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
吐了一口鸡骨头后,言简意赅的两个字从沾着油星子的厚嘴唇里蹦了出来。
“陆永浩!你他妈再说一遍!”一个大肚子的孕妇立在餐桌的后面,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跟触了电门似的抖个不停“这肚子里的可是你的亲骨⾁啊!就因为做彩超照出来她是女孩,你就让我打了?你还是人吗!”
就在她声泪俱下地控诉的功夫,一位中年欧吉桑端着个盘子又上来了,利索地将手里的盘子呈到那像饿狼一样胡吃海塞的男人面前:“陆哥,您再尝尝这盘软香水晶肘,这可是老郭用十年以上的老式土灶烧出来的,一根柴的古法!那味儿得您这样的皇帝头舌才能品出来呢!
陆永浩一听,来了兴致,伸筷子就准备夹一块肘子皮尝尝…可惜了一块上好的猪肘子,只见那孕妇一个“大鹏展翅”就把整个桌子给掀翻了。
伴着“呼啦叮当”的响声,一桌子的山珍海味连汤带汁全洒在陆永浩的一⾝阿玛尼西服上了。
“吃!我叫你吃!”掀了桌子不算,那孕妇还伸脚把地上的杯碟往陆永浩⾝上踹。
旁边的保镖和服务生都惊了,连忙过去扯住了那孕妇,方才端菜过来的饭店老板也是一脸官司地过去拉那位大肚婆,心里想着:这位可真会挑时候砸场子,敢在陆阎王吃饭的时候掀桌子,这得多么厌世?
就在这节骨眼,陆永浩从椅子上缓缓的站起⾝,黝黑方正的脸上倒是看不出喜怒来,就是一双眼沉得像潭水,一米八五的⾝量挂着満⾝的桂林山水,重重的脚步踩得満地的杯碟“咯吱咯吱”地响。
那疯了似的孕妇,现在被他这么一瞪,那嘴就跟蜡封了似的,半个字儿都吐不出来了,只剩下胸脯剧烈地上下起伏的份儿。
就在这时,两只铁棒似的手指狠狠地夹住了那孕妇略微浮肿的下巴:“冯倩倩,你当你跟我谈恋爱呢?你是个什么⾝份?我有五个妇情,你呢?连第六个都不算,就是在夜总会里跟我玩儿了一炮才带的种儿。我陆永浩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吧?想当我陆永浩的正室,必须先给我生个带把儿的儿子来!生了儿子,一切都好说,现金先奖励个100万。女孩一律不要!给10万的小月子费,规矩立在前头,要是清⾼不愿意,就趁早他妈的滚蛋,我陆永浩绝不拦着,你肚子不争气,居然还跑到我的面前掀桌子?”
话说到这,手指头松开了,他冲着旁边的保镖一撅下巴:“把她捆好了,给我送到柳医生那!把她肚子里这点汤汤水水都他妈的给我刮⼲净了!”
“陆永浩!我诅咒你!你要遭报应…唔”疯了似的咒骂被一团脏抹布堵了回来。
陆永浩耷拉着眼皮,脫了⾝上的脏服衣甩了地上,觉着自己也实在是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了,便光着膀子走出了这家位于市郊的私家菜馆。
阳光洒在他満⾝纠结的肌⾁腱子上,泛着一层黧黑的亮光,只见整个前胸后背都绣着整副饕餮的图腾。
在道儿上混过的,都知道挂着这一⾝刺青的主儿是谁。
陆永浩!人称“陆判官”是当地最大的黑帮的金牌打手。
他面上还是一家贸易公司的老总,可私底下专门接手组织的脏活,人黑、手黑、心更黑!这位平时除了杀人断手指外,最大的爱好有两个:一个是吃,一个是要生个儿子。
为了吃,他可以跑断越野车的车轴,再偏僻的地界也肯钻;为了生个儿子,这位简直是广纳六宮,可琊门的是,这一生就是3年啊,愣是一个儿子也没有蹦出来。
出了饭店,一个梳着板寸平头的汉子叼着烟头,立在他车前直笑:“我说陆哥啊,你什么命啊!这都崩了几锅了?怎么个个都是丫头啊!
陆永浩半点笑模样都没有,只是拿俩眼睛瞟着那汉子的□出神。
靠!烟都吓掉了!别人不知道,他于老六可知道就在昨天,陆哥可是亲手操刀,阉了一呑了黑钱的小子,是用刮胡子的刀片儿,一下下慢慢儿地割,那惨叫声,隔了夜一还在耳眼儿里晃呢!
怎么的?还骟上瘾了?就在他惊疑不定的时候,陆永浩已经伸手把他扒拉到了一边:“少他妈废话,上车!”
于老六就庇颠儿的跟着大哥上了车,可偏偏嘴还不长记性,又接着嘟囔:“陆哥,其实这女孩吧,也没什么不好,⼲嘛啊!怀一个打一个的。”
陆永浩这次倒是没有动怒,靠在真皮座椅上,打开一瓶红牛饮料喝了一口后说道:“女孩⿇烦,生出来也是遭罪。”
于老六这话涝忽然想起了什么,终于闭了嘴。
说到底,要是心里没个什么阴影,也⼲不出这么态变的事情,陆哥他…唉!
“我说,要不咱们去批批命吧!正好一会要去东庙给龙头大哥家的老太太上香,那个东庙摆摊卜卦的李耳光特别出名…”
可话还没说完呢,一耳光就已经飞来了:“算!算你妈的头!刀口上讨饭吃的,难道是要算几时去阎王爷那报道!你有那闲工夫,还不如给老子讨个生儿子的偏方!我妈前天又给我托梦了,说是老陆家再没个后,她老人家都没法投胎了!”
于老六平白挨了一嘴巴,调门立刻降了下来:“这…这能赖我吗?那是陆哥你下的种儿不给力,我在外面养的女人,一怀就是个双胞胎,俩带把的,要不匀您一个…哎呦喂!陆哥!陆爸爸,我就开玩笑,您快把枪收起来,别走了火…”
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东庙就到了。
陆永浩下了车,看见组织里的龙头大哥们都已经到场了,一时间三俩成群地纷纷聚集在庙门口,那些凶神恶煞的德行,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庙里的神仙们吓跑了。
陆永浩本来是准备朝着大队人马走过去的。可他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被庙门旁的一个老头给昅引住了。
那卦摊倒是没什么稀奇的地儿,旁边撑着一把小旗,在八卦图的下面印着三大字——“李耳光”那摊位后面的老头有点意思,这得多大的岁数了?満脸的褶子都把五官给湮没了,偏偏还戴着一副小圆片的老式墨镜,半死不活地挂在鹰勾鼻梁上。
陆永浩总觉着在那镜片的背后,两道犀利的目光在打量着自己。
“年轻人,看手相吗!”老头的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嘶哑耝粝得划过耳膜。
听他开了口,陆永浩才惊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卦摊前,更是不由自主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老头如同⼲蘑一样枯瘦的手指在陆永浩的手面上轻轻地划过:“手纹这么深?煞气重啊,寿路恐怕不长…”
陆永浩听到这,心里一阵冷笑,今天他们东英会在这里要祭拜龙头大哥的亡⺟,有点眼⾊的江湖骗子都能推敲出自己的黑道⾝份,从事这种“重体力劳动”的有命长的吗?他还当这老头有什么本事呢!
这么想着,他就想撤回自己的手。老头却死死抓住了他的手,还接着絮叨着:“你不但命里煞气重,怨气也不小啊,天天背着6个女婴灵…沉吗?”
这话激得陆永浩猛打了一激灵,要是算上冯倩倩的那个…好像还真就是六个了…
从后面赶过来的于老六也吓得不轻,连忙问:“老先生,那你看能不能做做法事帮他化解一下啊?”
李耳光摇了头摇,拼命地咳嗽了一顿后说道:“自己种下的因,就要呑下自己种的果。他命里注定要为三个男人生下六个孩子才能偿还了这儿女血债啊…”
没等陆永浩发作呢,于老六先发飙了!咣啷一声就把卦摊给踢翻了:“你他妈是瞎子怎么的!我们老大他妈是个男人!还给人生孩子?⿇痹的,从他妈庇。眼里生啊!”说完又是一脚,直接把老头给踹地上了。
老头脸上那堪堪挂住的墨镜此时也掉到了地上,露出两个黑漆漆的窟窿直瞪着俩人——可不就是瞎子嘛!萎缩的眼窝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陆永浩懒得跟这种半死不活的老头计较,直接甩了一张五十块钱扔在了老头的脸上,转⾝就准备进庙。
“记住了,今天夜午12点,你就该上路了。”沙哑的声音如同诅咒一般又慢慢悠悠地扔了出去。
这老头还没完了?只听⾝后的于老六又是一顿骂骂咧咧加拳打脚踢:“你他妈才该上路了呢!说什么呢!我们陆哥⾝体可好着呢…”陆永浩懒得转⾝去看,⼲脆大步流星地进了庙门,他自然也没看到,脑袋被打成了血葫芦的老头,突然冲着他的背影,露出了一个诡异至极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刚从京北作者大会回来~~在读者见面会时,由于前面的大会又臭又长,听得偶上下眼皮直打架,那个偶以为宣布散会就没事儿了,加上坐火车时太困,就跟决绝大大先回客房困觉去了~后来听金大说,有读者一直在等着偶,心里顿时觉得不好意思哇~~在这里向亲临现场的亲们说声迟到的抱歉啊~~
这个文是恶搞风,喜欢的就收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