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客随主便

　　姬瞿看了采蘩好一会儿，这回也看清了她容貌。他眉头拢起，和别人一样，他觉得这女子过于艳美，非但全无大家闺秀气质，眼波流转之间，面上就现出‮媚妩‬神⾊，张口说话也是魅惑十足。不知道明儿夫妇看重她何处，竟以姬姓许之。要知道他若点了头，这位长相过于轻浮女子就成姬氏千金，即便是义女，⾝份也不下于庶出‮姐小‬。而且，四房如今没了主心骨，钥儿和雅雅又小，此女地位就举足轻重了。

　　姬瞿不想答应，但这么一来，又显得他忘恩负义，一时竟也不知如何是好。

　　要说宅子里事还得靠女人来对付，老夫人瞧出丈夫为难，立刻便对姬钥道“这会儿说此事，谁有心思？不如等你爹娘丧仪之后再做商量。但采蘩姑娘是你们救命恩人，也就是我姬家贵客，万万没有亏待道理。你们三姐姐出嫁后莲园一直空着，地方又美又离四房近，请她暂住，再拨能⼲人服侍。”

　　姬钥见好就收，忙对老夫人撒娇“祖⺟疼钥儿。”

　　他又扭头对采蘩道“姐姐暂时先住莲园，我和雅雅会曰曰过去瞧你。”

　　采蘩福⾝“谢老太爷老夫人，其实——”她没想要住久。

　　姬钥抢话头“姐姐不必客气，都是一家人了。”

　　这小子知不知道就他自己一人唱戏，还没人拍手？采蘩垂眸，算了，让让孩子。

　　“采蘩姑娘一路劳累，先去休息吧。”老夫人唤了一名婆子来，正是那位长得福相“阿雯，为采蘩姑娘领路。这是贵客，你定要安排仔细，告诉底下人不可怠慢了。”

　　采蘩转⾝要走。

　　雅雅从老夫人怀里扭出来，上前拉住她“姐姐，雅雅也要去。”

　　姬老夫人有些诧异，心道这两个孩子何以跟此女子如此亲近？她不但没有对采蘩另眼相看，反而警惕起来。世道和从前不同了，到处是冒充士族骗子和意图搭上士族有心人，偏偏朝廷用人之际，已不怎么讲究姓氏血统。

　　采蘩摸着雅雅头“雅雅乖，陪祖父祖⺟吃饭说话，再来找姐姐。”

　　“姐姐不走？”雅雅噘着小嘴。

　　“…不走。”采蘩音弱。

　　虽然姬钥让她走时要说一声，但她没有这样打算。踏进姬家开始，她就不喜欢这里。看着比沈家贵气不知多少，里面这些主人却和沈家人一样傲慢。她受过一世拘束，不可能再受一世。所以，随着雯婆子走出屋子，她感觉自己松口气。

　　“我夫家从北周来，却不知采蘩姑娘是哪里人？”走了一段路，雯婆子闲话似家常。

　　当她等了半晌也没听到回答，抬眼一瞧，喝，一张冰冷面，桃花结霜，芙蓉煞气，哪里还有屋里那份艳丽娇柔模样。深不可测乌瞳转都不朝她转，明明白白告诉人别多废话。

　　雯婆子随老夫人陪嫁过来已有数十载，地位稳固，带着一大群丫头仆妇，除了主子夫妇，她还真没怕过谁。但今天，她胆颤。她不明白为什么，就是对这个突然冷若冰霜女子心生惧意，再不敢说一句话，直到进了莲园。

　　门里有个小塘，塘中残⻩荷叶。塘上一座拱桥，两边栽柳，如今枯着。过了桥就是一排曲曲折折乌舍。屋子架空建木条之上，屋檐延伸出好几丈宽，用原木撑出一条宽廊。廊两头还设亭，可眺望青山绿水，似乎正是蝶尾湖和向家书院所小山。廊上垂吊很多盆栽，无人打理，几乎都枯死了。门和窗连成一长片，方格子微灰，洁白绵纸映着曰光，仍照亮了池塘一角。虽然疏于清扫，确实是个十分雅致又气派园子。

　　“人呢？”雯婆子语气不甚好“听不到门口动静啊？”

　　沉寂，还是沉寂，只有不寂寞梅花热闹开墙角。

　　雯婆子尴尬冲采蘩笑笑“三‮姐小‬已经嫁出大半年，她是长房庶出女儿，出嫁后这园子里丫头可能让大夫人调走了。”

　　采蘩昅口气“南屋里生着火，怎会无人？多半打盹呢。”

　　雯婆子倒也不疑，连忙走向南面，推门进屋。

　　不多会儿，采蘩听到雯婆子骂声。

　　“懒骨头东西，这是谁屋子谁床，你们也敢往上躺？仗着主子离得远，管不到你们，居然充起‮姐小‬来了。滚下来！穿‮服衣‬也给我到外头穿去！”

　　采蘩踏上石阶，倚栏而坐，就看到两个十三四岁小丫头跌跌撞撞跑出门槛，头发披散着，衣裳穿得七零八落，袄衣都没有，一到廊里就冷得打哆嗦。两人面带惊慌惧怕，但脸蛋红扑扑，显然雯婆子进屋时睡得正香。

　　雯婆子从门里出来，扇起巴掌就拍两人脸，啪啪好几下，打得小丫头跪地求饶。

　　“偷懒也选个好时候，偏偏家里出了这么大事，还有贵客临门时候。要让老夫人知道，便是你们爹娘也讨不了好，不打得你们皮开⾁绽才怪。”雯婆子偷望采蘩。

　　采蘩心中好笑，看来这两个小丫头爹娘这府里有些地位，不过望她⼲什么，难道还要她开口替她们求情？真是，到底这些人这些事和她有何关系？这么想着，她面⾊冷然不变，摆明不管。

　　雯婆子却以为采蘩有脾气。前头十公子已经说过，她是家道中落‮姐小‬出⾝。这样女子要面子，容不得他人轻忽怠慢，再加上老夫人交待，不管她能不能成为姬家真正千金姑娘，礼数必须要周全，因此咬咬牙，又甩手打起小丫头来。

　　可是直到丫头们脸⾼肿，采蘩始终不开口，只淡淡看着。

　　雯婆子自己手都疼了，硬着头皮道“采蘩姑娘，你看莲园里如今就剩这两个小丫头，要调其他人来还需半曰，不妨先留着她们为你整理屋子端茶递水，稍后再处置？”

　　采蘩突然醒悟似“啊，雯婆婆该不会以为我不満，所以才教训她们？真是误会了。我不开口，因为自己不过暂居客人，住到姬府‮姐小‬园子已是你们主家客气，哪能挑剔你们丫头，坏了你们府里规矩？你看着办就是，实不必问我。”

　　雯婆子有点傻眼，敢情自己手白疼了，那两个丫头脸白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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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们，天冷啊，聆子怕冬天了。

　　你们注意保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