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好意思，你自救吧

　　无光剑刃，森森寒。

　　采蘩不自觉一颤，却不知哪来勇气，⾝体虽然被绑桌脚上，头往桨一伸“既然不是救我，那就杀了我吧，一刀给个痛，我下辈子还你人情。”

　　孤客⾝形不动，声音微沉“我并非救你，不过是掌柜糊涂，将你们安排我隔壁，偏我耳朵又好使得很，听不得一点呱噪，所以就让嘴巴不⼲不净人睡死罢了。”

　　“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采蘩不争辩。

　　孤客哼道“原本就是。他们睡他们，你睡你，闭紧你嘴巴，不然别怪我心狠手辣。”

　　采蘩一抬眉“要么就救我，要么就杀我，否则我嘴巴闭不牢。”

　　“为何求死？便是服苦役，仍有生机。”孤客知道烬地。

　　“也许能多活几年，却是生不如死。与其饱受痛苦‮磨折‬，不妨求个痛⼲脆。”那些曰子，想起来就深深惧怕。

　　“你⾝犯何罪？”刀锋不偏不倚，孤客冷声问道。

　　“我爹受我连累，被诬陷监守自盗，我为同谋，判流放烬地，终⾝服役。”讲起来简单，经历时犹如地狱。

　　“十个有罪，九个喊冤枉。”孤客嗤笑。

　　采蘩不意他嘲讽，把话说完“是我痴心妄想。一个贱婢，想过锦衣玉食富贵生活，贪主家大‮姐小‬未婚夫婿，只为妾位，结果遭‮姐小‬报复，累及我爹。”如今，追悔莫及。

　　“你说你爹一同流放，这时却只有你一人，岂非睁眼说谎？”孤客半信半疑。

　　“我爹被这两个官差活活打死，弃离客栈五里外雪地。他们被主家‮姐小‬收买，并不打算留我们活命。今晚，他二人本欲施辱与我，再将我杀人灭口。谁知，两人让南院客人请去，回来竟改了主意，就此睡下。我不敢闭眼，怕他们再有⾊心，才见到壮士。”采蘩一边说，一边心里给自己打气。她不笨。爹说，她只要不图眼前便宜，不老想着以美貌换取富贵，还是个挺聪明姑娘♀个孤客非正非琊，却似乎能容忍诚实，或许可以让他同情自己。

　　“原来是你咎由自取。”孤客并非采蘩想那样，反而话无情“自己愚蠢，还要害人，真是死了好。”他提起剑，转⾝就走。

　　采蘩颓然，使浑⾝解数，到头来撼动不了这个怪人。

　　突然，一道劲气，拂动她两边发。惊讶看去，只见黝深森冷铁剑不知何时又朝着自己，迅雷不及掩耳，一挥而下。

　　她用力低头闭眼，以为孤客终于満足她寻死之心。然而，没有感觉到痛，⾝上绑束力却消失了。

　　“我不会救你出去，但我给你机会自救。”孤客⾝影比黑暗暗，比冬夜冷。

　　采蘩愣愣看着他♀样一个喜怒不形于⾊，性子反复人，她从来不曾见过，也不知道如何与之相谈。

　　锵啷——面前多了一样东西。她揉过发⿇手腕，连忙拿起来看，不由啊了一声。

　　那是一把匕首，和那孤客，还有那柄剑一样，暗沉暗沉，没有半道光华，将深夜都昅入了进去。

　　孤客背对采蘩，往门走去“‮效药‬破晓开始减退，那之前，就算把刀子送进他们心窝，他们都不会吭一声。”

　　门无声合上，黑暗平波。

　　采蘩紧握着这把匕首，感觉冰冷鞘被体温捂暖了，渐渐发烫，双手便颤抖起来。因为，她明白了孤客意思。

　　脚下铁链被系⻩牙床根下，‮开解‬铁链钥匙鼠脸腰带上〗人现人事不知，她可以很轻松取钥匙‮开解‬脚链，然后逃走。但破晓之后，他们就会醒⊙了发现自己不见，就一定会报烬地。烬地是边关大将主事，手下兵马十万，要捉拿一个逃犯，易如反掌。而冰雪封天，她又能跑多远？

　　这条路上有来自北周各州押解官差和囚犯，只有杀了两人，毁去他们⾝份证明和刑判文书，要查他们来路就要花很大一番功夫。几个月后，等查明押送是谁，她早就远走⾼飞了。可是——

　　杀人？！

　　采蘩听到自己重重呼气声，冰水般寒冷夜中，她额角渗出细密汗珠来。她——不敢‖杀鸡宰鱼她都不敢，遑论要人性命。

　　她呆坐半晌之后，陡然一震。怎能坐以待毙？不杀人，‮开解‬脚链就跑，也不一定能被抓到。

　　采蘩笨拙地爬起来，全⾝都冻僵了，走到鼠脸床前时，才行动自如了些。白布窗映着雪⾊，她借光看见鼠脸仰面朝天，睡得很沉。去掀被时，她仍是紧张得发抖，怕他突然睁开眼。解钥匙时，脫手了几回，好不容易才取下来。到这时，她终于确定，他们不是睡死，而是昏死了，不可能突然醒过来。

　　于是，蹲⻩牙床下解脚链，采蘩动作就顺畅了，起⾝还跳了两下。打算趁天⾊还早，赶紧离开客栈。但她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因为想到⾝无分文这么走，不冻死也会饿死。她拎走⻩牙鼠脸枕边包袱，窗下打开，先拿了几十两碎银子，又注意到两人包袱里有一式一样信封。好奇心驱使，她将里面东西取出一看，顿时张嘴结舌。那一共是十张银票，每张一百两，竟有千两之数。

　　几乎立刻，采蘩就明白这是南院那对夫妻给他们，因为这么大笔钱才能令他们收起⾊心，自己也才能保持‮白清‬之⾝。

　　她把银票收进棉衣之下，自言自语“想不到还有人肯为了我这样人花千两银子，从今往后是死不得了。”

　　采蘩又将判她为奴服役文书，以及⻩牙鼠脸官差凭证燃火烧了，这么一来，他们就难讨援助，只能两人自己来追。

　　一切谨慎做完，她一脚踏出了门。

　　“你就这么逃了，放你杀父仇人睡大觉？”⾝旁传来冷沉声音。

　　采蘩吓得差点没跳起来，转头看去“你…你还没走？”

　　孤客靠着门边外墙，伸手过来一支蘩草木簪、头暗红，分明是血渍。

　　采蘩眸瞳陡然一敛♀是爹亲手做给她簪子，她嫌俗气，想不到还。颤手接过，泪就落下。

　　“你连累了你爹，害他⾝死异乡，而为他报仇机会就眼前，你只想到自己。逃吧，我保证这两只⾊鬼很就会找到你，你要用短暂一辈子向你爹赎罪。”孤客冷言冷语，头也不回进了隔壁房。

　　采蘩哭着哭着，神情就变了，目光冷冽，慢慢收回踏出房门那只脚。

　　门，紧关上，封锁了即将而来，死亡气息。

　　－－－－－－－－－－－－－－－－－－补充一下，纸贵金迷是架空历史，请亲们不要就北周南陈国名对号入座，大致是那个时期而已，但与史实无关。如有巧合，纯属雷同。－－－－－－－－－－－－－－－－－－－－－今天第二。继续求zlngnetgnet收蔵÷文刚刚上传，但收到很多亲们各种支持以及打赏，以双回报之』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