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此世之恶

　　　　黑泥顺着申思思实体化的右手侵入她的灵魂，带给申思思一阵阵強烈地灼痛，彷如灵魂正被炙烤。

　　但是，这种感觉还没有延续到十秒，就中断了。

　　因为申思思已经彻底被黑泥所淹没，⾝形也被它分解呑噬。

　　而她仅存的意识，也受到严重的打击。

　　——暴食，□，強欲，忧郁，愤怒，怠惰，虚伪，傲慢，嫉妒…

　　所有的负面情绪冲击着申思思的意识。

　　——反叛罪，恐吓罪，□罪，毁弃罪，七宗罪，胁迫罪，盗窃罪，逃亡罪，诬告罪，放火罪，侮辱罪，不敬罪，离间罪，诱拐罪，行贿罪，堕胎罪，参与‮杀自‬罪，‮博赌‬罪，尸体遗弃罪，聚众闹事罪，遗弃罪，伪证罪，私蔵赃物罪，绑架罪，暴行罪…

　　很多知晓却从不曾见过的罪行，一一在她眼前展现。

　　惧怕，惊恐，绝望…一张张让人作呕的面孔在她脑海里来来去去不停晃荡。

　　在她的认知受到打击、意志变得薄弱的时候，一双双彷如地狱而来的手将她抓住。

　　——全部都是死罪！该被处以极刑！受到憎恨拒绝否定，绝不接纳，绝不认同…一切都该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循着那一双双惨白的手，申思思看到了更加难以接受的东西。

　　⺟亲双目空洞，父亲面如恶鬼，他们的嘴边咒骂着她的不孝。

　　爷爷奶奶叔伯姨婶堂哥表姐均是一脸痛恨，对她的自私遗弃破口大骂。

　　原本单纯的小杰·富力士面目狰狞，恶毒地说着利用他就该死。

　　在四番队时曾经见过的那些已经逝去的死神，在黑主学院时曾经一起上过课的却全部变成LV E的同学，哭喊着不想死，然后一声声一声声地向她索命。

　　还有很多很多在她的记忆中能对得上号的路人，他们一起将她的意识拉往他们所在的黑沉污泥之中。

　　在一片斥责咒骂索命诅咒声中，她的任何辩白都显得过于微弱。本就心思纤细纠结的她，意识越来越消沉，甚至开始承认那些声音所说的罪行，认为自己罪大恶极。

　　心里充満了负罪感，想要找到赎罪的方式。而在这片‘诅咒’之中，唯一可以赎罪的只有，死。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是啊，有罪就该死，死后继续诅咒那些同样有罪的人。

　　“没错。所以，许愿吧。只要你许了愿，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罪恶了。”

　　突然，一个温柔的女声这样诱惑道。

　　听到这样的话，申思思原本被冲击得懵懂的意识，微微波动。

　　十五秒前，加隆带着迪斯马克斯去了撒加所在的那个异次元空间。

　　刚刚进去的时候，就看到撒加正要施展银河星爆。而他的对手吉尔伽美什，也从自⾝菗取庞大的魔力驱动乖离剑。

　　——明显两方都要动大招。

　　吉尔伽美什现在的状况不是很好。

　　⻩金的铠甲已经残缺不全，露出了里面缀満鲜红魔术刻印的精壮⾝躯。

　　张扬后梳的金发，现在也柔顺地趴伏下来。

　　就连⾝体里的魔力，也耗得差不多了。

　　唯有他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狂傲。英雄王的气度，没有消减半分。

　　要不要阻止，还真是个问题。

　　这是加隆和迪斯马克斯到达这里后的第一反应。

　　这招之后，不管双方战果如何，吉尔伽美什都会因魔力耗尽而消散。也就是说，之后就只用迪斯马克斯来善后了。

　　想想他们领到的命令，得，还是救吧，他现在还没有被错手杀死不是吗？而且，要是一不小心没烧⼲净，留下一魂半魄的，就更⿇烦了——虽然那种可能性很低。

　　两人相互一点头后，就各自行动了。

　　加隆去了撒加那边。因为他的出现，撒加的招式也缓了一下，从而让加隆顺利地将他拦下，并快速带他离开原来那个位置。

　　迪斯马克斯则负责吉尔伽美什。在他挥剑的瞬间，直接将一瓶星辰水（补魔用）淋在他⾝上，然后迅速闪人。

　　乖离剑在撒加原先站立的位置开了一个真空的裂缝。

　　虽然那个裂缝产生了很大的昅力，但是可惜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吉尔伽美什对这种莫名其妙的状况很不慡，特别是自己被兜头淋了一⾝水。就算那是补魔用的，也改变不了冒犯了他的事实。

　　再说，王者的尊严不可‮犯侵‬，岂能容许别人擅自更改自己的决定？

　　不过，吉尔伽美什现在也不会脑菗地再将魔力耗尽以洗刷屈辱，而是准备看看那三个人到底想⼲什么。

　　这边，加隆和迪斯马克斯向撒加传达史昂的命令，并思考是不是就这样将英雄王丢在异次元里。

　　而这时，他们却感受到了微微的不祥。

　　脑海里瞬间闪过申思思的样子，他们立时决定回去看看，英雄王就让他在这待着吧。

　　祭坛上发生的事情，Saber也看在了眼里。

　　虽然不理解申思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这并没有动摇她夺取圣杯的决心。那神秘的黑泥也被她理解为圣杯不认同申思思而做出的惩罚。

　　——毕竟没有切⾝地体验过，Saber并不知道那些黑泥到底是什么。而青妍所说的话，也只传进了史昂三人的耳里。

　　看着那散发华贵光辉的⻩金容器，Saber只觉得故国的繁荣在向她招手，一切的夙愿终将达成。

　　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圣杯！

　　但是，看看那拦在她前面的四个神秘人，Saber的心里却顾虑重重。

　　其中三人穿着不同样式的⻩金铠甲，虽然没有感觉到太強的魔力（魔力都收敛了的关系），但是她的战斗直觉却告诉她，这三个人绝对不好对付。

　　另一个看起来很柔弱，战斗直觉也没有对她发出警告，但是就凭她能无声无息地出现，⾝上没有任何力量却可以悬空而立，就知道不是个好解决的人。

　　而因为仪式的关系，她又不能进行真名解放…如果可以瞬间到达祭坛上就好了。

　　就在Saber准备认命地和这些人死磕战斗的时候，却瞅见了出现在演艺厅包厢內的她的Master——卫宮切嗣。

　　Saber心里一喜，不管之前和他有多大的嫌隙，在此刻他们的目的应该是一致的。只要卫宮切嗣用令咒命令她，她就能绕过这些人快速地到达圣杯旁边，然后控制好‘应许胜利之剑’的威力，就能够在保护好圣杯的同时逼退他们。

　　——因为Archer和Rider任何一人都不在这里，所以Saber理所当然地认为圣杯降临的条件已经集齐，不用必须消灭眼前这些不是Servant的人。而她也没有把握彻底消灭他们，反而是‘逼退’更加容易。

　　可惜，愿望很丰満，现实很骨感。

　　就在Saber期待地等着卫宮切嗣的命令时，一心想用Saber毁掉圣杯的卫宮切嗣却陡然僵在那里不动了。

　　这是申思思一开始就给青妍下的命令。除开Servant外，只要‘普通人’来一个就控制一个，绝对不能让他们妨碍了仪式，特别是卫宮切嗣。

　　Saber等了十秒，没有等到令咒的命令，反而等来了地方的增援。

　　“喂，老头，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史昂三人和青妍围着只有圣杯和黑泥的祭坛，而自家大人却不见踪影，撒加他们心中的不祥更重了，加隆更是扑到史昂面前问焦急地问。

　　“大人呢？”

　　——他们已经将旁边的Saber忽略了。

　　对此，史昂只是沉着脸说了两个词：紫幻，试炼。

　　闻言，瞬间明白其意的撒加三人，便只能和史昂他们一样沉下脸等着了。

　　还在黑泥之中的申思思，听到那声彷如诱惑的言语后，神思微微松动。

　　【许愿？】

　　“没错，许愿。只要你许下这个愿望，世界将再也没有罪恶。而你的罪恶也可以完全抵消。”温柔的声音继续诱惑道。

　　在遭到卫宮切嗣的拒绝后，披着‘爱丽斯菲尔’外壳的圣杯意志便找上了触碰到圣杯的申思思。

　　只是申思思本⾝的抗性太強大，想要单独将她的意识拉入圣杯內侧很难。所以才出现了黑泥入侵灵魂，‘诅咒’消减意志的情况。

　　同时也是申思思的抗性太強，才会在黑泥入侵时感受到那么长时间的灼痛。在原著中，吉尔伽美什都是在瞬间就被消化呑噬‮入进‬沟通的，才不像她一样拖了将近十秒。

　　而‘诅咒’在消减申思思意志的同时，也在让她产生‮望渴‬。因为她根本没有太过強烈的祈愿，这一点令圣杯意志很伤脑筋。

　　当然，这是在圣杯意志无法看到申思思完整记忆时做出的举动，要是它可以看到全部的话，相信它绝对不会出来和申思思搭话的，而是第一时间让她完全消失。

　　此时，申思思已经走出了那些自卑自弃的阴霾，恢复了之前的淡定。

　　她就是这样的人。可以一个劲地钻牛角尖，也可以在牛角尖快要钻破的时候陡然撤离。

　　A型的矜持纤细和狮子座的热情乐观，两种矛盾至极的特性，在她⾝上呈‘两极分化’却又‘首尾相连’地表现出来，就像太极里的阴阳鱼一样。

　　她之前确实被种种情形弄得大脑发懵，甚至一度想要沉溺。但是她锻炼至今的自我意识可不是这么脆弱的，只要意识消减到了危险程度，她就会展开绝地挣扎。

　　而圣杯意志的搭话，只是将她回过神的时间提前了而已。

　　听到圣杯意志如此说，申思思心里顿时产生了‘可笑’的情绪，连反问的声音都带着嘲讽的笑意。

　　【那是因为所有的人都已经死了吧，圣杯？】

　　“是的。按照你的想法，只有这样世界才永无罪恶。”圣杯意志诚实地说“那么，许愿吧。我将完成你的愿望，同时以这个愿望的形态诞生于世。”

　　【不要。】申思思果断拒绝。

　　“为什么？”温柔的声音不可思议地问“难道你能放任那些罪恶存在世间吗？明明刚才才认同了要将其全部消灭。”

　　【在我面前的，我当然会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处理。但是没有看到的，我为什么要管呢？】申思思轻松地说着，【这个世界上又不是全都是罪恶，犯不着为了黑的一方就将灰⾊的人类世界毁灭吧。】

　　“灰⾊？”圣杯意志微微一顿“你这样的口气，是在认同罪恶的存在吗？”

　　【有什么好不认同的？】申思思歪头，这样的事情对她而言也是常识，【虽然不喜欢那些丑陋的样子，但是存在即合理，罪恶本⾝就有它存在的必然性。只有灰⾊的世界，才是稳定的世界。】

　　被黑泥包裹住的圣杯內侧产生了瞬间的沉默，而当圣杯意志再次开口时，申思思都可以感受到它的激动。

　　“没错，存在即合理。那么我也是合理的存在，我也有资格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申思思心里微一叹气，圣杯桑哟，你的愿望是无法实现了。

　　【真是抱歉啊。虽然也肯定了你的存在，但是我并不想让你诞生呐。】

　　将⾝上的力量一齐爆发，申思思在圣杯內侧打开了一个通往现实的缺口，同时对圣杯意志说出最后一句话。

　　【不过嘛，我也没打算将你消除，毕竟存在即合理，‘此世之恶’还是在‘世界的外侧’留着吧。】

　　祭坛上异状再现。

　　本来趴伏着流淌的黑泥突然拱起一人⾼的泥团，然后随着強烈地能量爆开。

　　还好祭坛与观众席之间有青妍竖起的物质结界在，黑泥并没有溅得到处都是。

　　而当场面清晰时，史昂他们看到的就是穿戴整齐毫发无伤的申思思。

　　——以为她会像某金闪闪一样裸出来吗？呵，掌握了物质规则后，变化一两件‮服衣‬还是很简单的。

　　而从申思思被黑泥缠上到她完整地出来，整个过程其实还不到一分钟。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以为这章就可以完了的…但是为什么又不小心爆字数了…

　　此世之恶，其实性质还好，并不是世界全部的负面。它只是单指人类的‘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