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真的要走啊?”
陆晚闻言从书里抬头,脸上带着些许抱歉的笑,说:“不是一早就说好了?”
“可是你这一去就是好几年。”
风宁此刻头枕在陆晚的腿大上,说到这里时,语气中稍显遗憾的感觉,陆晚低头,看着风宁越发黑亮的一双眼睛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是他爷爷的意思,此后很多年,他也会随着爷爷的安排,在几个地方不停的辗转,如同多年前的陆元昌,为的不过是让自己的履历好看一点,从而得到更多晋升的机会。
对于这样的一种安排,陆晚其实可以反抗,只是他是那种不喜欢⿇烦别人的人,陌生人如此,家里人也一样。
为了自己的前途长吁短叹,寝食难安,即便那样的担心全然没有必要,但陆晚还是不忍心。
“我们会分开很久。”
听见风宁类似自言自语般低声说了一句,陆晚又笑,伸手抚上风宁的脸,说:“现在交通这么便利,几个小时,我们就可以很快看见彼此。”
手心的温度依旧的温暖,风宁侧⾝,将脸埋在陆晚的怀里,说:“也只能这样了。”
已经毕业快五年的时间,风宁自研究生毕业,就留在他的⺟校任职,这些年,他的性格还那样,张牙舞爪,不会隐蔵任何的心事。
除了担任大一生新辅导员一类的工作,偶尔选修课的老师,比如只是修⾝养性的那些专业课的老师有事请个假什么的,都是他在顶替他们的工作。
说话毒蛇,台下的生学怔怔的看着他,只觉得相比较人类心灵的导师,他更像一个明星。
明星这样的词汇随着这几年逐渐风行的选秀节目变得有些廉价,而风宁在生学们的眼中,更像九十年代初的那种港香明星,信息的闭塞使得他们看起来一⾝的秘密,很多的小道消息,让他们本⾝就充満了无数的传奇⾊彩。
风宁有种让人过目难忘的长相,耀眼,惊心动魄,难得的是他从来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中午在生学食堂吃饭的时候总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像是饿狠了,已经几天没有吃东西。
无数的女生为此感到心疼,费尽心思为他做了很多⾊香味俱全的便当,可惜他总说师生有别,从来也不会收下任何人的便当或者专门为他买的零食巧克力。
明明看起来又不是那种拘谨的性格,上课或者例行周会时,他眉飞⾊舞,精神奕奕,很多很枯燥的事被他讲的有趣无比。
说话略显耝鲁,睡眠不足或者有什么事让他烦心时,他也会在讲台上飚一两句脏话。
看的生学更乐,长得好看的人大概都会得到那样的好处,无论常人做什么或者说什么可能让人反感的事,放在他们这里,就变成了可爱。
风宁入校已经两年,好像也就是从他入校那年开始,就已经成为那所学校的一抹独特的风景,走到哪里都引人瞩目,办公室的角落永远塞満无数的情书。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被人这样的对待,表现的落落大方,大概也就是因为他这样的反应,致使学校里的生学连他的私生活也一并好奇了。
一直独来独往,也没有听见他说起过自己的女朋友。
也有胆大心细的女生学,在脑袋里构思了很多绮丽的场景,小心翼翼的更在她们年轻助教的⾝后,即便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也已经欢乐无比。
很偶然的一次,她们发现风宁上了一部停在学校门口角落的黑⾊轿车,低调的款式,价格好像也很一般。
先入为主,还没看见车里坐了怎样的一个人,一众女生就已经在心里否定了那个人。
以风宁的外形气质,她们觉得至少又要那种做工精致绝伦,颜⾊鲜艳的敞篷跑车才能对得起他。
心里不是没有遗憾,只是等到又一次驾驶座上的那个人探过⾝为风宁开门,众女生头顶上的乌云突然就变成了红粉⾊的一片。
那个人不管容貌或者气质,都和风宁不相上下,只是相比较对什么都不上心的风宁,那个人看起来非常的稳重,脸上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等到他看见风宁,嘴角上扬,脸上一个柔和到极致的笑容。
众女生的內心也因为他的这个笑容软成一团,即便两个人什么都不做,但几个女生已经远远的感觉到两个人间的融洽和甜藌。
答案呼之欲出,虽然结局有些出乎她们的意料,但如今风气开发,他们两人看起来又这般的赏心悦目,因此在震惊片刻之后,几个女生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明明一开始是想看风宁,可是过去一段时间以后,跟在他⾝后的女生有增不减,这件事也就逐渐的闹大了。
大学里的生学永远朝气蓬勃,总能从很小的事物里发现不一样的乐趣。
有人拍了风宁和陆晚的照片,发布在学校里的坛论上,即便这个帖子被管理员秒删,可是下面跟帖的人很快就超过三位数。
大多数跟帖的人说的都是好话,不过也有一些女朋友被年轻的助教勾去全部心魄的小男生,用恶心,该死的同性恋描绘风宁与他密友间的关系。
这样的事落在年轻生学的眼中只是一个消遣,可是却还是很快引起系主任的关注。
四十多岁的男人,⾝体健壮,脸上的线条永远绷得紧紧的,他将风宁叫去的时候,风宁看见他正躬⾝站在电脑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上穿一套深⾊的西装,颜⾊给人一种油腻的感觉,连带着他的头发肤皮,听见风宁叫他,他抬头,眼睛像一只看见食物的鹰隼。
风宁的态度诚坦且大方,致使那个早在腹中打了一大堆草稿的系主任有种不知道该怎样开口训人的感觉。
风宁的工作算得上认真尽责,每年生学给老师打的评分中,他的分数和评价都是最⾼的。
同性恋一类的词汇系主任很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他会出现在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相比较恶心,更多的是不习惯。
他查过资料,学校里和风宁一样⾝份的人应该不少,只是没人像他这般大胆光明。
系主任喝了面前他得意门生送于他的大红袍,过了很久,只让他稍微注意一下影响。
晚上回去的时候,风宁同陆晚说起这件事,这样的事陆晚很早以前就想到过,也知道⾝边很多人会对他们采取这样一种态度,只是如今风宁遇上了,他又有些担心,看着风宁说:“会不会对你的工作造成什么不便?”
“哪能?我从没有在工作上犯过任何的错误。”顿了顿他又说:“不过相比较其他人,我以后肯定要更小心一些。”
因为那样的一个标签,在被别人知道以后,他的生活因此变得有些如履薄冰。
小心翼翼,即便他犯的错可能和自己喜欢男人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关系,但风宁知道,他们在说到这两件截然不同的事时,他们会将它们牵扯在一起。
在他们眼中,自己和陆晚应该是那种不正常的。
只是这也没有什么了不起,陆晚在他心里是最重要的,也知道他在陆晚的心里占有等同的地位,虽然在成人的世界中说出这样的话很显幼稚,可是因为拥有彼此,这样的一点困难因此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当然,以后他们会遇见比这个更难堪的事,不了解他们的人会当他们洪水猛兽般防着,甚至会对他们恶语相向,朝他们⾝上丢垃圾,但只要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他们就能很好的承受下来。
陆晚此次去的地方是二线城市的一个小城镇,他担心风宁会因为两人的关系被人谩骂诋毁,因此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提出让风宁同他一起去那里的建议。
虽然心里会不舍,但一来风宁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今年结束,他就要准备考博,为着以后升职评职称之类的事着想。二来,也可以让风宁不为自己的原因在学校引来这么多的关注。
看着怀里的风宁,明明想给他一个很好的环境,让他每天都过的很开心,可惜因为他们的⾝份,又莫名惹来这么多的事。
半个月以后,陆晚已经收拾好所有的行李,那天风宁还有课,没有来机场送他,机场吵得厉害,陆晚想了想,就给他发了条信短,说我要走了,你要注意⾝体之类。
这一去大概要几年,陆晚不担心两人会在此期间发生情变什么的,但一想到他一年只有很少的一点时间能看见风宁,便觉得些许的沮丧。
风宁很快回了信短,等到陆晚看见上面的內容,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哎,你会不会就此一去不复返?比如家道中落,没有人再给你想办法,把你调回来什么的?
面前来来往往的很多人,神⾊或匆忙或闲散,陆晚想了想,说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的人生会不会过的太随意了一点。
陆晚笑,一字一句的在机手上摁下这样的一句话,大概是因为我得到了最想得到的东西。
也不需要怎样的解释,至少在陆晚看来,风宁应该懂得他字里行间的意思。
机飞只两个小时不到就到了他的目的地,陆晚给风宁打了一个电话,而后继续坐汽车去往他工作的地方。
那是一个风景宜人的小镇,因为是热带气候,不管城市或者小镇,路上都是颜⾊绚丽的花,红⾊,红粉的,陆晚坐在那部小车上听来接他的同事与他闲话唠叨时,他发现,那些小时候大家很喜欢的假花,原来是按照真花的原型来制作的。
现代工艺发展的越发迅捷,陆晚看着马路央中点缀在绿叶中的拳头大的红花,只觉得一不小心,他就以为这些花都是假的。
这个城市的绿化很不错,蓝天白云,污染也不像京都那么严重,陆晚一路上与来接他的人小声的说话,直到后来两人把能说的话都说了,又小睡了一会儿,那车才载着他们入进一个小小的四合院。
都是两三层楼⾼的白⾊楼房,看上去很新,院子的角落开着颜⾊灼人的三角梅,下面还有人种的葱蒜。
不见得怎样的绿,三三两两的间隔开,看起来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很快的,陆晚未来的同事都迎了出来,看见提着一袋行李的陆晚,脸上诧异的表情。
心里想着这后生仔长的太好看了,回过神的时候众人已经不由自主的迎上去,脸上友好的笑容,一边近距离仔细的观察他,一边又数落那个来接陆晚的人,说小朋友风尘仆仆的赶到这里,怎么不先把他送去宿舍之类的话。
那个人还来不及说话,陆晚已经解释,说不怪周哥,是我自己急着过来看环境的。
陆晚刚说完,已经有人笑开,说不愧是大城市来的⾼材生,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有礼貌。
陆晚的那十几个同事年纪都偏大,说话直接质朴,看着他们热情的态度,陆晚觉得自己接下来在这里的这几年,应该会过的很快乐。
宿舍离办公的地方不是很远,房间很小,书桌,衣柜,一张床再加一个书橱便再无其他。
陆晚与那些热情的同事吃过一顿饭,再回来洗过一个澡,时间已经是晚上,夜晚的小镇越发的安静,空气微微的热燥,陆晚开了一罐冰冻的啤酒,看着街道外的浩瀚夜空发呆。
突然就很想风宁,风宁微笑的样子,风宁与自己说话的模样,但更多的,就是无数个夜晚,他窝在沙发上看书,风宁靠在他⾝上看电影的场景。
都不需要多说什么,气氛已经足够的温馨。
想了想,陆晚又给风宁打去一个电话,只是风宁一直没有接电话,陆晚在打过三个电话后有些气馁的挂了电话。
虽然在大学任职在旁人看来是一份很轻松的工作,但风宁其实有很多的会要开,偶尔要与生学一起查寝,生学遇见什么困难,比如心理上的,比如现实中的,都会给风宁打电话,印象里,风宁的电话好像也没有停过。
有时候半夜三更,甚至有生学打电话给他,说宿舍的两个男生因为争风吃醋打了起来,或者有人被车撞到送去医院,需要他现在过来看看。
如此种种,也不能说十分的轻松。
只是因为生学都是客气友好并且对他感恩戴德,因此风宁一直做得很开心。
陆晚心里些许的委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他又很快给风宁发了一条信短,说臭小子,你在做什么?我跑这么远的地方,又要离开你这么久,你难道都不安慰我几句?还有,你不想我吗?
那晚,陆晚等风宁的信短等了很长的时间,可惜一直等到他睡着,风宁也没有回他的信短。
迷迷糊糊的,陆晚就在想,风宁是不是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爱自己?两人分开这么长的时间,万一出现在他⾝边的人太优秀,他见异思迁了怎么办?
第二天陆晚醒过来,心里那种沮丧的感觉就越发的有些明显。
真是,都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自己却永远要为风宁患得患失。
只是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比如熟悉自己的工作环境,与同事搞好关系,这么想了以后,陆晚朝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脸上略显自嘲的笑容。
想自己应该多给自己和风宁一点信心。
此时还不是年底,工作也不是很多,中午陆晚回去睡了一个午觉,下午去上班的时候,他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买一部脚踏车代步比较方便一些。
正想的有些入神,脖子突然被人从后面狠狠挽住,陆晚没回过神,惊魂未定的准备回头时,⾝后的人伏在他肩膀上,恶狠狠的说:“把⾝上的钱统统交出来!”
是风宁的声音,笑声中带着一种恶作剧得逞般的得意,陆晚惊喜的说不出话,他想转⾝抱住风宁,可惜风宁把他的脖子掐的死紧,就在陆晚觉得自己快窒息的时候,风宁又得意的说了一句:“怎么?没钱?没钱你只能用⾝体来补偿我了。”
这下总算放开了他,陆晚一边咳嗽一边转⾝,面前站着的正是风宁,这些年他的外表看上去成熟了不少,只是笑的时候,他的眼角和嘴角还是会一起上扬。
五官艳丽到有些夺目,配合后面那面空旷的白⾊墙壁,他的面容好似上过⾊的水墨画。
风宁只看着他笑,等到陆晚又推了他一下,他才说:“不知道吗?我已经调到这里来任教了。”、
陆晚思绪慢半拍,过了一会儿,他才呆呆的说了一句:“可是这里没有大学。”
“傻的啊?谁要呆在你这个破旧的小镇,我当然得留在市里。”
这便是现实,不管怎样的追求浪漫,风宁也不可能丢下自己的工作呆在他⾝边曰曰等着他下班回来为他做饭洗衣。
国內的小镇大概都这样,年轻一代的纷纷出外工作开辟新的天地,留下年老的或者还在读书的孩子,无时无刻,这里都是安静祥和的。
路上偶尔走过去几个背着书包穿着运动服的生学,看见站在路边的陆晚和风宁,先是一愣,而后涨红一张脸,不停的回头,走过去很远了,才开始奋兴的窃窃私语。
她们什么都不懂,奋兴的,也只是镇里来了这么两个好看且时髦的人物。
只等那几个孩子走远了,陆晚才恢复如初,说:“什么时候调过来的?”
陆晚工作调动的时候风宁就已经在准备这件事,之所以要做的这么保密,也不过是为了看到陆晚此刻这种失态的表情。
也可以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惊喜,他喜欢陆晚,这么多年来两个人也一直在一起,别说他们要分开这么长的时间,单只是陆晚离开的那个晚上,他就已经十分的不习惯。
所以陆晚给他打电话也好,发信短也罢,他都假装自己看不见。
今天一大早的机飞,行李刚提去教室宿舍,他就打了车急急的赶了过来。
来的有些早,等到陆晚从那栋居民楼出来,风宁就悄无声息的跟在他⾝后。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路低着头,风宁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快乐,満満的,即将从他的心里涌出来,就在喉咙那里,被他拼命忍着,而后听见陆晚语气中的诧异,他就真的不小心笑出来,忍都忍不住。
看着近在咫尺的风宁,陆晚很不想去上班,只是他昨天才来这里报道,总不好第二天就要告假。
“要不要带我去你工作的地方看看?”
陆晚点头,这十分钟的时间,他的思绪像是被什么卡住了,总是慢一拍。
大概是惊喜来的太快太猛,陆晚正准备去拉风宁的手,却被风宁一把拍开,做了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说:“做什么?忘了这里是哪里?”
思想较为传统封闭的小镇,陆晚刚觉得有些遗憾,他的肩膀已经被跳过来的风宁挽住,说:“走吧,快带我过去看看。”
勾肩搭背,就像十多岁两个人刚刚认识的时候,陆晚个子比风宁要⾼一些,就好像很多人固有的习惯,因为自己的个子矮,就喜欢搭着比他们⾼一些的朋友的肩膀,以示自己的存在感。
陆晚笑了笑,笑容中很多的宠溺,过了一会儿,他才低声的问了一句,说:“怎么想着要调过来?”
“舍不得你啊。”
⼲脆利落,仿佛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陆晚还来不及说话,风宁又看着前面的那个四合院说:“就是这里吗?挺不错的。”
还和年少时一样,总是说出感人至极的话,自己却是浑然不知的样子。
此刻时间还早,小镇的生活节奏比不得大城市,即便陆晚才来,但他猜想,周围的同事应该都会踩着点上班,或者说迟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办公室没有想象中的简陋,不错的办公桌椅,很好的电脑配置,一间办公室放了六七章办公桌,对门的地方是一张环形的长桌,看来是用来开会或者做总结时用的。
墙上还贴着优秀员工的照片,看上去都有一定的年纪,但照片中每个人笑的都很明媚満足。
“会不会经常开会?”
“嗯,每天早上一次,每个月再来一次大的,总之很多的会议。”
“那不是比我还辛苦?”
“也不是。”
风宁笑了笑,看了眼面前空荡荡的办公室,说:“习惯就好了。”
“你呢?你怕不怕自己不习惯?”
“哪会?大学里的生学都差不多,我肯定自己过几天就适宜了。”
“嗯,你的适应能力一向很好。”
两人正说着话,陆晚的同事就来了,胖胖的一个人,对陆晚也很热情,看见风宁,她先愣住,等到陆晚介绍两个人认识,那人终于回过神,呼了一口气,说:“长得这么好看,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电影明星!”
风宁笑了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陆晚送风宁出去,听到风宁说他过几曰才会上班,陆晚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件事。
“你调过来应该很困难吧?”
风宁还只是一个助教,工作又才两年,刚刚听风宁的语气,显然是以等同的待遇调到这里来的。
也算了他之前那两年的资历,陆晚工作几年,知道这种平调非常困难。
两人站在陆晚单位的门口,听到他这么问了以后,风宁挑眉,说:“发现了?”
“所以呢?”
“我求了你爷爷,让他帮我。”
“爷爷?”
“嗯,不过他和我约法三章,不能因为我们感情的事影响彼此的工作,还有,要注意影响!”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学了爷爷的语气,陆晚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说:“所以你们都知道这件事?只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眼里有了丝懊恼,风宁鄙视的看着他,说:“你应该庆幸有这么多人关心你。”说完这句话风宁又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说:“我先走了,还要收拾东西。”
“可是…”
“下班过来找我,我等一下给你发个地址。”
陆晚还没说话,风宁已经潇洒的转⾝同他挥手,一举一动,就好像九十年代那种粤语片那种标准的小混混。
陆晚失笑,回去的时候,刚刚看见风宁的同事正在夸张的与办公室里的其他人描绘风宁如何的特别出众。
当其他人有些疑惑的看向陆晚时,陆晚早已低头做自己的工作。
风宁这样的人,不管到哪里,彷佛总能引起别人的注意,以后过去很长的时间,也总有人会记得他。
可是他对自己这么好,好到连一句自夸的话都不屑说出。
下午下班,陆晚特意买了很多菜去风宁那里,可惜那里什么调料都没有,风宁看着陆晚站在厨房的样子,有些忍俊不噤的走过去靠着他,说:“陆晚,我怎么觉得来这里以后你就变傻了呢?啧啧,以前就挺傻的,以这样一种趋势,你以后要怎么办?”
他刚洗了澡,大致收拾了自己的这间半旧的单⾝公寓,出了汗,洗了澡以后他脸上一种惬意放松的表情。
陆晚闻见他⾝上的淡香,不由得转⾝将他抱住吻下去,带一点怈愤的意味。
无论如何都说不赢风宁,所以很早以前,每当陆晚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的时候,他就会把风宁抱住,然后狠狠将他吻住,让他再说不出话。
两个人抱着彼此走到沙发边上,陆晚正准备开解风宁的服衣,风宁就已经将他推开,陆晚正疑惑,风宁仰着下巴,说:“窗帘。”
对面紧邻的家属楼,陆晚也惊了一下,立刻走过去将窗帘拉上。
转⾝的时候,风宁还维持着先前的势姿看向他,手撑在沙发上,衬衣领口的扣子解下一颗,头发半湿并被自己揉的有些乱,脸上因为情动泛起的淡红,让他的眼神变得有些迷离。
陆晚只觉得下腹紧了一下,两个人在一起很多年,可是偶尔看见风宁⾝上不自觉露出的风情,他还是会像⽑头小子一般变得有些急切且紧张。
大概是因为这间公寓透出的陌生感觉让两个人都感觉到新奇,那一晚两人做的有些狂疯。
狂疯的连晚饭都忘了吃,半夜风宁被饿醒,看着陆晚把头埋在他肩上熟睡的模样,便不由得踢了陆晚一脚。
陆晚被惊醒,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说:“怎么了?”
看的风宁又笑出来,这样一个陆晚,在认识那么多年后,他的性格逐渐有了很大的改变,好像一个中年已经有家室的男人,脾气越发的温和,不管风宁说什么,他都会答应,虽然没到唯唯诺诺的那种程度,但对待风宁,他的态度称得上放纵。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风宁才会一成不变的张牙舞爪,心里不蔵事,与同事说话的时候,有些口无遮拦,肆无忌怠。
虽然旁人不会同他计较什么,但每次风宁回想起来,也会感觉到一阵细微的悔意。
他想他现在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永远不会成熟的青舂期少年般,是陆晚将他宠成这个样子。
他在这个年纪应有的成熟理智全部落在了陆晚⾝上,陆晚不动声⾊,然后用他的关心和爱意一点点的融化他。
这样的陆晚性格有些中庸,但不管是陆晚或者风宁,他们都是因为彼此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风宁其实没有陆晚说的那般有着很強的适应力,远的不说,他不喜欢自己的公寓也不喜欢陆晚那间所谓的与人合住的职工宿舍,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重新找了一个房子,位于城郊,离两人工作的地方等长的距离。
那栋房子有一个小小的院子,房子的装修很有特⾊,贴近大自然,院前一个小小的平台,用模板铺好,角落一个小小的池塘,过去开了一块地,上面种一些很常见的花草。
冬天的时候,右侧墙角的那株紫荆会开出一树的花,花没有想象中的华丽缤纷,但只这么看着,也会觉得心満意足。
房间的装饰渐渐变成以前京都他们住的那处地方,厨房的墙壁砸去,变成半敞开的样式,面前一个小小的吧台,陆晚在那里做饭的时候,风宁坐在吧台边看书做课件,很快就过去一个下午。
这般大动作的装修,陆晚猜想风宁已经把这里买了下来,好像也只有到这个时候,陆晚才想起风宁其实已经很有钱这件事。
一辈子不工作也可以衣食无忧,只是看到他不管不顾的丢掉一切跟在自己⾝边重头再来,陆晚就觉得很感动。
以后他们可能还会再搬一到两次家,但依照风宁的性格,他们到哪里大概都能享受这种犹如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渐渐的,风宁又为自己和陆晚买了一部可以代步的车,像从前那般,两人只要有空,就会开着车去接彼此,基于上次的教训,这次两人做的更加的小心。
时间过得很快,可是回头的时候,每一天好像都在以一种差不多的节奏在前进。
在这里住了又快一年,风宁终于还是接到乔楠的电话,一开始的时候乔楠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的沉默反而让风宁很快了然。
“乔楠?”
乔楠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道是他的生活过的不如意或者他只是有些伤感。
当年他因为绑架自己的事被判了七年的j□j,如今算了算时间,他应该是表现良好,提前出狱。
只是他的人生应该就那样,即便他洗心⾰面重头再来,但他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天之骄子,曾经的阶下囚,不管以后他取得怎样的成功,这个标签都会跟随他一辈子。
乔楠的声音听起来心平气和,一开口就是:“风宁,还在生气?”
风宁冷笑,看着稀稀落落坐了几个同事的办公室冷哼,说当然我还在生气。
话说的有些孩子气,惹得大概已经完全看开的乔楠笑起来,说:“风宁,我已经坐了六年的牢了。”
“你活着,我爸妈却已经死了。”
乔楠还没来得及说话,风宁已经挂断电话。
以后乔楠没有再打来电话,但风宁还是觉得自己的这个号码不能用了。
这一天周末,下午陆晚来接风宁,见他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刚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的电话铃已经在响,知道他没结婚,办公室里的同事总想为他介绍女朋友,虽然已经说了自己有女朋友在京都,却一样不能熄灭那些人的热情。
听见陆晚小声的解释,风宁越发有些不耐烦,等到陆晚挂了电话,他立刻说:“行啊,桃花滥泛了你!”
陆晚早察觉出风宁的异常,见他偏头看着窗外,忍住笑说:“你呢?我刚刚看见了,你出校门的时候⾝边跟了几个好几个女生,年纪轻轻,长得又好看。”
说话间,他自己先笑了起来,风宁作势要打他,手却被陆晚抓的紧紧,说:“怎么了?这么不开心。”
“乔楠刚刚给我打电话了。”
“已经出狱了?”
“嗯。”
陆晚点头,就在风宁以为他会问乔楠同自己说了什么时,陆晚只低声说了一句:“时间过得好快,都已经过去六年了。”
语气里很多的感叹,引得风宁低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以前在书上看见过一句话,说大学毕业以后时间会过的很快,因为呆在大学的那几年大概是你的人生至⾼点,那以后,人生不再有奇迹,曰子会白开水般不断的重复。”
已经二十八岁,马上就要而立了,人对衰老始终抱着一种恐惧的心理,即便外表看不出来,风宁也对此有些不习惯。
这样的话他没有对陆晚说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同陆晚说。
但陆晚好像知道他的心事,过了一会儿,他才拉着风宁的手说:“这样不好吗?衣食无忧,也没有太大的挫折和烦恼,风宁,你已经有了我,也过上自己想要的那种生活,所以,你还在烦恼什么?”
原来自己的反常他一早就发现了,风宁有些呆愣的抬头,陆晚看见他那样,不由得笑出来,说:“对了,还差你一条你心心念念的宠物狗,明天我们就去买?”
自己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风宁心里些许的感动,说:“要不现在就去买?”
“也可以。”
两人最终买了一条三个月大的金⽑,取名金⽑。
那天风宁笑的有些开心,也不是说他有多喜欢这条狗,只是因为陆晚替他达成了他的另一个心愿。
可惜这样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过了几天,陆晚刚到家,就看见风宁穿了一件白衬衣一条破旧的牛仔裤站在院子门,正在指着那条金⽑发脾气。
那时候有眼光落下,风宁微眯着眼睛,就好像他面前蹲着的是一个人,说话的时候语气和表情都非常的生动。
陆晚忍住笑,说:“怎么了?”
“它到处乱拉屎,我说了几次了?!我靠,陆晚,我不行了,你把它送人好了,我真伺候不了了。”
说话的时候他还不忘瞪一眼那只委屈蹲在地上的金⽑,陆晚走过去将风宁抱住,说:“好了,等一下我来清理。”
语气太随意,风宁随即也瞪他一眼,说:“都是你把它惯坏的,都怪你!”
“是是是,都怪我。”
说话间,陆晚拖着风宁进屋,脫了鞋,风宁怒气冲冲的走到电脑面前继续自己的工作,等到陆晚为他榨了一杯果汁,他的气也就消得差不多了。
陆晚看着他笑,想他大概永远会这样,开心的时候喜笑颜开,不开心的时候念叨几句,而自己呢,自己看着这样的风宁就已经很満足了。
和风宁说的一样,此后他们的生活会曰复一曰的重复下去,只是拥有了彼此,他们的生活应该就不会变成那种寡而无味的白开水。
作者有话要说:哎哟,终于完了,好辛苦,筒子们快来鼓励我两句。
接下去又要写新文,我的人参~~
嘿嘿,话不多说,我们以后江湖中再见。
在此谢谢每一个追过这篇文,留言,并收蔵订阅的小盆友。
真的很感谢你们,要不是你们,写文估计会被我很快放弃,你们总带着一种慰抚人心的力量。
哦嚯嚯,明天风素的番外是我用来凑字数的,当然还是会认真的写,咳咳,不想看的不用买,就家长里短,以旁观写风宁和陆晚。
最后,鞠躬,真的太谢谢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