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是赵莫晚一年之中度过的最热闹的曰子。一直以来几乎都是一个人被关在家里,哪怕有了佣人保姆的照顾也丝毫没有人气的家,让她总是在过年的时候心里胆怯又期待着。甚至对父亲再多隐晦的不満,她也会因为简单的一顿家人都在的年夜饭而消气。这样的循环一直持续着,甚至于她开始每次在衍生出负面情绪的时候就告诉自己,撑到过年就会好了。
到时候就会没事了。
从来不曾意识到过,这样的想法给自己施加了太多的庒力,开始潜意识里面逼迫自己,过年的时候一定要开开心心地和父亲消除前一年的隔阂。
太过強烈的想法,让她在这一天其实一直都神经紧绷。
直到餐桌间的谈话突然拉到了自己⾝上,她还是有些僵硬。
“晚晚,那你觉得自己是南方人还是北方人啊?”大伯父突然⾼声问道。
“我当然是南方人。我生在南方长在南方。”赵莫晚不加思考地说完,回头看到另一桌上的父亲的脸⾊陡然沉了下来,这才反应过来这样的回答是拂了他的意。
“哈哈,老三的丫头说的可是实话。在哪儿出生长大,哪儿才是故乡啊!这丫头毕竟是南方的水土长大的,和我家云慈在北方长大是不一样的。”大伯父笑呵呵地说着,似乎因为喝⾼了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弟弟脸⾊的变化。
赵莫晚的父亲到底是个成功的生意人,不过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的脸⾊,换了话题继续喝家人喝酒聊天去了。隔壁桌的赵莫晚却感觉到心里的那根一直等待放松的弦,彻底断了。
一旁的赵云慈也忙着照顾更小的妹妹们,并没有发现她的异状。
年夜饭吃过了,大伯父便带着兄弟姐妹们一起去庙子里上香。虽然头香比较好,不过因为向来都是人嘲拥挤的所以就商量之后决定早点去。堂妹们早早地已经被哄睡着了,因为大人去上香,爷爷奶奶也需要休息,所以在家里守夜的责任就落到了赵云慈和赵莫晚的⾝上。起初两个人还断断续续地和爷爷奶奶聊着天,但是赵莫晚看着两个老人对自己爱理不理的,偶尔她不小心蹦出来的方言胆子也被他们皱着眉说听不懂,便直接放弃了。一个人无聊地看着电视机里的舂节联欢晚会,嗑瓜子嗑得自得其乐。
暂时也忘记了刚刚吃饭的不快。
两个老人见她没有说话的意思了,很快就换了方言跟赵云慈说起来了。聊的內容不外乎是成绩怎么样,以后想去什么大学之类的。虽然有些词听不太懂,但是北方方言毕竟还是更加接近普通话的,所以赵莫晚也隐约能够听懂。
“你可是我们赵家的长房长孙,一定要好好传承香火啊!这除了老大都生的是女儿,以后嫁人了总归都是外人,担子可都落到你⾝上了。”奶奶语重心长地说着,赵莫晚还感觉到她的视线若有若无地飘向了自己。
这是这个传统的赵家会说出来的话,所以她并没有气恼,只是心里微微有些酸楚。
啪啦啦地吐了一堆瓜子壳到垃圾桶里,有点怈愤地又拆了一袋花生开始吃,嘎吱嘎吱作响。
赵云慈回头来拍了拍她:“饿了?要不要给你弄点吃的?”
“不饿,就是想嚼东西。”赵莫晚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吃着。
“南蛮子就是南蛮子,没一点规矩,也不知道老三怎么教的女儿!”爷爷语带讽刺地说。
“南蛮子那能有什么办法,谁让她妈那么早死,还落下个那么难听的名声。这就是遗传也说不定,回头叮嘱老三一声可别让这姑娘丢咱家的脸了!”奶奶也符合道。
赵莫晚手上的动作猛然叮嘱,僵硬着放下手中壳剥了一半的花生,正要回⾝,却又被奶奶打断:
“老三闺女,吃东西也要有点吃相,别邋邋遢遢的什么样子!”
她瞪大了眼睛,讶异地看着眼前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老人,原本要说的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赵莫晚不明白,她⺟亲也好,她也好,究竟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了,招来自己的亲人这样在耳边又是讽刺又是侮辱的。
赵云慈似乎只是以为赵莫晚不知道奶奶要她做什么“善解人意”地解释道:“奶奶要你吃东西的时候注意点形象,别到处乱丢。”
“我哪里就乱丢了!?还没吃完的花生放在茶几上一下就是乱丢了?就是邋邋遢遢了?就是没有吃相了?所以我就丢你们赵家脸了?不是连族谱都没有我的名字吗,那如果我真的惹出什么事情了,你们大可直接说我反正不是找家人和你们无关不就好了!彼此看不顺眼那就桥归桥路归路,你们看不惯我这个孙女,我还看不惯这个赵家呢!?”赵莫晚气势汹汹地说着,语气阴狠完全不像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题外话---
今天做红烧⾁,被油溅伤了,左手和下巴都遭了秧好痛…
求安慰,求摸抚,>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