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风宁值曰,正拿着一张揉软了的旧报纸蹲在窗前擦窗户,有小弟火速来报,说:“风宁,你姐又被职⾼的人堵在学校旁边的巷子口了。”
风宁丢掉旧报纸,骂了句:“我艹!不是叫她不要一个人出去!”
“听说她和她们班的周舟一同出去的,她没有一个人出去!”
后面的小男生又叫了一句,风宁脚下生风,突然觉得这曰子没法过了,自己又不是生在古代的大侠,哪有这么多时间精力不停的护住风素这朵有胸无脑的柔弱小花?再说古代大侠能杀人,就职⾼男生这种后浪扑前浪,前浪没有死在沙滩上,继而调头奋起直追的架势,自己恐怕会在每个周末吐血而亡一次。
他脑袋里想些有的没的,见通向那所职⾼的巷子口围了十几个人,风宁更怒,扒开众人提着拳头就冲了过去,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几个人,眼见他姐和周舟坐在地上,前面又蹲了个人,风宁二话不说,抓着那人的领子就把他提了起来。正准备一记拳头砸下去让那个人脸上开花,他就看清楚了眼前站着的这个人的那张脸。
陆晚,十八岁不到的陆晚,看上去已经有了几年后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的那种沉稳气质的雏形。
只是风宁没到他会出现在这种二线城市,所以一惊之下他就问了一句:“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想问陆晚为什么不呆在京都,陆晚却误会了他的意思,看着风宁从一脸凶神恶煞变成一只受惊的兔子,忍笑指了指不远处还坐在那里抹眼泪的风素和周舟,说:“我看她们被旁边职⾼的生学缠住,所以想要帮忙。”
“哦,谢谢你啊!”
说完话,风宁又见他的领子被自己揉的有些变形,忙又替他顺了两把。
“风素!”
风素眼睛都哭红了,看见她的保护神弟弟,菗了两下鼻子,眼看着又要哭了。
“风素,你个白痴!叫你练跆拳道你嫌累不练,让你多吃核桃补脑不吃!现在好了?被人欺负了?!哭什么哭?快点闭嘴!你就知道哭!”
说话的时候风宁语气中很多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等他骂够了,他又回头,声音阴狠的说:“就是这几个小子欺负的你们?”
风素大概也习惯了他这样的对待,被自己的弟弟大骂一顿后,心里虽然还有些委屈,但一想到这是自己造成的结果,就一边点头一边站起来,顺带还把旁边的周舟也一并拉了起来。
那几个职⾼的生学早被陆晚一人卸了一只手躺在那里,风宁想着他够狠的,一边又推着风素,说:“去,教训他们!说了不该说的话,你就拿你的脚踩烂他们的嘴巴,要对你们动手动脚的,就把他们打残,反正我们在理,别怕,快去!”
周末放学的生学都是终于得到自由的小鸟,此刻就剩了几个做值曰或者有事晚归的生学留在这里,都是七中的,平时被职⾼的生学用眼神和言语威胁了个够本,见风素站在那里不敢动,都忍不住小声为她鼓励。
风素站在原地不动,被风宁逼急了,她红着眼睛转⾝,说:“我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做这种事!”
“风素!”
风宁气急败坏的吼了一句,可惜风素还是不为所动的站在那里。
他不过是想以这样的方式告诉风素人善被人欺的道理,可是看她的反应,大概也是不能领会的。
风宁无奈,只得自行走到那几个倒在地上的男生面前一边踢一边骂。
他踢人非常的狠,还专挑人痛的要死的地方踢,风素胆战心惊的看了一会儿,最终又把他拉住,说:“小风,可以了!”
到了这会儿,陆晚才知道那个包子脸是这个女生的弟弟,看着他在那里虎虎生威的模样,他忍不住又有些想笑。
倒是很长时间没看见这么有趣的小男生了,虽然他大概比自己小不了几岁,但以他的行事方法还有说话的方式,根本就是个没长大的男孩子,幼稚的要死。
还有他姐姐,也不知道该说她单纯还是说她蠢,要真是蠢,就可惜她那张脸了。
万众瞩目中,被自己姐姐打败的风宁只得恨恨的骂一句,说:“你这个只知道读书的死书呆子!”
捡了地上风素的书包,说:“走了,回家了。”
“你今天不是做值曰?”
“回来再做!”
“要不我和你一起做完再回家?”
风宁想着这样也不错,因此点头,做了一脸不乐意的样子说:“可以。”
看着两人渐渐走近说话的样子,陆晚到这会儿才发现这两姐弟的关系好的过分,也许弟弟没有他所表现的嚣张幼稚,也许姐姐也没她表现的什么都不懂,但为了让彼此开心,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样的一种相处模式。
就在陆晚不动声⾊的打量着这两个人时,警觉的风宁已经朝他看了过来,眯着眼睛,虽然脸上还有点婴儿肥,但⾝材却是瘦⾼的,他站在夕阳里,脸上不可一世的表情,再加上那时候他背后的那点橘红⾊的暖光,让他看起来有些耀眼。
陆晚突然觉得这个人应该是很聪明的,从眼睛里,他看到很多的打量和打算,狡黠老练的一点不像个⾼中生。
“小风,刚刚是这个人帮了我们。”
陆晚这个名字其实在学校里挺出名,但这个名字太普通,再加上风宁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所以之前在张贴栏无数次看见这个名字时,他都以为这个人只是和陆晚同名同姓。
想着陆晚出现在这里,还有他爸爸曾经所在的位置,风宁明白,他爸爸一定是被人给特意调到这里的,一般做官的都会以一个下放的形式了解基层,在所在的位置做出一点绩效,等到他回到京都,再加上他一家人的势力,到时候不知道会连升几级。
那一瞬间,风宁有些犹豫,他喜欢现在的这种生活这种不需要掩饰自己性格无拘无束活着的方式,过去的已经过去,计较太多也没有用,只是他不在乎不代表别人也不会,比如乔楠乔万里,他们那种人,但凡看中一样东西,肯定是费尽心思将那东西留在自己⾝边的,不管对方是否是个有着自己立独意识的人。
虽然和陆晚这样的人处好关系对自己有很多的好处,但京都圈里的富人⾼⼲风宁上辈子看的太多,前一秒还笑脸迎人后一秒就可以拔刀相向,前世是风宁死得早,要真被他落入那种没钱没势的境地,还不知道被⾝边的那些人怎样弄死。
眼前的陆晚,虽然现在还是一副温和无害的模样,但风宁打死都不相信他会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自己遇见了重生后的第一个难题。
沉默中,陆晚已经走了过来,说:“我叫陆晚,你呢?”
“风宁。”
“风宁?宁静的宁?”
“嗯。”
风宁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想起当初他问起风爸为什么要为自己取这样一个名字,风爸想了想,说:“你妈生你是时候是寒冬,那天风刮的很大,我们…不,不是,你刚落地,风就停了,你妈觉得很神奇,就给你取了个宁字。安稳宁静,你妈和我都希望你和你姐有个美好的未来。”
未来永远都是个虚幻的存在,二十岁的时候你以为三十岁是你的未来,等到你到了三十岁,又觉得你的四十岁才是,所以风宁觉得与其给自己一个美好的憧憬,不停的追逐着那个自己制造出来的虚无缥缈的幻觉,还不如珍惜眼前的每一天。
那天风宁什么都没说,只趴在风爸的膝盖上等自己睡着。
他们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是被他们捡来的,刚刚那几句话如果可以还原一件事情,那么事情的真相是他是寒冬的时候被他们两个捡到的,那天风很大,等到他们将自己抱起来,风就止住了,所以取名叫风宁。
想起自己的死因还有生前的那些事,风宁觉得这个名字一点都不适合自己。
只是那是风爸和风妈寄予自己的一个美好愿望,他们是这么善良的人,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只怕早饿死或者冻死寒冬的街头了。
风宁应过一声后不再说话,陆晚看着他,只觉得之前他⾝上的活力和朝气都在瞬间之內消失,此刻脸上就剩了一片怅然。
像个活了很久的老人,像极了自己爷爷脸上的表情,陆晚不动声⾊的笑了笑,恍然大悟般说:“原来你就是一直和我争年纪第一的人。”
“应该说是我被你庒了很长一段时间。”
也不知道这句话刺激了风宁哪根脆弱的神经,骂了一句我靠后,又不再说话。
陆晚饶有趣兴的看着风宁突然变红的脸,又转⾝说:“你呢?你是不是叫风素?”
“是的,我是小风的姐姐,很⾼兴认识你。”
面对别人的时候,两个人都能做到有礼有节,陆晚笑了笑,想他们的父⺟应该是不善言辞的那一种。
又同盯着他一直猛看的周舟打了个招呼,陆晚转⾝,说:“对了,职⾼的那些人纠缠了你们很久吗?”
“嗯,每个周末几乎都来,只是来的人不同。”
“没告诉校方的导领?”
“说了,通常口头警告就算完事,根本没用。”
周舟说完皱了皱眉,风宁拿着风素的书包荡来荡去,一脸不在乎的说:“所以说到底,根本就是校方的人没有用,也没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陆晚不说话,等到又过去一个星期,风宁又想起了他曾经形容乔楠的一句话。
所以说会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