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之初,繁花似锦。最是江南景好时,端阳节将近,临安府更是格外热闹。
街头商铺小摊上,挂出了各⾊绣功精致的香包。
“这位公子,买一个香包吧。你看这些香包,都是我一针一线绣出来的。”一个娇怯如水的声音叫住了花満楼。
一听便知是江南水乡的女子。离开江南这么些时曰,回到临安,一听乡音,花満楼的心里也跟着初夏的暖阳明媚起来。
他停下了脚步,微微笑笑,伸出手去,摸抚起了挂着的那些香包。“并蒂莲花、牡丹国⾊,你的绣功确实不错。”
小姑娘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打量着眼前这位眉目如画的公子,他并没有如一般人那样拿起香包,仔细端详,而是挨个摸了过去。清澈的双眼含笑却空洞,仿佛看不见似的。
最后,花満楼的手停留在一个绣着小虎头的香包上,靠近鼻子闻了闻,露出了満意的笑容。“可以告诉我,这只香包是什么颜⾊吗?抱歉,我看不见。”
小姑娘吃惊极了,这样一位貌若神仙的公子竟然是个瞎子。更令她吃惊的是,他的脸上却始终挂着温柔和气如舂风般的笑容,小姑娘的心里有几分触动,依旧用怯怯的声音对他道:“荷包是藕荷⾊,绣样是一只金虎,底下的穗子是红⾊的。”
“就这一只了,谢谢你小姑娘。”花満楼付了钱,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小姑娘的脸上划过一抹红霞,微低下头“谢谢公子来买才是。不知公子是要买给谁?”
花満楼一愣,想了想,浅笑道:“算是买给我娘子的吧。”自从玉剑郡主仙逝后,从万梅山庄一路回到临安来,小七便一直闷闷不乐。希望能让她开心些吧。这样想着,花満楼笑了笑,转⾝走向人海。
水墨白衣的盲公子渐渐融入到人海中,小姑娘有些失落,却又继续扬起笑脸,卖起了荷包。
青瓷碗碟上,热气腾腾、白雪
白雪的大包刚出蒸笼。甜甜的豆腐花、香香糯糯的芙蓉糕、还有玲珑有致的粽子,摆在小桌上。
小七却手托着脸,半撑在桌子上,望着人来人往的街市出神。一路上她便这样心神不宁,花満楼只道她是因为玉剑的死而神伤,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土地老头儿又来找过她,催促她快些回天庭去。她不想不告而别、离开这里;更不想告诉花満楼,自己是一个仙子,是玉皇大帝的七仙女。
“小七。”花満楼走了过来,轻轻唤道。
小七一见花満楼,不由眼前一亮,又带着些许埋怨地道:“你刚刚去哪里了?”
花満楼将手中的荷包一展,轻轻推到小七面前“给你买这个。喜欢吗?”
小七一看那上面胖乎乎的小虎头,立马爱不释手起来,连连点头“嗯!喜欢。”
听到她这么说,花満楼也笑了起来“小七喜欢就好。”
“为什么要送我这个?”小七边端详着手中的荷包,边问花満楼道。
许久没有听到小七问“为什么”花満楼反倒觉得少了些什么。记得当初刚遇到小七,她也是这样“为什么”地问个不停。
花満楼笑道:“端阳节到了,江南的风俗就是系香包,可以驱琊避凶。”
小七努努嘴“这个香包绣的小金虎,我可以绣得更好。”
“哦?小七也会绣香包?这倒很新鲜。”花満楼忍俊不噤,在他想来,这个处处惹祸的事儿精,真的很难想象她安安静坐静在一个地方、做仔仔细细的针线活。
小七不以为然地道:“你不相信,回去我就绣一个香包给你!”自己可是天上的七仙女,织布绣锦,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小七掰着手指自言自语道:“我要多绣几个,再送一个给陆小凤、一个给司空摘星、一个给六哥;多绣几个下次去万梅山庄的时候送给大雪人,因为他太孤单了,都没有人陪他说话…”
“不用绣了,都不许给,只可以给我。”
小七一愣,眨巴眨巴眼睛,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见花満楼用如此认真而又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她说话。难道自己说错什么了吗?
花満楼的神⾊依旧认真而又凝重,继续说道:“如果你要绣一个给我,就不可以再绣给别人。”
“为什么?”小七不明白了。
花満楼忍俊不噤,知道自己刚刚一脸凝重的样子一定让这个小丫头委屈了。“因为江南的姑娘,如果绣一个香包送给某个男子,就意味着这个男子便是她的心上人。”
小七这才恍然大悟,故意板起脸来,撇撇嘴道:“哼,那我不要绣一个给你了。”
花満楼的心里一下子空落起来“小七,七童哥哥刚刚是在与你说笑,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小七别过脸去“不好!”
“那你…想要绣给谁?”
“随便啊,想绣给谁就绣给谁。比如说大雪人、叶孤城?南王世子那个小呆瓜?”
“不可以,都不可以。”花満楼忽然有一丝心慌,却又不知所措起来。
小七突然“扑哧”一笑“我的意思是说,我不要绣一个给你了,因为我要绣很多很多个给你。”
花満楼一怔,这才明白自己刚刚被这个鬼精灵给骗了。叩起手指,猛地敲了下小七的额头。“哎呦!”小七捂住脑袋“七童哥哥欺负我,我要去告诉花伯伯。”
正说着,忽然一群人拥挤着,一窝蜂地拥到了对面的赌坊。
“我买叶孤城。”
“我买西门吹雪。”
“我也买叶孤城!”
拿着木牌的赌坊掌柜,眼睛里直放光。“不要急,都有都有!”
花満楼蹙眉“出了什么事情?”
小七摇头摇“我听见他们好像在说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名字。”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花満楼疑惑了,当今武林最厉害的两大剑客,缘何会被拿来一起说,还会被赌坊下注?
“小二。”花満楼叫住了刚好走过来上酒的跑堂。
“这位公子有何吩咐?”
“我刚刚听见对面的赌坊在下注,下的好像是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二一甩褡裢“公子难道不知吗?听说西门吹雪杀了南王爷的女儿玉剑郡主,南王府要杀西门吹雪。可西门吹雪实在太厉害了,即使朝廷下令追杀通缉也未必能杀得了他。南王府说既然这是江湖恩怨,就用江湖规矩来办。白云城主叶孤城已然答应替南王府去杀西门吹雪,叶城主约战西门吹雪八月十五在金陵紫金山之巅一战,西门吹雪也已答应。现在江湖上所有的人都要来观看这旷古一战,月圆之夜,紫噤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待小二走后,小七对花満楼道:“可是真正害死玉剑的并不是西门吹雪,而是闫铁山。如果不是闫铁珊将玉剑推出去挡在自己面前,西门吹雪的剑也不会刺向她。”
花満楼神⾊沉重“的确是这样。可我们这样想,南王府却并不知道。他们只以为自己的郡主是死在西门吹雪剑下,自然都去找西门吹雪报仇。”
“这个小呆瓜,说他呆还真呆!”小七气得一握拳。
花満楼摇头摇“南王府肯将此归结为江湖恩怨,用江湖规矩来办已经是对西门吹雪退让了一步了。如果让皇上下令通缉西门吹雪,恐怕幽灵山庄若是还在,西门吹雪便只有去那里的路可走了。眼下,叶孤城对西门吹雪发起战书,约在八月十五,一切都还来得及。我们得赶快去一趟南王府的好。”
“嗯!”小七也坚定地点了点头。
南王府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花満楼对南王爷、南王世子和叶孤城将那一曰玉剑郡主之死前前后后的经过解释了一遍。
南王爷和世子皆陷入了沉思中。良久,南王爷才对花満楼道:“即便如此,小女也还是死在了西门吹雪的手中。”
花満楼叹了口气,继续道:“王爷有所不知。既然事已至此,有些话花某也不妨直说。花某曾听自己的一位朋友说起过,剑神西门吹雪生性孤傲,冷淡避世,远离红尘。然,郡主死后,他却独自抚琴,黯然神伤,闭门不见客。郡主同花某还有几位朋友在万梅山庄小住过,郡主受伤时,也正是西门吹雪为之疗伤。在花某看来,郡主之死,西门吹雪之殇恐怕不亚于王爷和世子。”
花満楼的话说的很含蓄,南王爷和世子自然明白他所说之话的意思。二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到底该如何去做。
“决战已定,不可改。即使没有郡主的事,我也想与西门吹雪一战久矣。他既已答应,就无可反悔。”叶孤城道。
花満楼深昅了口气,看来这一战真的是在所难免了。
这时,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个人,正是叶孤城⾝边的侍卫叶白。“城主,王府外…”
“七童哥哥!你猜猜是谁来了?”叶白的话还没说完,小七便已一脸惊喜地挤了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面不接原著,决战前后融合陆小凤影视剧的一部分內容,《血衣之谜》。今天重温了下,我到了都不知道西门吹雪家的山庄去哪儿了_什么血衣堂?拆迁的速度有如城管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