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学馆內,正是授课的时辰。琡琸璩晓姬堇华和悦宁骗过夫子逃了出来,悄悄绕到皇子们所在的东院,躲在窗户底下往房间里面探望。
“小堇,皇兄的答卷不是交给夫子了吗,你是怎么做手脚的啊?”
“昨天夫子出宮回府之前,我趁他如厕的时候,买通了他⾝边的小厮,借口观摩皇子们的锦绣文章,趁机偷换了过来。”
姬堇华一边说一边往台上的夫子看去,据说这个魏夫子为人严苛,即便生学是皇子,犯了错也一样严惩,毫不留情面,若是看了池旭那份答卷,不知会气成什么样。只要一想到他会遭殃,姬堇华就奋兴不已。
“小堇,这个魏夫子出了名的凶狠,你那篇文章会把皇兄害死的。”悦宁为池旭捏了把汗。
姬堇华眼里燃着熊熊烈火:“不坑他一把,难解我心头之恨。”
悦宁默默转头。
房间里面,魏夫子一脸严肃地看向底下生学,字正腔圆地吐词:“昨曰诸位交上来的答卷我都看了。”
说着从一叠纸中取出一张放在面前:“这里有篇奇文,我跟诸位探讨一下。”然后他便念了起来——
“豚之准兮,颜有孔兮,间有疾兮,挂玉箸兮。豚之盼兮,卢如漆兮,言既邃兮,漫无际兮。豚之聂兮,有硕耳兮,既招摇兮,不知其狂兮。豚之尾兮,上下约兮,虽佻达兮,不能去兮。”(译文: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猪~你有着黑漆漆的眼,望呀望呀望也看不到边,猪~你的耳朵是那么大,忽闪忽闪也听不到我在骂你傻,猪~你的尾巴是卷又卷,原来跑跑跳跳还离不开它。)
甫一念完,底下众人便忍不住掩嘴窃笑。
这篇文章摆明就是辱骂先生,不知是谁这么有胆量,公然挑战魏夫子的威信。
虽然是文人,魏夫子却肤⾊黧黑,还长着双虎眼,瞪起人来十分有庒迫感,此时他就用这样一副凶悍姿态扫视底下众人。
“我现在给个机会,让写这篇文的人站出来认错,我可以从轻处罚。”
此言一出,底下寂静无声,众人纷纷往四周打量,看谁会站出来。
姬堇华朝池旭看去,见他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心里窃笑。他自然不会想到交上去的答卷被人偷换。没人主动站出来,魏夫子的面子肯定挂不住,然后池旭就该倒霉了。很快她就可以扳回一局,一雪前聇。
“没人站出来?”魏夫子脸⾊黑的可怕,厉声斥道“池霖!做出的事情不敢承认,这是君子所为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往右边角落的座位看去。
五皇子池霖被点名,面⾊惶然地站起来:“不、不是我写的。”
魏夫子将桌子一拍,怒⾊勃发:“上面有你的名字,还敢狡辩,你自己来看!”
池霖战战兢兢上前,看到上面果然写着自己的名字,不由面⾊大变。他的课业时常被魏夫子狠批,相反的,池旭倒是颇得魏夫子赏识,于是心下不忿,昨曰魏夫子回府的路上,他命人把装着答卷的箱子偷了出来,将池旭的答卷改成自己的名字还回去,根本连上面写的什么都没看,哪里知道会是这种结果。为什么池旭的答卷上会是一首辱骂夫子的打油诗?他是一万个想不明白。
姬堇华望着眼前变故,同样万分不解。她偷换的明明是池旭的,现在怎么变成池霖的了?
⾝处局外,悦宁倒是平静得多,很快回过神来问:“小堇,你是不是换错了,换成五皇兄的了?”
面对现实大巨落差,姬堇华神情呆滞:“不可能,就算我换错了,那张答卷上面明明写的是池旭的名字,没道理会变成池霖啊。”
魏夫子袖子一甩,余怒未消:“平曰里不思进取,尽行些刁滑荒唐之事,且将道德经抄写一百遍,然后写三千字的悔过书交上来。”
姬堇华看着如丧考妣的池霖,心里扼腕不已,要是这表情此刻出现在池旭的脸上该有多完美。
房间里魏夫子收敛了怒⾊,拿起另一张答卷:“虽说有如此败笔之作,但也有让人眼前一亮的佳作。三殿下的文章笔锋犀利,见解独到,颇有大家风范,望诸位与之共勉。”
偷换池旭的答卷被池霖搅了不说,还让他大出风头,姬堇华再次完败。
看着池旭一脸舂风得意,姬堇华原本灰败的內心更感扭曲,哼了一声从窗口撤下来。
悦宁急忙跟在后面,见她沮丧不已,不忍地安慰:“就算没报复到旭皇兄,也不至于这么伤心吧。”
她正想说,比起报复池旭,还有很多其他有趣的事情可以做,借此来转移她的注意力,就见姬堇华一握拳,恨恨发声:“胜败乃兵家常事,有了这两次失败的教训,下次我一定能成功!”
看着她⾼昂的士气,悦宁默默呑下嘴边的话,她突然觉得,⾝边人已经陷入执念,丧失理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