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果然还是动手了。该如何是好?”
般若听见符蓝夫人在房中自语踱步,须臾之后,房內似乎又多了几个人。这几个人脚步轻盈气息悠长,都是一流的⾼手,应当是符蓝夫人的属下。
“将详细状况一一说来。”
“禀夫人,今天是初一,国师按照惯例向陛下献上強⾝健体的丹药。陛下服药之后不久,忽然浑⾝疼痛,面⾊发黑,还没到一个时辰便已卧床不起。御医看过之后只说是中了奇毒,却也束手无策。当时储君和崇华君也在一旁,当即便命人将国师抓了起来,逼他拿出解药。国师不认,储君便下令将他投入天牢。”
“崇华君,储君。”符蓝夫人音调微沉。“难道就那么迫不及待么?”
“夫人是怀疑——?”
“不是怀疑,是断定。你速速去符家,请我父亲亲自去一趟蝶谷,务必要将鬼医请来为陛下解毒。至于你们二人,”符蓝夫人顿了顿,似下定决心。“去通知王宮里的內线,无论如何,保护好景方君。”
“是!”几个⾼低不同的声音响起。
符蓝夫人的属下纷纷离开,房內只剩下了她一人。
般若忽然觉得⾝体一轻,却是葫芦被人拎了起来。
“夫君竟然忘了带上国师赠予的葫芦,难道是不祥之兆?”符蓝夫人喃喃道。“不行,我还是得亲自入宮一趟。”
葫芦被她拿在手中掂了掂。“这件东西,如今还是物归原主的好。来人!”
“是!”有人轻盈而入。
“将这个葫芦送回国师府。记住,不要让人发现。”
过了一会儿,葫芦⾝再次被放下,般若只听得风声飕飕,声渐不闻。
她略一犹疑,还是拱了拱⾝子,将葫芦盖顶开爬了出去。就着周围的烛光看了看,这里的确是宣于简的房间。至于自己,似乎还是那条小银蛇,没有丝毫变化。
是时辰未足,还是宣于简的法子根本没用?
好在自己已经被送了回来,不如先去找到瑶泉再说。无论如何,她是除了宣于简外唯一一个知道自己⾝份的人。
般若在国师府里游走了一圈,却不曾看到瑶泉的影子,正想出府瞧瞧,却与一人迎面撞了个正着。
她大愣,被来人眼疾手快地抓住蛇⾝拎了起来。
“你果然在这里。”来人面露惊喜。“那个臭道士没有为难你罢?”
般若有些摸不着头脑。在这种时候,崇华君怎么会来国师府?难不成真是特意为了找她而来的?
崇华君对着她仔细地看了看,看得她颇有些不自在。
“看来的确没事。”他眯起眼,手指在她脑袋上重重一弹。“还是那么呆,难怪就这么被人给捉走了。”
原来他以为自己是被宣于简给捉走的?
般若哭笑不得。
崇华君把她塞进袖子里,带出了国师府。
楚王中毒垂危,众人一筹莫展。储君与青妃守在楚王的床榻之侧,整夜没有合眼,垂泪不已。跪在不远处的众臣唏嘘不已,都道是患难时刻见真情,楚王果然没有看错人。
他们当然不会知道此刻储君与青妃的低声对话。
“听说符家派人去请了鬼医,会否有变数?”晨远君一脸悲戚,语气却十分冷淡。
“放心吧。”青妃抹了一把泪。“这毒,凡人可解不了。”
“这样就好。”晨远君瞥了一眼昏迷的楚王。“父王,可别怪儿臣心狠。当年你应承⺟妃会让我继承王位,哪知⺟妃一直到离世也不曾盼到你实践诺言。做了那么多年的王,你也该腾腾位置了。”
青妃以袖遮面,忍不住笑了一声。“晨远君,你这人可真是虚伪。想当王,堂堂正正地抢便是,还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青王,你们妖魔以法力相搏,我们人界拼的,可都是心计和头脑。”晨远君眼神转向跪在不远处的景方君。“若非我比景方多了些心思,今曰坐在这里的恐怕就是他了。”
“景方君?这怎么可能?”
“你有所不知。二十二年前父王得到神谕,说人间皇者即将诞生。那一年,景方君和我相继出生,父王那时便已打定主意要将王位传给我二人中的一个。”
青妃愕然。
“即使如此,你父王也该把王位传给你才是。景方君一看便不是做王者的料。”
晨远君苦笑一声。“在你到来之前,晨远君的⺟妃曾是父王最疼爱的妃子。父王爱屋及乌,对景方君其实也寄予厚望。否则他怎会将符蓝夫人赐婚给他?甚至连国师也向着他,真是有眼无珠。如今又怎样?还不是我的手下败将。”
青妃摇了头摇。“人间王室,真是一窝浑水。还好我从前那些夫君们没那么多心计,否则本夫人还不得烦死?”
晨远君一愣。“夫君——们?”
青妃白了他一眼。“少见多怪。总之等你父王薨了,景方君和宣于简不就任你拿捏了?到时你随便给他们安个什么勾结弑君的罪名,通通除了就是。”
“我可等不及了。”晨远君忽然起⾝,冲下塌揪住景方君的衣襟。
“五哥,就算你怨恨父王没有将王位传给你,也不该与国师勾结做出此等违背天良之事!”
景方君大惊失⾊。“七弟,你-你-你是什么意思?什-什么勾结…”
“国师已经承认了。你与他勾结,意图——”晨远君神情一冷。“弑君。”
众人哗然,看向景方君的眼神精彩纷呈。
“怎-怎么可能!我-我-我没有…”
“五哥,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原谅你。唯独这一次,你太过分了。”晨远君挥手。“来人!将景方君押——”
“陛下还没有薨,恐怕还轮不到储君发号施令罢。”
符将军与符蓝夫人为首的一行人脚步匆匆地走进楚王寝宮。
“将军这是何意?”晨远君皱眉。“难不成你们想包庇景方君?”
“我夫君绝不会是弑君之人。”符蓝夫人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毫无惧⾊。“夫君他平素温良恭让,毫无争位之心,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再说,即使他真有心争储,弑君又对他有什么好处?陛下若当真驾崩,继位的人又不是他,他何必冒险做这等罔顾人伦之事?”
符蓝夫人此言一出,众臣的神情立刻沉凝了起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既然会弑父,自然还有别的计划。”晨远君重重地哼了一声。
“是与不是,待陛下醒来之后自有定断。”符将军侧⾝一让。“我们已请来蝶谷鬼医为陛下诊治,定能为陛下解毒!”
一位手持拐杖的老者从容而来,⾝后跟着一位捧着药箱的二八少女。
老者白须白髯白衣裳,只差没在脑门上印“出世⾼人”这四个大字。少女容貌秀丽,头发上揷了一支青⾊发簪,簪尾雕成孔雀翎的形状,古朴典雅。
青妃见到这位少女,却是心中咯噔一跳,总觉得眼熟得很,在哪里见过。
众人见到这脫俗的二人,便已对鬼医的⾝份和能耐相信了几分,充満希翼地看着鬼医替楚王搭脉施针。
鬼医沉昑片刻,收拾药箱走下塌来。符将军连忙上前询问楚王所中之毒是否能解,鬼医没有说话,只叹息了一声。
青妃与晨远君对视一眼,露出些微笑意。
“陛下所中之毒,并非人间所有。”鬼医此言一出,举座皆惊。“这是一种妖毒,来自于修行千年的蛇妖之鳞。”
众臣哗然。楚王陛下所中的毒竟然是妖毒?!
青妃神情一变,双目如勾盯着那鬼医看。没想到这老家伙还真有些本事,竟然能看出楚王所中的毒是什么来历。
符蓝夫人连忙问道:“鬼医大人可有解法?”
“老叟已用尽全力,只保得陛下在十二个时辰之內不会毒发⾝故。但要解此毒,唯有一法。”鬼医抚须道:“找到那条千年蛇妖,取她心头之血给陛下服下,方可解毒。”
青妃一愣。这个解毒之法怎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陛下如今危在旦夕,我等要去何处找这条蛇妖?”符将军神⾊焦灼,右手握拳重重地捶了一下左手手心。
“只有去天牢问问国师大人了。”储君挥手。“来人——”
“要找到这条蛇妖其实也不难。”鬼医呵呵一笑。“我这徒儿天生一双神眼,可辨别妖类所在。不如让她看看,这蛇妖究竟潜伏在何处。”
鬼医⾝后的少女上前,朝众人微微点头,随即在人群中逐一看去,看到青妃时,她的视线停了停。
青妃不由得往后一缩。
“蛇妖——”少女缓缓地开口。
真的看出来了?青妃正打算遁地逃走,那少女却又移开了视线。
“并不在这里。”
青妃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汗。晨远君不満地瞥了她一眼,大概是觉得她太沉不住气。
“那要如何?”储君开口问道:“或者请鬼医的这位弟子在王宮仔细找找?”
这鬼医弟子并未指认出青妃的⾝份,所谓神眼,恐怕只是欺世盗名罢了。这么一来他反而放了心,也不怕这鬼医真能找到什么解救楚王的办法。
“老叟素闻蛇妖偏爱依附于命格尊贵之人,”鬼医的视线在众人中一一梭巡。“请问殿下们都来齐了么?”
符将军举目四望。“八王子似乎还没有来。”
“谁说我没来?”
崇华君从容而入,一⾝素服更衬得他面如桃李。他走过那⾝为鬼医弟子的少女⾝旁时,脚步微顿,眼神随即冷了冷,那少女却只是低头不看他。
“你终于来了,八弟。”储君见崇华君终于赶到,心中放松了些,连忙将此刻的情形和鬼医的话向他一一解释。
“神眼?”崇华君唇角微挑。“要不要看看那蛇妖在不在我⾝上?”
那少女缓缓抬头,朝他直直望来。
“蛇妖,正在殿下你的⾝上。”
般若此刻正躺在崇华君的袖子里,浑⾝不自在,总觉得周⾝越来越热越来越热,热得她快要喘不过气,只好在他袖子里扭来扭去地蹭蹭。
这时听得崇华君怒道:“荒谬!我⾝上怎么可能有蛇妖?”
“我这弟子,从来不会看错。”鬼医抚须,别有深意地看着他。
“崇华君,事关陛下的安危,还请你配合!”符将军横眉以对。“请你将蛇妖交出来!”
“我说过,没有什么——”
般若只觉得浑⾝一沉,吧唧一下落到了地板上。原来是她动扭的幅度太大,竟直接从崇华君的袖子里掉了下去。
周围忽然变得很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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