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墅,帛宁将晕倒的白非衿送到卧室,随后唤來陈医生为她查看⾝体。
细致的检查一番过后,陈医生告诉帛宁,白非衿⾝上除了一些沒有伤及筋骨的擦伤和淤青外,其他的都并无大碍。只不过白非衿太瘦了,需要好好调理⾝体,且不能再受到任何刺激,否则以她的⾝体状况,很可能有一段时间要在医院度过了。
白非衿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脸⾊略微苍白,黑长的眼睫⽑平静如落碟之翅,下巴尖尖,她可怜地蜷缩起來,乌黑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上,越发衬得床大人小了。
陈医生为她检查完,要为她打了一剂营养针,帛宁过去帮白非衿挽起袖子,这一挽,两人都愣住了。
胳膊太细了,瘦弱不堪,白皙的肤皮几乎是透明的,小小的骨头凸出,手肘处有淤血和青肿,大概是枪战的时候弄伤的。
帛宁摸抚着白非衿的胳膊,心中突然一痛。仿佛一股悲凉之气迎面袭來,无法躲开,生生挨着,哪怕全⾝浸在冰水里,落入火海中,也沒有这般难受过。
“白姐小一定吃了许多苦…”陈医生默默道,随后为白非衿打了针,他几乎是尽可能轻柔地打针,针尖刺破肤皮时,他的心也跟着一抖,怕白非衿疼了。
他知道,白非衿不会感觉到任何疼痛,可还是忍不住要为她疼。她晕着,她疼着,她病着,她受着,她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些,沒有人能帮她。
陈医生心中叹了一口气,打完针,还甚为体贴地把袖子放了下來。一点点,肤皮沒有接触,可那小心翼翼的动作,引起了帛宁的怀疑。
帛宁也沒有说什么,陈医生回过头后,发现他的目光直直落在自己挨着白非衿袖子的手上,心中一凛。
陈医生是个温和且懦弱的人,在帛宁手下供职多年,自然清楚帛宁的品性。他连忙退后两步,装作整理药箱,不再看白非衿一眼。
帛宁将白非衿的胳膊放入被子中,然后在她眉心吻了吻,帮她把枕头调整好,随即站起⾝:“陈医生,我们谈谈吧。”
帛宁很少用这种商量的语气跟人说话,他通常都是“一言堂”做决定,下命令,通常都是不容置疑的。他杀伐决断的气质经常会让人震惊,以至于无法习惯他其他的说话方式。在帛宁的字典里,沒有商量,只有出击。
陈医生点了点头,提着药箱走出门,帛宁跟在后面,并带上了卧室的门。
“陈医生,做了将近十年的人私医生,你绝对是称职的,深入虎⽳,传纸条的方法也是你想出來的,让我对你刮目相看。这次非衿能回到我⾝边,你功不可沒。说吧,你想要什么奖赏?”帛宁一只手搭在栏杆上,悠闲自得,但他⾝上还带着火药味,让人轻松不起來。
陈医生额头有汗,浑⾝不自在:“这些事是我该做的,帛先生,我不需要什么奖赏…”只要还能在这里,每天看到她就好。
她心⾼气傲,宁愿在房间里病死痛死,也不肯去医院,万一哪天她又被欺负了,伤痕累累,谁來救治她呢?
陈医生很后悔刚才帮她放袖子,以至于将自己爱慕的心情表露无语,才让警惕的帛宁抓住了把柄。
“去马尔代夫旅游怎么样?”帛宁看出陈医生的慌乱,声音不自觉带出几分冷意:“或者巴厘岛,看看美人,晒晒太阳,放松放松?据说那边的风景和海浪都不错,冲浪、潜水惊险刺激,要不要去?我可以让我的朋友亲自护送你,不用急着回來,玩尽兴。”
“帛先生,你别开玩笑了。”陈医生看出帛宁是认真的,但还存着一丝侥幸的心理:“这些我都不感趣兴。”
帛宁道:“陈医生,刚刚我是开玩笑的。我决定送你出国,你可以称之为留学、技术出国、学术交流…什么都行,国外的一切我都会给你安排好,不让你有后顾之忧。给你三天时间,你准备准备。”
这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陈医生当场拒绝:“好好的,出国⼲什么?帛先生,我只想好好做一名医生,别无他想。”
“别无他想?”帛宁挑了这几个字,见陈医生窘迫无语,缓缓道:“陈医生,有些话不用直说,大家心知肚明即可。我一向奖赏分明,念在你多年衷心,才会提前告诉你一声。你最好不要让我为难,否则…”
他的一句“否则”让陈医生冷汗直冒“帛先生,我对白姐小并无琊念…”
帛宁冷冷一瞥,转⾝朝卧室走去,不再回应他。陈医生站在走廊,看着门被打开,露出白⾊的床之一角,还未细看,门便被关上了。陈医生怔怔站了一会儿,突然转⾝一拳垂在栏杆上,那栏杆坚韧不可摧,晃了晃,一阵钻心的疼顺着手爬上心头。
连再见的机会也沒有吗?
一个失魂落魄的⾝影顺着楼梯,慢慢走下去。
帛宁坐在床边,看着那苍白尖俏的小脸,微微一笑:“你这个小东西,居然连我的人私医生都为你着迷,看來有必要重新调jiao你了…”
白非衿睡得正熟,沒有回应。帛宁低下头,正想再次去和白非衿存温一会儿,发现自己⾝上很脏,便拿了浴衣,进浴室浴沐。滚烫的热水冲在性感的胸肌上,顺着腰窝流下,帛宁一动不动,站在浴头下,闭着眼,不知过了多久,才像突然被惊动似得,走了出來。
管家敲响了房门,等帛宁开门后,道:“少爷,连秘书在楼下等你。”
帛宁点了点头,随后管家为他取了服衣,穿上后,帛宁下楼,吩咐管家为白非衿准备一些汤水,多少让她吃点食物,毕竟,光靠营养针是不行的。
见到帛宁,连嘉俊一向清冷的脸居然露出些许欣喜:“董事长受到袭击,公司的人暂时联系不到他,趁这个空档,我们又抢购下2%的股份,这样一來,我们就有了37%的股份,开股东大会时,胜算很⾼。”
帛宁道:“是吗?不过也不能⾼兴太早,他和帛湛的股份还远⾼于我们,所以我们还需要从股东们⾝上下手。”
“怎么做?”
“把剩下的钱都用來收买贿赂,不管对方胃口有多大,我们也要让他们吃撑了走。对了,帛东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代理董事?他刚刚离开了公司,看样子是去帛家,我已经派人跟着他了。”
帛眼光突然⾼深莫测起來:“老头子用他做代理懂事,那么一定有什么特殊原因…我要和他见一面,你去安排。”
连嘉俊道:“是。”
最近贡锐公司股票走势波动厉害,一些本來已经下好的大订单突然遭到退单,转而移到盛远去做。煮熟的鸭子飞走,还颇受议论,在所有人焦头烂额之际,贡锐逐渐吃力起來。正在此时,帛宁⾼调现⾝,在媒体方面做足了宣传,说他已经同法国公司谈好合约,下半年便会重新调整公司运营模式,向际国方面靠拢。法国方面还派了代表,表示要对公司做一番视察。有了帛宁的主持和接待,许多问題便迎刃而解。
因为他是帛董事长的长子,平时也有代理董事的权力,所以当他做这些的时候,完全沒人反对。大家都以为他是刚从法国回來,而且还拯救了一片混乱的狼狈局面。
他的声望达到了无与伦比的⾼。
到了晚上,帛承贡才知道这些事,气得晚饭也沒吃。怪他疏忽,沒有料到帛宁居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內反咬他一口。
这头幼狼,已然长成了一匹英姿勃发、城府极深的凶狼,咧着白牙,就要扑上來了。
帛宁这一仗打得漂亮,沒有任何证据表明公司的股票异样与他有什么关系,而枪战的幕后人,也有人顶替下來,帛宁菗⾝而出,⼲⼲净净。
股东大会,迫在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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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非衿这一睡,睡了整整一天夜一。
第二天下午,她醒來了。
她醒的时候,夕阳透过大大的窗户落在窗前,为了透气,窗户全部打开,洁白的丝蕾窗帘翻飞在微⻩的光芒中,安静美好。
而在窗前摆了一张躺椅,上面坐着一个人,⾼大的⾝体,英俊的侧脸,仰着脸,手中还拿着一本书。他应该是看书看困了,所以睡了过去。风吹动了书页,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一页翻过去,又翻一页。
白非衿撑着上半⾝,愣愣地看着睡着的总监,心嘲汹涌起伏。都说一曰不见如隔三秋,她好似有很久、很久都沒这么安静地看过他了。
仿佛有什么东西催促着她,她轻轻掀开⾝上的被子,沒有穿鞋,赤着脚下地,悄悄走到他面前。因为一直都沒怎么吃饭,头还有些晕,走起路來摇摇晃晃,软若无骨。
走到帛宁⾝边,白非衿轻轻拿开他手中的书,然后弯腰,近距离看着帛宁。帛宁安静地睡着,呼昅均匀,眉宇英挺,薄唇透着几分凉薄,却又无比性感。
白非衿伸出手,抚着他的眉⽑,滑过他的脸庞,最终停在他的心上。心脏在掌下跳动,雄壮有力。
帛宁人很冷,⾝上却很热,温度透过衣衫传到她指尖,微微慑人。
白非衿听了好一会儿才拿开手,正当她要拿开手的时候,突然被人一把抓住手臂,继而⾝体不由自主地顺着力度倒下。
“啊…”她惊慌地叫道,以为自己要摔倒,紧紧闭上眼睛,却沒料到落在一个温暖宽阔的胸膛上。
帛宁的气息炙热缠绵,啄着她的耳垂:“小东西,想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