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眼里,什么样的人才是疯子?
赵莫晚那样会因为一个契机打开自己庒抑黑暗然后无法自拔的人?
兰泽那样在黑暗阴郁的贵族世界和军火买卖中生存下来心里蔵着苦痛,磨折别人绝不手软的魔鬼?
还是,赵云慈这样一点点迷失自我变得偏执变得不可一世的普通人?
其实都只是这个偌大世界中的微小的一部分,却因为你生活在这个狭小的圈子里,一点点的风吹草动,被无数倍地放大,被无限地扩张开来。
你开始不懂了。
为什么这样小心翼翼地说着,一步步算好地活着,还是有人见不得你好,还是有人想要毁了你?
原本两至三周的住院在卡尔医生到了之后被直接推翻。赵莫晚在迷迷糊糊地睡梦中被兰泽抱在怀里,就这么出了院。她只觉得多曰以来悬吊着的肩膀终于得到了休息,松了一口气,想往常一样蜷缩在⾝边温暖的怀抱里,心安理得地任由他带着自己去任何地方。
见过赵莫晚平曰样子的卡尔医生虽然満眼惊讶,可是看着兰泽一脸温柔的样子也什么也说不出来了。看到魔鬼伯爵的这一面,恐怕只有在这个女人面前了吧。
伤口其实并没有多严重。卡尔医生的医术本就是在欧洲有名的,所以才能够这么直接地推翻了医院要求住院两到三个星期的要求,同意了兰泽将赵莫晚带回家休养的提议。虽然听说过有的医院会以“观察”为由赚病人的钱,这还是卡尔医生第一次见到这么无理质疑自己的决断的庸医。连和对方吵架的兴致都全无,金发碧眼的⾼大白人医生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睡眼惺忪的值班医师,态度坚决地制止了对方继续想要劝说他们留下来的意图。
只是卡尔医生的惊讶还并不只限于此。
当他看着眼前这栋不论华丽古朴的外表,还是內部讲究的装修都完全透露着洛可可风格的建筑,几乎傻了眼。
“伯爵大人突然转性了?”他好奇地问一旁的赛斯。
“当然不是。”赛斯想到兰泽那副毫无艺术气息的审美观,总是哀叹不已,脸⾊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硬邦邦地解释道“是Azur姐小最近喜欢上了洛可可风格。”
“一掷千金为美人啊。国中人的有些俗语放在伯爵大人⾝上还真是贴切。”卡尔医生笑了笑,跟着赛斯进了安排给自己的客房。
“大人吩咐了,你不能睡太死,需要的时候要随传随到。”
“我恐怕想要睡死都不行吧。现在还精神着呢,时差这玩意害死人了!”卡尔医生揉了揉太阳⽳,微微叹了口气“⿇烦你了,赛斯。”
“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这番动静不小的出院发生在夜晚。连守在医院门口多时的记者们也几乎都要放弃的时候,看到兰泽一行气质不俗的外国人从军总医院走出来自然足够引起注意力。虽然看不清兰泽怀里的人,可是照片拍了不少之后再去医院一追问自然就得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来堵事件女主角遇到这样更好的新闻题材,让最近一直都只能报道正面的婚讯的青城媒体有了新的热点可以追踪。他们之中虽然大部分都不是抱着要成为狗仔的心加入了新闻媒体,可是这个平静而安详的青城当真也只有偶尔的豪门八卦能够引起点共鸣,久而久之也只得屈服于现实。
不同的角度,不同的题目,当所有的报刊杂志无一例外地选择了赵莫晚被神秘外国人接走作为自己头版的时候,这件事情已经注定人尽皆知。
赵莫晚早上被⾝旁受了自己夜一的兰泽強行叫醒,一脸不耐地几乎就要一耳光扇上去,被对方轻巧的避过,凑到自己耳边狠狠咬了一口她小巧的耳垂才肯作罢。
“…你这是谋杀亲夫。”
“你哪里学的乱七八糟的成语,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赵莫晚被他这么一吓自然也醒了,苦着脸捂着自己的耳朵躲闪着他夜一之后有些冒出来的青涩胡渣的“攻击”
“那是怎么用的,你教我,嗯?”
“是…这么用的!”猛地掐住兰泽的喉咙,赵莫晚只觉得牵动到了自己肩膀的伤口,心里又是一阵气恼,又加了几分力。
兰泽表情未变,依旧一脸微笑和纵容地看着自己,反倒让赵莫晚觉得不好意思了。不一会儿就松了手,奄奄地回到他的怀里:
“你是铁做的么,骨头这么硬。”
“是你太脆弱了。”兰泽低低笑了笑“那么点儿劲,没有我在⾝边怎么办,万一被欺负了去怎么办?”
“那我就咬死对方。”
“不许。”兰泽霸道地说“你的牙齿怎么能去碰那些人肮脏的肤皮呢!”
“小气鬼…”
“我只是在争取保护自己的权益。”
当然还是说不过伯爵大人,赵莫晚老老实实地起床,洗漱,换服衣下楼。
餐桌前坐着昨晚已经到了的卡尔医生。赵莫晚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位刚从军队里役退回来的医生的时候,完全不敢相信他是一位医生。不仅⾝⾼将近两米,而且肌⾁发达,看起来更像是一名野战队部的特种兵。只是那么一双大手,在包扎治病的时候精巧得又让人惊叹。
赵莫晚也曾经不止一次因此而在兰泽面前感叹地说他的确不该去当医生,不然一辈子也比不过卡尔医生这样的技术和这样长相的反差。
“BONJOUR。”(早安。)卡尔医生笑着对兰泽行了个礼,然后对赵莫晚友好地点点头。
“早安。”赵莫晚微微一笑,挽着兰泽走到主位,顺从地坐到了他旁边。
赛斯和往常一样恭敬地站着,为他们准备好各自喜欢的早餐,安静得只听得到食具和碗碟相碰的声音,茶水倒入茶杯的声音,细小的切割声和呑咽声咀嚼声。
赵莫晚这才觉得这个气氛,像极了她第一次在卡佩伯爵位于巴黎十四区的那栋漂亮的⾼级公寓留宿的早上。紧张兮兮地看着富丽堂皇的餐厅和动作严谨到位的执事和女佣们,连大声说话都不敢。——那个时候以为,那是自己不小心闯入的世界。
第一次实打实地感觉到,兰泽。卡佩不仅仅是那个偶尔会在实验室看到的“友人”更多的,是他拥有的伯爵的称谓和⾝份。
那是金钱无法衡量的⾼贵感。
想到当时自己的囧样,赵莫晚突然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想到什么了,笑成这样?”兰泽放下刀叉,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只是想到,我第一次踏入你的那个华丽的宮殿的时候的样子。”赵莫晚怀念地看着桌上一模一样的银质餐具,笑容里多了一丝狡黠“你知道吗,我那个时候一直都在想,如果从卡佩伯爵家偷走一根银勺子,能卖多少钱呢?他家勺子这么多,偷一根应该不会发现吧?”
“结果你偷到了吗?”卡尔医生好奇地问。
“当然没有。”赵莫晚遗憾地摊手“我可没有那样的胆子。不过现在想想,或许那个时候我如果开了口向他要一根属于卡佩伯爵的勺子,会不会被赶出去呢?或者,直接驱逐出境?”
玩味地看向兰泽,却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惊讶和愕然,反而是没有丝毫变化的笑容:
“如果你那个时候找我要一把勺子,大约会有两种结果。一种是把我的所有勺子打包送给你,一种是告诉你要勺子没有要人有一个。”
“那么,现在呢?”
“现在啊…”兰泽笑着用勺子舀起一勺酸奶,送到赵莫晚嘴边,看到她乖巧地吃下“现在我会说,我的都是你的,包括我自己。”
卡尔医生被弄得一阵恶寒。
他下意识地看向赛斯,想要从对方的神⾊里看到和自己一样的反应。
结果当然是失败的。赛斯依旧一脸镇静地在给他的主人加茶水,没有一丝动容。
卡尔先生默然,低头乖乖继续自己的早餐了。
只是这一天宁静而甜藌的清晨,注定不能持久下去。
记者们终于在等待中变得无可耐烦,上门来按门铃了。
赛斯看着窗外这些来势汹汹的记者们,终于变了脸⾊。立刻回到客厅找到今天的报纸,在看到头条上大巨的照片之后呆愣在了原地,似乎受到了什么天大的打击一般。
“怎么啦!?”卡尔医生的乐趣之一就是挖掘赛斯这个面瘫的其他面目,看到这样的他自然也颇有趣兴地凑过来看。
赛斯猛地放下报纸,什么也不说就摸出机手开始打电话:
“是我,现在马上通知距离青城最近的法国大馆使。对,立刻!通知他们最好准备提供场所和说辞给伯爵大人和…另外一名法国公民提供政治庇护。如果不同意,就告诉他们,这是卡佩家族的事,不要想推脫掉。”
卡尔医生在他⾝后听着这一系列的指令,看着眼前报纸上的报纸和內容,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原因却不是因为赛斯的户主,而是——
为什么保护对象里没有自己啊?他不是卡佩家族的家庭医生吗!?
看着急匆匆离开的赛斯的背影,卡尔医生收起前一秒的忧虑,依旧一脸轻松地伸了个懒腰:
与其去烦恼这种事情,还是先把未来伯爵夫人的伤治好吧。不然恐怕在这些外来威胁冲击到自己之前,他就先被那只大魔王生呑活剥了!
---题外话---
偷勺子那一段的灵感来自夏洛克和他的好基友华生~好像写这一段的时候正在重温来着。
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