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第六,围城恶人谷]
“该死的,还是来晚了!”望着山脚下黑庒庒的狼牙大帐,影月刎颈只觉得头皮发⿇。忍不住想,狼牙军这样的阵势可比浩气盟吓人,恶人谷这一次能保住吗?
“现在我们想要进谷只怕不太容易,但好在谷外肯定有谷中的探子,若是能接上头就好了。”同样为狼牙军的场面而头疼,长风渺下意识的摸了摸⾝后的弩。恶人谷的入口让狼牙堵了个结结实实,他们这点儿人要想強行突入恐怕只能是泥牛入海的结果。
“怕是不容易。”挠了挠头,且倾觞一边喝水,一边打量着下方的狼牙大营。“长乐坊都被占了,这茫茫冰原咱们上哪儿去找谷中的探子?又没人知道我们要来,就是想有人接应都有点不现实。唉,要是能跟NPC密聊就好了,咱们可以直接对话谷主或者少主,那样的话说不定还能里应外合。诶,我说,金香玉不是对酒娘特照顾吗?说不定妖孽已经妖孽到能昅引NPC的地步了。要不咱集体轻功飞越小苍林,护着酒娘在恶人谷入口那儿转悠一圈,看能不能昅引出一两个探子来?”
“你真有想法。”白了且倾觞一眼,何惧风狂觉得这人肯定是急糊涂了,以至于脑子不够用。“金香玉对酒娘另眼相看,并不代表放之四海而皆准,这种拼人品的事情我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别忘了咱们这一群人包括酒娘在內从来都不是小红手(指游戏中的运气很好),尽是些脸黑手黑的货。再说了,出这么个馊主意,你就不怕道长跟花姐千里追杀你?”
“千里追杀么,不至于。”且倾觞的提议让花谨言心里很是不舒服,总觉得他的说法把君祭酒⾝上那股子违和感无端端扩大了。“不过你要是受了伤可千万别找我,我怕会一个没忍住就下针深了那么几寸。”
“师父,你怎么看?”明智的没掺和,道远觉得还是转移话题比较全安。花谨言现在的战斗力着实不能以常理度之,再加上旁边还有个会暴走的道长,以及肯定会偏帮道长的叶子焉,万一真要打起来他可是一点都不看好且倾觞。
“既然一时间没法子溜进谷里,不如就在外面给狼牙添点⿇烦,反正我们每24小时就能有一次入进帮会领地避难的机会。”同样没掺和到君祭酒跟NPC的诡异状态的讨论里去,叶子焉可不希望惹得自家道长发飙。当然,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忘川]每一次商量事情都会有无数次的话题跳跃,现在已经可以做到不被带着跑了。“偷营,刺杀,烧粮草,都可以。我们人少,而狼牙人太多营地太大,我们完全可以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溜走。”
“我赞成烧粮草。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么多人,每天人吃马嚼的可不是小数目,而昆仑这地界儿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大量补充。如果我们能成功烧掉他们的粮草,不管军心会不会浮动、士气会不会受到影响,好歹能让他们的统帅头痛一阵的。同时,我们也可以袭击他们的运输队,让他们得不到补充,至少别让他们得到足够多。另外,这些动作,一定会让谷中有所警觉,我们也就不用担心找不到探子报信了。”思考了一下,君夜寒认为叶子焉的提议还是很有可行性,于是点头附议。
叶子焉和君夜寒的提议让众人都觉得有戏,一时间都露出赞同的意思。
“要找到他们储蔵粮草的具体位置,我们得近距离监视狼牙大营的一切动静,还是有一定的风险的,毕竟他们营地里的哨塔并不少。长风、月衣和影月的隐⾝虽然好用,可是时效太短,一旦在隐⾝结束之前暴露行踪,那就太过危险了。”在众人都有些跃跃欲试的时候,君祭酒忽然开口。“另外,我认为我们不用把目标定死在粮草上头,狼牙大营里可以破坏的东西很多,全面撒网一方面可以使破坏面更广,另一方面也能防止他们针对我们的行动做出反击。”
“这倒也是,营地那么大,要想在短时间內完成潜入、侦察、撤回,难度还是挺大的。”看了看几乎将小苍林填満的狼牙大营,影月刎颈点点头,不得不承认君祭酒指出的问题很现实,至少她自己是没有多少把握能在那么短的隐⾝时间里完成那些动作的。“要是我们当中有用毒⾼手就好了,摸进去在他们吃的、穿的、用的上面全下上毒,总有那么些倒霉孩子会中招。”
“说到下毒,话说肖药儿可是个中⾼手,怎么就没见他出来发发飙呢?”影月刎颈的抱怨,让莫笑白想起恶人谷中那个大名鼎鼎的肖药儿,看莫雨就知道那位主下毒有多厉害。
“要是我们能弄到肖药儿配置的毒药,摸进狼牙大营里随便那么一下,啧,说不定整个营盘会变成豆腐渣那样一戳就烂。”幻想着那样的场景,千涯忍不住就看向恶人谷的方向,可惜他们现在同谷里根本就联系不上。
“我们也有毒药。”正当众人都有些唏嘘的时候,君祭酒再次开口,引来众人疑惑的眼神。“医术里面那些削弱敌人的药和针应该是可以用的,还有烹饪产出的失败品。虽然都只是降低属性,没有见血封喉的效果,但我觉得还是可以一试。”
“对啊,那些失败的包子之类的,不是能降低属性吗?这样的还不少,不管降低的是什么属性,总归是削弱了敌人的战斗力。”搓着手,且倾觞眼中有了奋兴。“不但可以往狼牙⾝上招呼,还能对付他们的马。虽说不可能有多么厉害,但一定能在他们要上阵的时候造成很大的⿇烦。”
“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事?长风可是唐门的人,毒这种东西他会缺么?”慢悠悠的开口,梦碎山川星辰送给莫笑白和千涯大大的白眼。“他发出的暗器哪一样不是带毒的?别的不说,单单是化血镖就不得了,冲着狼牙的战马来上那么一下,你们觉得狼牙还能有多少战马可以用?还有,我们大五仙教虽不用毒,可论用蛊绝对是第一份儿,就连召唤兽也都是带毒的,你们就这样华丽丽的给遗忘了真的可以么?”
梦碎山川星辰的话一说完,众人齐刷刷露出尴尬的表情——他们还真把这个给忘了。不过,这也怪不到他们,毕竟他们所熟悉的是玩家与玩家的对战,对NPC下毒这种事情这还是新娘子上轿——头一遭,谁都没经验。
“那就试试吧,我很期待。”跟梦碎山川星辰对视了一眼,长风渺玩味一笑,算是敲定了[忘川]接下来的行动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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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一路疾行,走进王遗风的屋子时正好看到谷中几大巨头汇聚一堂,应该是在讨论如何应付谷外的狼牙。“谷主,探子回报狼牙大营里有些奇怪的动静。”
“哦?”挥手暂停了讨论,王遗风转过头,很有趣兴的望向烟。
“据探子说,狼牙大营里不断有人出现中毒的迹象,或者虚弱,或者上吐下泻,或者浑⾝发臭,连战马也没能幸免。另外,大营各处间或有走水的迹象,看上去像是有人在找他们囤积的粮草,只是一时间不能确定具体位置所以⼲脆广撒网制造混乱。”想到那来报告情况的探子脸上幸灾乐祸的神情,烟觉得自己的心情也轻松了些。“依我看,谷外肯定是来了帮手,我认为我们应该想办法跟他们接上头,里应外合。”
“看来外面来的帮手中没有用毒⾼手,不然那些狼牙可能已经损失惨重了。”不愧是用毒的行家,肖药儿听了烟的话之后立即做出了判断,顺便还有些遗憾。要是他能跑去狼牙大营下毒,要不了几天就能让那些杂碎死伤过半。
“你以为都是你?”向来对肖药儿没什么好脸⾊,陶寒亭撇了撇嘴。“不过,对付那些杂碎,这倒是个好办法。行军打仗不是咱们的长处,可要论江湖手段,再来多少狼牙也不是咱们的对手。之前,我们都想错了方向了,这些帮手倒是给咱们提了个醒。谷主,我也觉得应该尽快和那些帮手联络上,谷中谷外一起用劲,不怕狼牙不滚蛋。”
“这个时候还能有人来帮手,看来恶人谷运不当绝。事关重大,烟,你亲自带人跑一趟。”沉昑片刻,王遗风眼底有淡淡的欣慰,也有疑惑。恶人谷被围,消息传递不出去,狼牙自己更不可能在还没开打的时候就大张旗鼓,到底是什么人如此消息灵通,竟能在这紧要的当口千里迢迢的赶来施以援手呢?“药老,你且抓紧时间配置些厉害的毒,咱们趁着夜里叫些轻功好手摸出去给那些杂碎一些颜⾊瞧瞧,总不能让狼牙以为恶人谷无人。”
“好,待会儿回去我就准备。”桀桀笑了声,肖药儿苍老的脸上竟然显出了几分生气。“也叫外面的朋友看看什么才叫下毒,我肖药儿可还没老到不中用的地步。”
“那我去调集人手。”没对明显起了好胜之心的肖药儿发表什么意见,陶寒亭早已学会收敛自己的情绪。
米丽古丽一直没说话,等到烟、肖药儿和陶寒亭都各自出去准备了,才轻轻的叹了口气。
“怎么,还在担心莫雨?”知道米丽古丽的心思,王遗风也没介意。
“我只怕莫雨若是听到了消息会做什么傻事。”诚坦了自己的担忧,米丽古丽的眼里尽是忧虑。
“早在走进恶人谷的那天,莫雨就已经不是个孩子了,你也别老把他当成⽑头小子。米丽古丽,恶人谷中没有弱者,自然也就没有妇孺孩童。再痛苦,他也得学会自己面对一切。早晚有一天咱们都会死,没有人能护他一辈子。”垂眸,王遗风挲摩着笛子,语气里有些说不清的意味。
王遗风的话不多,但很重,米丽古丽不傻,听得懂其中的深意。微笑,米丽古丽美丽的眼睛里光芒闪烁。“你从来不在莫雨跟前说这些,总让他以为你对他并不在意,怕也是有你的用意吧?谷主,有时候我真不懂你。”
“随心而已。”淡淡一笑,王遗风丝毫不为米丽古丽的话动容。他向来是只管随心去做,别人如何看,与他何⼲?“倒是你,放着跟陆危楼回明教的大道不走,偏偏跑回来同我们一起被狼牙杂碎围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这才叫人不懂。”
“无论以前如何,如今我总归是恶人谷的人。明教已经有了新的圣女,东归之后境况比过去好多了,我这过了气的前圣女又何必自讨没趣?知道义父从未怪我,教中也还是有些人挂念我,就已经足够了。”知道王遗风是故意打趣自己,米丽古丽并不介意,依然笑意盈盈。“说起来,我倒是很好奇外面的帮手是什么人。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个时候肯出手帮咱们的,除了自己人之外,我还真想不出能有谁。”
挪步到窗边推开窗户,王遗风望向谷外的方向,低声道。“很快就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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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君丫头可是长⾼了不少。分开也没多长时间,难不成吃了什么灵药?”虽有些意外,可米丽古丽还是一眼认出了君祭酒。人⾼了,脸也瘦了,但眉眼还是没有太大变化,尤其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灵药倒没吃,不过是死了一回又当了回蛋生动物…。腹诽着,君夜寒松了口气。虽然恶人谷这边可能并不知道君祭酒死了一回的事情,可平白无故变了样子也总是怪事,米丽古丽这话无疑是帮他找了个好借口。
“咦,怎么没见你家那个天策?不是说等你长大就迎娶你么,这会儿你可算得上是长大了,怎么反倒不见他人?”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野山遗老,米丽古丽有些疑惑的开口询问,却不知自己的问话让一群人的小心肝儿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
“天策?谁?”丝毫不知道⾝边一群人的心情,君祭酒看不出喜怒的反问。
瞬间变了脸⾊,米丽古丽看了王遗风一眼,一时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酒娘,你跟我出去办点事。”接收到君夜寒的眼神示意,花谨言伸手拽住君祭酒的衣袖,拉着她一同走了出去。
目送君祭酒消失在视线里,君夜寒上前一步,沉着脸开口。“前些曰子祈师叔在长安出了事,我们同大师伯护送他回纯阳的路上被狼牙死咬着不放,酒娘和野山一声不吭的留下断后,情势紧急,我们来不及阻拦。后来我们再回到他俩离队的地方,想着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在附近一个偏僻的村子里找到了酒娘。村里人说,她当时伤重昏迷几乎不治,醒来后除了记得自己是纯阳宮的人之外一无所知。而野山…,到现在我们也没寻到半点痕迹,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