体会。”
他说完不再停留,绕到病房的另一边将窗帘拉上,大步离开病房。
简美凉往被子里缩了缩,暗下来的房间让她的眼睛舒适了不少,看东西也比方才清晰了一些。
她颤着手指在⾝上摸了一圈,才发现出来的太急机手也落在了家里。她苦涩的扯了扯唇角,带出来有什么用?顾美斯也不能立刻出现在眼前。
这样想着,抬起双手轻轻覆上眉眼。
好累,好想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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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修从办公室里走出来,脚下虚浮。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过,就算撑过去,存活率也不⾼。
陈医生的话像是一把利刃揷进胸口、他扶着墙壁走了两步,机手在裤袋里响了起来,他看着上面邓韶娅的名字,敛了敛眉眼,接了起来。
“阿修,怎么办?我不知道会是这样、你快回来。”邓韶娅哭嚷着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池修心里咯噔一声,挂断电-话。
他站在原地愣怔了许久,大步朝楼下跑去。
赶回简宅的时候,邓韶娅正在朱红⾊大门前来回踱步,⾝上只穿着单薄的睡衣,一向一丝不苟的头发,被她的抓得不成样子,看到他下车,忙穿着拖鞋跑下来,一把拉住池修的胳膊:“恒基真的要破产?我听你手下的人说、好几家行银要求撤款,项目全停,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记得眼睛猩红,儿子却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她急了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你倒是说话啊!不是你说的只要我给你提供消息,你就能多做一些事,让简雁齐对你放心?”
“怎么一开始还好好的,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
池修像是一下被她打醒,他极慢的偏过头,语速也跟着放慢:“凉凉的新闻,是不是你做的?”
邓韶娅脸⾊一僵,疯了一样对着池修拳打脚踢:“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那妖精!我真是白养了你!”
“我就问你是不是。”池修拉住她右手臂,语气骤然冰冷,目光冷冷的逼视着她:“我再问你一遍,是不是?”
邓韶娅被他看得心慌,从他手里挣脫出来,直接坐在地上,踢着腿双,双手不停的拍着地面,就像是泼妇一样:“你个畜生,我白养了你,眼看着我们什么也得不到了,你竟然还将心思放在那死丫头⾝上!”
“我如果真能把她怎么样,我早就杀了她了!”池修听到垂了垂眉眼,向后退了一步,看着邓韶娅丝毫不顾形象的叫骂,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她也是这副嘴脸,喝多了酒,便拿东西打池北明,打他。
清醒过来,又下跪求着他回来,和池北明和好。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手抵在额间,笑着笑着,眼角都跟着湿润了起来。他长长吁了口气:“最好不是你,如果真是的你——那也是你给了恒基最致命的一击。”
“邓韶娅,恒基已经没救,你还是急着找好下家吧。”他说着走到车边拉开车门,忽然停了脚步,转过⾝看着⾝后已然不再说话的女人,深深昅了口气,不抱希望的问:“还是即使简雁齐倾家荡产,你也愿跟着他吃苦?”
邓韶娅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地上跌跌撞撞的爬了起来,几步跑到池修面前,拉扯着他服衣:“我想到办法了,你和徐家快点结婚,对对,只要你们结婚——他们一定会帮恒基的,快,你现在就打给徐子艺。”
池修闭了眼,微仰着头嗤笑了好一会儿,心如死灰的睁开眼:“你都不愿意跟着吃苦,徐家又岂能容得下一个没用的废物?”
“邓韶娅,你梦还没做醒吗?”他说完一把甩开邓韶娅拉开车门上了车,不顾她拍打着车门的声音,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邓韶娅被他突然的动作拖到了地上,脸摔在雪地里,狠狠的砸着地面咒骂。
池修从后视镜里看着那抹⾝影,狠了狠心,终究是别过了眼。
他为什么要这样,他比谁都清楚,更容不得还有一点点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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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连誉在调查过程中突发隐疾,口吐白沫全⾝菗动,被送往医院,顾墨破例允许到医院探望一次。
他将车停在停车场,从后座里拿出百合花,慢步朝医院里走。
嘴角始终挂着嘲讽的笑意,简家刚出事,顾连誉就癫痫复发?是巧合还是?
他摇头摇,出了电梯,脸上立刻换上一副担忧的表情,到病房门口接受搜⾝时,一边担心的问:“我父亲严重吗?醒过来了吗?”
搜检人员蹙了蹙眉,低声回答:“才醒没多久,你快一点——十分钟还要带回去。”
顾墨忙低头哈腰的感谢,说完便焦急的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拉着黑⾊窗帘,只有柜边一盏小灯,顾墨快步走过去,抬手将百合花扔在地上,半跪在病床旁边:“爸,你有没有怎么样?怎么会突然旧病复发?”
顾连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又朝站在门口盯视的几双眼睛看了几眼,勉強扯出一抹笑容,将顾墨从地上拉起来:“坐起来。”
顾墨点点头,慢慢向旁边迈了一步,刚好挡住门外的视线。顾连誉目光朝上一瞥,顾墨便知道有孔针,于是拉过椅子坐在床边。
“我听说,美斯过几天就能放出来——因为我一个人的误会,连累了你们。”顾连誉表情十分情动:“他出来后,你替我转告他,没必要担心,做好他该做的。”
他说着手掌覆上顾墨的手背轻轻拍了几下:“还有你——我不在,家里的人你要好好照顾,不能亏待他们。”
“我最近听到消息说,有几处城乡地震,你将家里的积蓄拿出来捐了,能帮一点是一点。”他说着顿了顿:“重点是要帮他们解决问题,我们也好心安。”
顾墨郑重的点了点头,门咚咚响了几声。顾墨看了眼站在门口的人,站起⾝朝顾连誉弯⾝:“爸,要好好保重⾝体,家里的一切不用担心还有我。我先走了。”
顾墨说完转⾝往外走,出去的时候照样被搜查了一番,完事后他弯腰再一次感谢:“谢谢你们了。”
他一路忍着笑坐进车里,从小指甲的缝隙里拿出一张被卷成小圆柱的纸团,打开,是意料中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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