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民警来了,说我所有能让车速减缓的因素,包括刹车,油门,甚至手刹全部都被人动了手脚,再加上我往回开的时候那里有段坡度不小的下坡路,所以才会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
风宁两处肘关节粉碎性骨折,再加上额头那里严重的擦伤,中度的脑震荡,手术完成后,为了险保起见,乔万里又让他在医院住了快两个星期。
肘关节的骨折让他几乎丧失自理的能力,这段时间,风宁一直由乔万里派来的两个专门的护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除此之外,之后超过三个月的时间,他还需要不停锻炼自己的手臂,让它们恢复到平时正常的屈伸角度。
听到他这么说了以后,正坐在他床旁的为他削水果的陆晚停下手中的动作,冷笑着说:“所以乔家那些人是抱了一种一定要你死的心在策划这件事?”
风宁点头,说:“无需置疑。”
想到自己差一点失去风宁,陆晚握紧手中的刀,说:“察警怎么说的?会立案侦查?”
“会,不过以老爷子的能力,这件事最终会私了。”说完他笑起来,说:“家丑不可外扬。”
“你知不知道是谁做的?”
除了老爷子和乔叔,乔家每个人都有可能会做这件事,说不定还是几个人联合着一起做的。
风宁出车祸被送往医院的当晚,他其实就已经给乔万里打去了电话,没有说多余的话,只说自己出了很严重的车祸,还有车子大概是被人动了手脚。
那部甲壳虫才买来不久,风宁除了开出去的那几次,其余时间它一直被停放在乔家的地下车库里,要真有人能在它⾝上动手,那唯一的可能是曾经有外人进过那个车库。
里应外合,乔万里不是傻瓜,风宁猜想,现在他说不定都找到那个幕后主使是谁了。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他就没打算过要警报,警报会使得这件事更加的复杂,只是当时来往的路人太多,再加上他躺在那里奄奄一息,所以不警报似乎也变得有些不可能。
那晚风宁同乔万里打完电话,就执意让陆晚在救护车到达医院后离开。
陆晚的样子称得上狼狈,穿着家居的服衣不说,还跑掉了一只拖鞋。
风宁当时就在想,要被谁看见他这种样子,再加上他刚刚遭受严重的车祸,肯定就会对两人间的关系产生一丝疑惑。
尤其那些人中还包括早已修炼成人精的乔楠。
风宁是为了陆晚在考虑,但陆晚那时候根本冷静不下来,说:“你都这样了!还管那些人做什么?!”
风宁很少看见他这样生气,看着旁边几个医护人员投给他们的同情眼神,他笑了笑,说:“我都这样了,万一你再遇到点什么,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金钱和权力本来就拥有能让人丧失本性的能力,再加上乔万里如今的⾝体,风宁相信,如果让乔楠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等到那笔遗产落到他手中,他肯定会为了让自己落入一种孤单无助的境地对陆晚出手。
或者让他家人知道这件事将他送去国外或者逼着两个人断绝关系,到那个时候,乔楠再做成一副善解人意,处处为他着想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那他说不定就会对乔楠动心了。
可惜他已经死过一次,对于乔楠的为人,他已经知道的太清楚。
就在风宁和陆晚同时陷入沉默的时候,旁边一个一脸疑惑的护士低声问了一句:“你们在拍电影吗?为什么要说这么夸张的话?”
一句话惹得风宁笑起来,说:“对的,我们在为校庆的舞台剧对台词。”
那个护士闻言对他哼了一声,说:“得了吧,就你目前受伤的这种程度,别说演舞台剧,就连吃饭,你都需要别人帮你。”
风宁无声的笑,想自己知道。
他的伤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或者没有任何的生命危险,看着依旧坐在他旁边盯着他的陆晚,风宁虚弱的笑了一下,说:“陆晚,你不觉得这件事被我们看的太过严重了?”
“不严重吗?你都快死了!”
“这不是还没死吗?”说话间,风宁撇开自己的视线,说:“只要没死,以后的事情就会变得简单许多。”
从出事的地点到那家医院快一个半小时的车程,这一路上,风宁⾝上上了心电监护仪,说话气息微弱,大概是陆晚不忍心看见他这样,才终于在他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点了点头。
不过脸上的表情有些隐晦,风宁看着他站在手术室门前的大厅,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垂在腿边的双手握紧,浑⾝上下透露出一种不甘心或者倔強的意味。
好像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逼迫得他不停的成长,那一个瞬间,风宁不知道为什么会感觉到一丝愧疚,想着如果他所在的环境能简单一些,那么陆晚说不定就不会是现在的这种样子。
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风宁绷紧的神经终于变得松懈了一些,看着眼前不停向前延伸的走廊的天花板,他突然明白,也许爱人什么的,代表的就是这样一种意思。
同甘苦共患难,不管发生什么事,⾝边都有这样一个人守着自己,开心也好,难过也罢,总之自己都不会因此感到孤单。
这样的话,陆晚是不是和他抱了一样的想法?
想到这里,风宁甚至在逐渐模糊的意识中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有的事,似乎非得要经历过生死才能明白,比如陆晚在自己心中的重要程度,比如他以前所不明白的两个人间的信任,依赖,风宁开始明白,这样的自己似乎应该做出改变了。
手术过后的这段时间,风宁有很多的同学过来看他,偶尔乔楠也会和他们碰见,风宁几次发现,他的视线会不经意的落在他们⾝上,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打探的意味。
风宁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出了问题,只是面对陆晚,他的表情又不自觉会透露出担心。
“怎么了?这样看我?”
陆晚已经削完自己手中的水果,苹果,草莓,橙子,拼盘似的摆了満満一盘。
此刻他正低着头往上面揷牙签,脸上专注的神情。
看的风宁不自觉的笑了笑,想两个人真正像极了一对老夫妻。
只是关于乔楠的事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开口,说和自己有血缘关系并比自己大了很多岁的乔楠对他抱了一种龌龊的想法?而且以陆晚的性格,不知道之后他会提出怎样惊人的建议。
“哎,张嘴。”
风宁抬头,正好看见陆晚举着一块苹果递到他嘴边,风宁侧头,说:“你明知道我最讨厌吃水果,喝水不就好了?”
“听话,你现在⾝体这么弱,吃这些东西是非常有必要的。”
“你呢?你会不会吃?”
陆晚闻言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说:“那好,你吃一块我也吃一块。”
“这样可以。”
等到风宁吃了一块,又看着陆晚吃下一块,脸上的表情终于变得缓和了一些。
“你说老爷子能不能找出那个人?”
“你应该说找出来了他会对那个人做出怎样的惩罚。”
陆晚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说:“毕竟是乔家的人…”
“我还差点挂了。”
陆晚皱了皱眉,又给风宁喂了一片橙子,才说:“乔家的事挺⿇烦的。”
“所以我才叫你小心。”
看着风宁脸上得意的表情,陆晚又笑,说:“明明是你的事,怎么又说到我⾝上了?”
“我的事不就是你的事?”
就在陆晚笑的无比开心的时候,病房的房门被人轻敲了两下,然后很快的,风宁看见打扮的人模人样的乔楠微笑着走了进来。
这一段时间,乔万里因为⾝体的原因不能过来看他,但乔楠,不管是乔万里的意思或者他本人的意愿,来看风宁的次数实在太频繁了一点。
眼见陆晚正低头喂风宁水果,乔楠脸上的神情变了一下,但很快的,他又笑出来,说:“你是风宁的同学。”
陆晚侧⾝,说:“我是,你是?”
“乔楠,风宁的侄子,不知道你听他说起过没有?”
风宁一次都没有说起过乔楠,甚至乔家的其他人,只是基于礼貌,他还是点了点头,说:“经常说起你。”
乔楠哦了一声,微笑着看向靠在床头上的风宁,说:“他怎么说我的?”
“说你人很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问题,陆晚总觉得乔楠有些奇怪,尤其是他在面对风宁的时候,不管是语气或者表情,似乎都不像一个所谓的正常的侄子该同长辈说的话。
虽然风宁也不算什么正常的长辈,但他的态度就是有些奇怪。
“你怎么来了?”
风宁的语气有些冷淡,乔楠不以为然的笑了一下,说:“爷爷想让你周末回家。”
风宁的伤适合静养,风宁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虽然想问他乔万里是不是查出是谁在他车上动了手脚,但风宁知道,乔楠肯定是什么都不会同他说的,再者说不定他也参与其中。
想到这里,他嘲讽的笑了笑,见陆晚还要喂他水果,风宁皱眉,说:“我不吃了,你自己吃。”
“风宁,多吃水果对你有好处。”
陆晚还没来得及说话,站在两人⾝边的乔楠已经开口。
在风宁淡淡的扫了自己一眼,乔楠假装自己看不见他般侧头,说:“陆晚,你是风宁的同学?”
风宁还来不及阻止,陆晚已经淡淡的应声,说:“是,⾼中同学。”
心跳有些速加,风宁不自觉的看向旁边的乔楠,在陆晚说了那句话以后,风宁察觉到他微愣了一下,而后他又笑出来,说:“你爸爸是陆永昌?”
“嗯。”
到底还是知道了,风宁无奈,想着也只能这样了。
沉默中,陆晚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风宁,逼得他将嘴边的那片苹果呑下去了,才回头说:“你认识?”
“嗯,听说过,还有你的名字,难怪我会觉得这么耳熟了。”
乔楠说话的语气有些怪异,陆晚又看了他一眼,并不再说话。
像是斗气般,两个人都不肯离开病房,或者与风宁说话,或者就看电视翻杂志,直到风宁看着乔楠说了一句你不回家吃饭?乔楠才不得已的离开。
“他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奇怪?”
“老⽑病,他对谁都这样。”
“可是我以前听说过他,说他人挺不错的。”
“装呗。”
风宁不屑的说了一句,引得陆晚笑起来,说:“怎么这样说话?无论如何他都和你有血缘关系。”
“去你的吧,就算我觉得有,你放心,他绝对不会这么想的。”
陆晚不知道他们家的那些事,也就没再都说什么。
周末风宁终于还是回到了乔家主宅那里,但奇怪的是,这一天,他的几个子女都在客厅那里坐着,风宁的双手还不能动,见到神⾊各异的那几个人,也不由得皱了皱眉。
乔万里坐在沙发上,一看见他,立刻浅笑了一下,说:“风宁,来我这里。”
风宁依言坐到他⾝边,有些犹豫的说:“老爷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风宁这么问了以后,乔万里的脸⾊变得有些冷峻,盯着在场的所有人看了一眼,说:“你的车子不是被人动了手脚吗?非常巧的是那个人也坐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文下各位指正的同学,你们太厉害了,我的偶像!以后我写文一定小心,因为智商偶尔短路,我经常会在某些常识性的问题上出现错误,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