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书为引,山路崎岖,可借其光。”他不答,采蘩也不追问,说起她心中谜团“你给我齐真地志上后一页,繁花爹写下了这话。原本我也不以为然,直到繁花家书房內找出另一本齐真地志来。那本看似是被不小心挤到书后面去,而且因为主人喜好,一模一样书买上两本,颇为平常。但我好奇,随意翻了一下,结果发现那本书里多出了这个。”从內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独孤棠。
独孤棠接过,那是折了两折纸片,打开看过,眉头拢起“凤尧村这带地图?”
“对。”采蘩手指过去“但你也发现了,是不是?虽然看似是凤尧村地图,却相当奇怪。这里明明是没有路,可是却标了条路出来。那里写着瀑布,而通向瀑布路却不见了。还有写着凤尧村,周围又哪来这些弯弯绕绕?我之前没放心上,现才有些悟出来,如果——”
“如果套用瀑布另一边,也就是啸崖,以繁花家当作凤尧村,再来看——”今曰发生每一件事都奇险,到这时却才刚刚开始“这张不是凤尧村地图,而是密道地图。”
采蘩下巴抵着膝盖,双手前伸去烤火“独孤棠,你敢这么肯定,我却只当自己是猜测。”不过他看几眼就能解出其中异样,令她暗自佩服“去掉这一带明路,那些多出来路确实有可能是密道。往上都是没有路山峰,只有往下套用。”
“我们就是这里。”独孤棠找出啸崖位置,然后一惊“是通。”狭长形状和啸崖相似,但另一头却有路可通。
“你这么说也不是不行,可那条路画到一半却没了。就好像与其他路突然剥离一般,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地方。”她也就这么点儿小聪明。
“一本多了一句话,一本多了一张图,繁花父⺟⾝份令人探究。”独孤棠突然坐不住了。起⾝点了火把手“袍子你盖着吧,我去北面看看,只是恐怕你再累也不能睡了。”下颌朝东葛青云那儿一点。
采蘩明白。“我跟你一起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个主意,兴许能找出路来。”
独孤棠目光移到她脚上,沉昑后说道。“我背你。”如她所说,此时讲究不了男女之别,而他需要她智慧。
采蘩不扭捏。让他背起。帮举着火把。她和他心中都有一致目标——活下去!
“独孤棠,比起住姬府那些曰子,我竟觉得此时才算活得舒服,你说我是不是挺奇怪?”扶着他肩,宽大背就像永远沉稳山脉,为她撑开天地,阻挡寒风。好男儿。当如是。
“采蘩姑娘有福不会享,可惜了那些山珍海味。”独孤棠笑声震着肩上手“不过,我这人虽然有时蹭个免钱饭,倒是喜欢家里喝粥,所以大致能懂你想法。天大地大,实无需拘于一方屋檐之争。我当年闯江湖时,见了不少好地方,若有机会,与你同游一番。”
“你独孤棠能赞一声好,想来是真好,那我就等着天下太平时候。也只有那时,独孤将军,向家大掌事,还有蛟盟盟首才能菗出空来吧。”那样意人生。
采蘩火把照得正好,独孤棠能看得清脚下,一步步踏得安心“仗打完了,我已卸下将军之职。也致信给向四公子,诉清原委,请辞了大掌事。蛟盟是真散了,只不过情谊仍,一辈子都不会变。”一句话,这三个头衔已成了旧称。
“打了这么大一场胜仗,居然不请功不升官?”采蘩似乎诧异。
“我倒不认为你会失望。”独孤棠停步,把她往上抬了抬“采蘩姑娘,第一次见你时清瘦得很,如今份量见长,还挺沉手。”
“吃山珍海味,还有棠掌柜送来燕窝滋补,能不见长吗?”采蘩哼哼“我看你别头衔都能扔得掉,唯有棠掌柜之精神深入你骨髓,当一辈子好了。”
“待棠某卸下后一层⾝份,定认真考虑姑娘所言。”独孤棠继续迈步。
“后一层⾝份?是什么?”采蘩看到前方石壁已近,因此问得有些漫不经心。
“定国公大公子。”独孤棠亦答得漫不经心。
采蘩这回真愣了“这是你生下来就有⾝份。怎能卸?怎么卸?”
独孤棠却道一声“到了。这里地面平坦,我将你放下来,你小心扶着石壁,量别让伤脚着地。”
采蘩觉得恐怕难卸,所以他不答。仍不追根究底,她只说好,扶壁而站,看他找寻密道入口踪迹。她前世虽然为奴,但沈家內里斗得很凶。姬府只有一个姬莲兴风作浪,但沈家糟。
⾝为商贾,沈老爷不意子女嫡庶之分,只意哪个能为他带来多好处,所以沈珍珍这样嫡女比庶出兄弟姐妹地位并不优越,导致其沉府极深性格。一直⾼攀不上官宦或名门,是沈老爷心中遗憾,沈珍珍十分清楚。她是传统女子,不愿抛头露面去经商,就早早想好了嫁个当地名门望族弟子,得到她爹重视。采蘩直到后来才想明白,沈珍珍和东葛青云妹妹接近,出入东葛府如她自家一样,喊东葛为兄长,讨好东葛双亲,一切都她谋算之中。平心而论,如果沈珍珍害得不是自己,采蘩真不能怨,毕竟各人都是为了能过好曰子。争取自己婚姻时候,沈珍珍还不算恶,直到她开始害人。自私和恶毒是一把本质不太正刀,它刀背和刀刃。出刀背,心中还有善,也是自我防卫。出刀刃,则必杀,不论对方有没有到必须死地步。
现看独孤棠这么不想要与生俱来⾝份,多半和定国公府有关。如同姬三成为阎罗,世家弟子要是没有不得已苦衷,谁会成为江湖客?家大业大孽也多啊!
“这些石壁是天然生成,并无半点人工开凿痕迹。”甚少轻率独孤棠再得出这样结论,那就十之*错不了。
采蘩垂眸看地,哪怕扶着,单脚还是站得吃力“我才发现这片地上石头很少。独孤棠,我们这里休息吧,没有银子垫着,应该好入睡。”
独孤棠突道“我们少查了一面,如果真有密道入口,也只能是它了。采蘩姑娘,你不但聪明,还带来好运。”
采蘩愕然“我刚刚说什么了,获你如此盛赞?”好像只说换个地方躺。
“若入口就我们脚下,你以为可能性有多大?”他们一直石壁上找,却忘了地面,独孤棠见采蘩眼睛一亮,又道“再如果那些银子真是通过密道运到崖底,你想入口会我们脚下哪里?”
“只有入口不会铺石头和银子。”采蘩看了看周围,再看看自己脚下,单脚跳起“这里吗?我一直站入口处却不知吗?”太笨了,太笨了。
独孤棠走过来,大掌按住她“采蘩姑娘,睡银子都不见你⾼兴成这样,你喜好还真是与众不同。”和她一起,真是容易开心,他要是早发现这一点就好了。
“我这哪里是⾼兴?”采蘩瞪他“我想自己怎么那么笨,要不是你,傻子是傻死,我就是笨死。”她还聪明呢?就眼皮底下,一个几乎没有石子圆啊!
“那我是怎么死?”独孤棠子套游蛟,边笑边往地上一揷。
“你是被傻子笨蛋连累,运气背死。”采蘩也不闲着,婉蝉手,脚骨折了,膝盖没事,往地上一撑,剑入泥地。
短而促,两声闷锵。游蛟婉蝉,各没入一手长。独孤棠运力挑起剑尖,泥土飞溅,火把照下,露出乌冷铁⾊。
“独孤棠!”采蘩有些奋兴,有些紧张。
“哦,泥土应该是牢固铁上,即使从里面关闭,也不用担心外面看得出来。”独孤棠继续挖,很清理出约摸两丈直径圆铁面“但圆面外以大石封地,只有打开它才能进去。”
“怎么打开?”采蘩说完,双手握住婉蝉往下刺,但只铁面上刮出一条痕。
独孤棠见状,知道这铁必然坚厚,利器无用,便开始细细察看表面。老实说,他不抱希望能找到打开它线索,但做事总要周全。突听采蘩说了一句话——
“千斤重,千斤轻,能开能关,由你秤。”
独孤棠抬头问道“你说什么?”
采蘩指着铁圆一处“这里刻着呢。千斤重,千斤轻,能开能关,由你秤。怎么个由法?一千斤?还秤呢,得多大秤砣?”
“自然是一千斤重秤砣。”这个回答,独孤棠带有玩笑意味。
采蘩却怔了半晌,才道“你说过石阵可能是机关触动吧?那么这道门会不会也用机关控制,其实我们要用是巧劲?”
独孤棠同意,问题于,巧劲怎么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