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有一次去画廊看望诗雨时,在参观国画厅之后,突然有了想要画画的趣兴,买了一大堆的画具,在店酒的客房內随手画的作品。
那个时候的他,以为自己简直是个天才。似乎没有学过画,可是,却能无师自通画出这么一幅好画。
他凭着自己对诗雨那张小脸难以磨灭的记忆,画出来的女子正是诗雨。可是,同时,却又那么的莫名其妙,因为,诗雨明明是有着一头如绸的黑发的现代女孩,但在他的画笔下却穿戴着华丽⾼贵的古装服饰,俨然象一位古代的公主。
当时的他,真的觉得不可思议。完全也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会把诗雨画成了古代女子?!
从那之后,他没有再提过画笔。而这幅画,也被他卷起来,蔵在房间的菗屉中。
今天匆匆忙忙的打算搬家,他的手下就把他在客房內的人私物品整理出来,午饭后送到这里。而下人们还来不及整理这些,于是,它就这样的重见天曰了。
他已经忘记了这幅画。因为,如果想看诗雨,他现在也经常可以看到,不用依靠这幅画。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幅画竟然会这样被打开,而且还是当着诗雨的面。
他极度的尴尬和慌乱,在大踏步急速走入房间的同时,心里还在庆幸,好象还来得及,因为,诗雨虽然站在那个攥着画欣赏的男人⾝边,可是,她的目光却在飘向不远处的玻璃橱柜。
就在严律齐就要走到冯乐的面前,企图夺走他手中的画作时,诗雨却一个转⾝,看向冯乐手中的画。
她刚才有看到茶几上的画卷,可她的眼珠却又转动着,在欣赏着这房间里的角角落落,而现在,才回过头看这幅画。
“是什么画?”
她动听的嗓音响起,使严律齐正迈到他们两人面前的脚步瞬间停滞,他的呼昅都快变得不畅。因为,诗雨的目光正落在那幅画上。她和冯乐两个人都一样的表情,惊愕的张着嘴。
已经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严律齐的心轰然塌倒。他的脸⾊开始泛白,他几乎挪不开步子。这一刻,他有多么的懊悔,为什么他要画这幅画?为什么不早点毁了它?!
“诗雨,这幅画中的古代女人为什么有种熟悉感?!好象在哪里看到过?”
冯乐的话,让严律齐破碎成四分五裂的心瞬间又凑在一块儿,但还在七上八下的悬晃着。
如果是以前,如果是十多年前,有人胆敢说出象冯乐这样的话,绝对有可能被他一刀劈死。因为,竟然有人敢不屑他的画功!
但此刻,冯乐说的话,就如同是天籁,使他的心悄悄变暖。
他想,难道多年不画的他,画技已差到这样的地步。他画的人物再也无法传神?甚至,让人难以辨认?!他多么希望事实就是这样!
“嗯,是吗?”
诗雨的目光锁在这副画上,画中的女子有一张清丽脫俗,绝美迷人的小脸。双眸如盈盈秋水般的清澈动人,小巧迷人的鼻子,瓣花形状的粉⾊小嘴。她的脸上漾着一抹让人难以抵挡的甜美笑意。
女子长得很美,很稚嫰。一⾝古装华服,头上的金钗熠熠生辉。
这副画相当的传神,画中的女子栩栩如生。在这一刻,诗雨的小脸相当的平静淡漠,丝毫没有一点的波澜。
似乎她并没有看出,这副画中的女子正是她的容颜。但她的小手却在不知不觉中紧紧的攥了起来。
严律齐非常紧张的看着诗雨脸上的表情。发现,她在仔细看着这副画,可是,却一点也没有反应。他悬在半空中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这一刻,他是多么的庆幸,他的画功已经到了这样差劲的地步。这,实在是太好了!
“诗雨,我发现了…”
冯乐盯着画中女子的容颜,突然提⾼了音量。而同时,他的出声,又瞬间让严律齐的心再度揪紧。
“…”诗雨却沉默着,没有出声。
“诗雨,你没有看到吗?你没有发现吗?画中的女人很象你,真的很象你。如果,你也穿着这样的服衣,如果你也把头发搞成这样,这画中的人就是你啊!”
冯乐说的话,差点就让严律齐停止呼昅。
“你看看,象不象你。你仔细看看!奇怪,这是谁画的?为什么古代的女人长得这么象你?但看起来,这画应该不是文物,而是新画。”
冯乐完全没有留意到,此刻在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都陷在沉默中。
“嗯,有点象,可能是人有相似吧?!”
诗雨把目光从画上移到冯乐的脸上。她挤着一个浅浅的笑容。
“大哥,这画是谁画的?”
冯乐把目光投向站在他们面前,一言不发,神情有点恍惚的严律齐⾝上。他实在是有些好奇,为什么这里有一幅这么象诗雨的古装女人的画?!是谁画的?!
“啊,我一出国了的朋友。他就喜欢画这些。”
他胡编了一通。心里却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诗雨竟然没有察觉什么,反而说‘人有相似’这真是太好了!
“乐,别研究画了。我们还是赶紧参观吧。还有那么多房间没去呢。”
诗雨一脸轻松的催促着,目光再次移向别处。
“是啊,你们参观。今晚就在这里吃饭。诗雨,让谢少也过来一起用晚餐怎么样?!”
严律齐现在的心情大好。就象个垂死挣扎着的人又彻底的活了过来。
“不了,哥,下次吧。今晚,我和锋还有事。”
诗雨冲他甜笑,一口回绝。
“喔,好。那就下次。”
诗雨想怎么样,他都会点头同意。于是,诗雨和冯乐又在这楼上楼下参观了十多分钟,终于坐车离去。
“诗雨,你大哥的家真是不错。对了,那副画还真是神奇,那女人怎么就这么和你相像!”
这一路上,冯乐还在提那副画。但却没有发现,诗雨并不想多谈这个。毕竟,不管他的性趣向如何,但他终归是个男生,神经比较大条,丝毫没有发现,上了车后的诗雨早就已经和在严律齐住所的她有了很大的不同。
她的小脸上已凝聚成霜,她默默无语,她若有所思,她沉默了已好久。
“诗雨,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在驶了一大段的路程之后,冯乐终于发现车內很是沉闷。诗雨好象已经很久没有出声了。在路遇红灯时,他的头转向她,却发现她正紧抿着迷人的小嘴,低着头,神情异常的严肃,脸⾊看上去竟有点惨白。
“嗯,没有。就是有点困,想快点回家觉睡。”
诗雨有了点反应。抬头冲他挤出一抹笑容。
“马上就到家了。再忍忍。”
绿灯亮,冯乐的车继续前行。停顿了一下,他调侃的声音传来。
“困成这样,是不是夜里太激烈了?年轻人,要保重啊!”
“你,过份!”
诗雨低着头嗔怪出声。但她的声音很轻,看起来还真的象有气无力的模样。这让冯乐也不敢再开玩笑,直想快点把车开到诗雨的住所。让她快点能够回家躺在床上。
很快,他的车已经驶到了诗雨所在的小区。不一会,就停在诗雨家的大门外。
“诗雨,好好休息。”
冯乐冲已经开门下车的诗雨摆手。
“好。我知道。过几天,我会去送机。”
“好的,再见。”
“再见!”
目送冯乐的车驶离后,诗雨瞬间又绷紧了小脸,一幅没精打采的模样入进了大门。
“少夫人,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张妈一眼就瞧见刚入进客厅的诗雨脸⾊惨白,毫无血⾊。
“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诗雨冲关心她的张妈摆摆手,脚下没什么力气般的迈上楼梯。
此刻的她,有种眩晕感,她真的很无力。有种随时要倒下的感觉。她必须先回房间,躺在床上才行。否则,她可能就要坚持不下去了。
进了房间,她边走边脫外衣,又挪向衣帽间,找了件睡裙穿上。再回房间时,她把自己整个的投在被窝中,连小脸也全部盖得严严实实。
…
诗雨不知道自己躺了有多久,当她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时,听到窗外的雨声,而她的面前是一脸担心神情的谢豪锋。
他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床沿边上。
“你回来了?很晚了吗?还下雨了?”
诗雨来不及看壁钟,美眸睨着他,她发现自己喉咙有点⼲。
“不晚。才是早上。诗雨,你睡了夜一。现在是早上。”
他的指腹轻轻挲摩着她的小脸,眼中透着温柔的关切。
“我真会睡!”
诗雨一脸的意外。她记得,她昨天到家时,很是无力,把自己抛入了被窝中,怎么会夜一都没有醒过来?
“你发烧了。昨晚,家庭医生来了。我喂你吃了药,你凌晨才退的烧。”
昨天傍晚,他回到家。发现她整个的缩在被窝中。脸上⾝上全是冷汗。好在,吃了医生配的药后,今天凌晨终于退了烧。
“这样啊。让你担心了。”
想到他还要去工作,可是,夜里要喂她吃药,凌晨还在观察她的病情,她就觉得过意不去。
“傻丫头。我不担心你,还担心谁?有没有饿,要不要吃点稀粥?”
她莫名的生了病,发了⾼烧。所以,吃点清淡的食物还是好的。
“好,我要吃稀粥。”
她点点头,在被窝中抬了抬手脚。又晃了晃脑袋。她感觉自己现在好象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昨天下午的眩晕感也已经彻底消失。除了喉咙有点⼲,喝点稀粥挺好的。
“好,一会就让他们送上来。你如果没力气,就靠在床头上,就这样吃吧。”
“不了,锋,我没事了。真的。”
她撑着手肘坐起⾝来。毕竟是年轻人,睡了夜一,已经安然无事。
“你看,我一点也不会头晕。我起床了。”
最终,拗不过诗雨的谢豪锋只能允许诗雨下楼到餐厅用早点。又在她的催促下离开家去工作。而之后,诗雨就上了楼,进了房间。
但很快的,她的⾝影,就靠着围栏,站在了露台之上。起床的时候,还听到雨声。而此刻,雨过天晴。
她微拧着眉心。脑子里不停的在转动着。她在纠结着一些事,心底的烦恼又增添了几分。
昨天下午,她和冯乐在参观严律齐房间时,在看到那幅画时,她就已经确定了一件她无法想通的事,那就是,脸上有一道疤的严律齐,这个比乌马历的年纪大了那么多,成熟了那么多的男人,他就是乌马历本人。
就和前晚的梦境中所见到的一样,这个男人,这个总是在救她,总是在帮她的男人,他就是乌马历。
原因是,她看到了那幅画。那幅画就是个证据。
记得以前,乌马历买通了宮女太监,于是,她的宮中总是会出现他的诗作或画作。但她却不屑一看,直接让人把这些当垃圾扔掉。
那现在,她为什么知道这幅画就是乌马历画的呢?!她难道不以为画中的女子象她,只不过是人有相似了吗?!
没错,人是有相似。可是,那副画中的女子不但长的象她。而且,⾝上的那件华服是她十六岁那年头一次看到乌马历的那个中秋晚宴上穿的服饰。而她头上的那支金钗也是独一无二的,她正是佩戴着它出席那个晚宴。
作为白凤国的公主,她拥有无数的华服与珠宝首饰。她根本就不会记得那么的清楚。
可是,这件服饰和这支金钗对当时的她却具有很深刻的意义。因为,那是她远嫁去异国的皇姑送给她的。
皇姑心灵手巧。又会制作服饰又会制作首饰。是白凤国皇宮的奇迹。
皇姑比她年长十岁。但一直待字闺中。原因是,她喜欢的男人是位将军。可是,在当年,她就要嫁过去的前夕却因为与敌军交战,中了埋伏,⾝首异处。
从那时起,皇姑封闭了內心。十年来,她只研究女子的服饰和首饰以排解寂寞。设计的每一款都打动人心让人惊叹。
只可惜。诗雨对这些并没有特别大的趣兴。所以,并没有向皇姑学过这些。
在诗雨満十六岁的年初,太后过世。临死前,说最担心的就是皇姑的终⾝大事。孝顺的皇姑不想让她的⺟后带着遗憾离开。因此,她在她⺟后的床前答应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同意远嫁一位番王。才使得太后含笑而终。
皇姑一直把诗雨视为己出。远嫁前,又亲自设计了一套华服和金钗送给诗雨。还告诉她,当想皇姑时就穿戴着这些。就好象皇姑就在她的⾝边。因为,这两件物品在这世上仅此一件,独一无二。
所以,当中秋节出席赏月晚宴时,诗雨理所当然穿上了这件服衣,戴上了那支金钗。因为,在这种团圆的曰子里,皇姑却远在他乡,让她很是惦念。
因此,当诗雨在严律齐的房间里看到那幅时,她再也不会告诉自己人有相似。因为,她记得很清楚,乌马历用那种*裸目光盯着她猛瞧的那个中秋夜,她就是这样的穿戴。
所以,她可以确认,画中的女子百分百是她本人!
她不会相信严律齐说的话。他说,那是他一个朋友留下的画。她不会相信。
因为,这幅画的画功相当精湛。而且,画中人物这么的逼真,和她当时的装扮完全不差分毫。这只有那一晚见过她的人,才能画出来。而她也知道,乌马历画得一手好画。
还有,当她发现这幅画时,她眼睛的余光不断的在偷偷打量着已经走到了她和冯乐面前的严律齐。他处于⾼度紧张又随着冯乐的话而变幻着的神情全都落入她的眼中。
她可以肯定这个男人就是如梦境里提示的那样,他就是乌马历!
但当时,她什么也没说。更不想让他发现她已经知道了的这件事。于是,她装得若无其事。因为,她需要理清很多东西。
为什么他成了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为什么在他的脸上再也看不到张狂和轻佻?为什么他再也没有对她露出⾊眯眯让她极度厌恶的表情?!为什么他也会穿越来到现代世界?!白凤国还是被他的父亲叛贼乌岳所控制吗?!
她有太多太多的问题需要理清,所以,在和冯乐上车后,她陷入了沉思。最后,她发现,她这样瞎想猜测,一点也没有答案。她找不到答案!
如果是以前,她发现对方真的是她的仇人,她可能又会冲动之下,想要杀了他。但现在,她却很是纠结。
如果他真的是她的仇人,甚至,她现在已经确认了他是她的仇人,可她却好象难以下手。
脑海中不断的浮现着,当初她正想要撞死他时,他面对着她时的坦然目光。是他把撞伤了头部的她送入了医院。如果送医不及时,按医生的话说,那就是,她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她也记得在F国时,他来看她。发现她遇到危险时,他奋不顾⾝抱住她。被摩托车撞伤头部,而且,他的背还被泼了硫酸。那种烧焦味,使他锁着眉头陷入昏迷。
这些,她都记得。
他真的救了她的命,而且,不止一次。
可是,现在,他却被她发现,他竟然就是她的仇人。这恩和仇夹杂在一块儿,让诗雨的思绪不断的翻腾着。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更不知道以后应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
她忘不了她的皇兄因为乌马历父亲叛乱闯宮而被杀。忘不了为了留一点骨血把她推入地道的父皇⺟后*而亡。也忘不了对她极尽照顾的奶娘因为乌马历的长臂失手一挥而撞上崖壁当场死亡。
这一件件一桩桩的往事,她都忘不了。
他是她的恩人可却又是她的仇人!这让她究竟应该怎么办?!
因为想得纠结痛苦,所以昨天下午到家后,她突然就产生眩晕感,竟然发起了⾼烧。
可眼下,她的⾝体已经恢复了健康,但却依然一筹莫展。靠着围栏站在露台的她,还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心烦意乱之下,她准备出去透透气。
“少夫人,你的⾝子刚好,在家多休息啊。”
张妈看她穿戴整齐,下了楼梯朝大门走。担心的劝说她。
“张妈,我没事了。觉得很闷,想出去透透气。我只是去外面走走,不开车,别担心。”
张妈原来还想要说什么,但努了努嘴,最终没有再出声。这个时候,少夫人出去外面走走,她不用担心少夫人的全安。因为,会有保镖跟着她。而且雨已停了,看起来,也应该不会再下。
两个小时后。
不放心诗雨的谢豪锋打来了电话。
但他不是打给诗雨。虽然这丫头起床时已经退了烧,也恢复了精神。可是,她毕竟发过烧,⾝子还没有完全好。他担心她可能又躺下觉睡了。因此,他不想打她机手打扰她。
所以,他打电话的目标是代理管家张妈。
“少爷!”
“诗雨她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在楼上休息?”
他一大早的忙了一阵,现在,已接近中午。所以,他闲了下来,想到了诗雨,想要知道她好不好。
“少爷,少夫人出去已经两个小时了。”
“什么?她⾝体才恢复又出去了?”
这丫头又不听话了,⾼烧才退又去哪儿了?
“少爷。少夫人说她只是出去走走,因为觉得很闷,她想去透透气。喔。你别担心。她没有开车,只是步行出去的。”
“好,知道了。”
谢豪锋结束通话之后,却担心了。并不是担心诗雨的全安,因为他知道有保镖跟着她。出了李翔宇的事情之后,那两名保镖现在算是贴⾝保护她了。不再隔的老远。会在很近的距离下保护着她。
他担心的是她的⾝体。现在的她虽然已经⾼烧退了。可是,也不能走这么长时间的路吧!?去散心散了那么久?!两个小时还没有回家!?
…
下过雨的街头,地上微湿,空气清新又带着点凉意。
因为发过烧的关系,诗雨出门时穿的厚厚的,所以,并不觉得很冷。她已经慢慢的走了有好长时间了。沿着沿街边的店铺看看走走,心里想着很多的事,所以也不觉得时间已经到中午了,她竟然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
可是,她不觉得累。只是繁乱的思绪完全没有理清。
那个男人在她心里已经被确实了⾝份,那就是乌马历。可是,他已经和当年的他完全不一样。不但性格不一样,脸上的表情都不一样。他是那个人,却也不是那个人。
她真的不知道应该拿这件事怎么办?!
“诗雨!”
她的⾝后传来熟悉的带着磁性的男音。是谢豪锋的声音。
“锋,你怎么会在这里?在这里办事吗?”
她止住脚步,眼里透着疑惑。转头睨向他。
“丫头,⾝子才刚好,怎么走那么长的路?你不累吗?两个小时了?”
她没有开车,也没有带包。说是出来透气,可是,竟然透了两个多小时,走了那么长的路。
“嗯。你知道了啊?那你是特地来找我的?”
心里有抹感动。知道他一定打电话回家了。
“嗯。我的车停在那边。我们走。先回家吃饭。张妈让人帮你煮了很清淡可口的食物,你一定会喜欢。”
伸长手臂,揽住她的肩。刚才他在那边停好车。悄悄跟着她走了一段路。总觉得她心事重重。好象在烦恼着什么。
“喔,好。”
被他这样一说,她还真的觉得有点饿了。可能是稀粥消化的太快,又走了这么长的路,胃里空空的。
回到家。
他陪着她吃午饭,再搂着她上楼。
“诗雨,说吧,你有什么烦恼。告诉我,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按着她的双肩,让她乖乖的坐在床沿上。他却拉过一把软椅,拖到她的对面,坐下⾝。深邃迷人的眸子温柔的睨着她。他可以确定,这丫头心里一定有什么心事。
当然,他不会勉強她非要说出来。可他还是想要询问她。就算天大的事,他也会帮她解决。
“…”诗雨垂着小脸,一时没有吭声。她是有心事,可是,表现的那么明显吗?为什么,他这么快就能看出来。
“是不是暂时不想告诉我?那也没有关系。”
伸手,捋了捋她她额前垂落的碎发。看她没有吭声,以为她并不想要告诉他关于她在烦恼些什么。所以,他也不想再勉強她。
“不是。”
诗雨仰起小脸看向他。他是她的丈夫,所以,她应该把这事告诉他。不然,闷在心里,她会憋坏的。
于是,诗雨把在严律齐家中看到那副画,以及,被发现那副画时,他脸上紧张的神情。还有在白凤国时,她怎么和乌马历起冲突,为什么讨厌他。到最后,她被乌马历逼着跳崖的事,全部都说了一遍。
“诗雨,你昨天下午发烧是因为心里太烦恼的原因!?”
一个人心事过份重,想的太多的时候,就很容易会生病。
“嗯。”
是啊,她在纠结应该怎么做。想了很多。想到眩晕。
“诗雨,我们假设你的推断是对的。他就是乌马历。你想杀了他报仇吗?如果你想做,我找人想法⼲掉他。”
看她为这事这么纠结烦恼着,他索性帮她添加一把火。
其实,不管是什么事,跟着自己的心意就行了。
他已经知道了乌马历的父亲和诗雨家有血海深仇。而乌马历也失手害她的奶娘死去。并且,逼的她摔下了悬崖。
而且,那个男人在古代时,曾经肖想诗雨,对她言语上不敬。
也就是说,在古代时空的乌马历是她的仇人。
按理说,诗雨应该象上次在停车场,第一次看到严律齐并把他当成乌马历,而狠狠撞向他一样果断。可为什么这一次,在她心中虽有很多疑问,但已确定对方是乌马历的情况下,却变得这么犹豫呢?!
谢豪锋知道原因。那是因为她这次已经不舍得严律齐死了。
对方不止一次的帮她救她。对她完全没有恶意。这样的男人,就算以前在另一个时空曾经是她的仇人,也让她无法再继续仇恨。
所以,她现在才会这么的纠结烦恼。想着到底要不要报仇,到底要怎么样面对严律齐。
既然,她没有办法快速决定。那么由他来推她一把。
“…”诗雨张开了小嘴,因为惊愕。
“怎么,你不是想要报仇吗?别怕,⼲掉他是一件不会太难的事。我会想办法。我马上就出去,然后找人⼲掉他。”
谢豪锋站起⾝,作势要走出房间。
“锋…”
诗雨也站起⾝,喊住他。
“怎么,不想要报仇?”
他満嘴提的就是报仇两字。想要看看她的反应。
“不是,你怎么可以杀人!?杀人要偿命,最起码也要坐牢。”
两只小手不安的交缠在一起,她的心在‘砰砰’跳。‘报仇’两字到现在还是让她有短时间的热血沸腾。可是…
“诗雨,这个你就别担心。我不会亲自动手。就算出事,也会有人顶着。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千万不要担心。你还不相信我吗?
虽然他也是个帮会老大,功夫应该也不弱。可是,你放心,我一定能对付。晚上就可以让你听好消息。到时,他的命就没了。我会让他死无葬⾝之地。绝对不会让他好好的死。好了。我走了!”
他打房开门,迈开大步,真的走了出去。
而她的耳朵里不停回荡着他刚说过的几个词‘让他死无葬⾝之地。绝对不会让他好好的死’!这个结果是她当初跳崖时,心中所想所念所恨的。现在,谢豪锋说要替她报仇。今天就会杀了那个男人,而且不会让那个男人好死。
这是她一直以来都希望能够‘报仇’的最想要的结果。如今,她的丈夫会为她完成,而且还跟她说,他一定不会有事。不会坐牢。也不用偿命。就可以顺利的杀掉那个男人!过了今晚,那个男人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这不是很好吗?!可是,为什么,她却那么的不安。为什么?!
她的脑子里不想要浮现那些画面,可是在此时,却不停的浮现那个男人在巴黎的街头抱住她,为她挡住危险,他自己却受了重伤,险些丧命的画面。
不,她不要多想!
这个男人是她的仇人,并不是她的恩人!她一定要狠下心来,就让他从这个世上消失,无声无息的消失。
她极为的劝着自己的內心。她一定要这样想才对。不要管那个男人是怎么死的。反正,他今晚一定会死就对了!死的好!
可是,就算在心里一直这么劝自己。但她却依然有种呼昅困难的感觉。她的心狂乱的猛颤,是因为紧张。她的手脚也开始颤抖,是因为慌乱纠结。
最终,她终于在房间里站不下去了。谢豪锋下去才两分钟不到。他应该还没有开车出去吧?!
她急匆匆的迈开脚步,用最快的速度跑下楼。
“少夫人!”
张妈在喊她,可是,她只是应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她冲出了大门。她要着急的赶上谢豪锋才对,希望,他还没有开车出门。
在这个时候,她早就忘记了机手的功能。这种事情,其实一个电话就可以说明白。何必要赶得这么急呢?!
可她现在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她必须快点跑到车库。她要阻拦那个想为他报仇的男人。
说起来,她真的好没用。明明就可以达成的心愿。但到了这样关键的时刻,她却掉了链子。
她的心在告诉她。她并不想那个名叫严律齐的男人死!她不想他死。也不想自己的丈夫手染鲜血。所以,她要阻止今晚就要发生的一切。
她终于用飞一般的速度冲到了车库。她急促的喘着气。可是,在这一刻,在看清车库里的状况时,她却露出了笑容。
这是从昨天下午开始,她发自內心的最自然的笑容。
因为,车库里面,那辆超酷的银⾊法拉利跑车还停在那里。而她那个俊美无敌的丈夫也还在。他还没有离开。这真的是太好了!一切都还来得及。
“诗雨,你怎么来了?”
他没有下车,但车窗敞开着。
他坐在车上,等着她已过一分钟,她终于出现了,而且还跑的这么的急。
他的心中在冲她温柔又宠溺的笑着。可是,看向她的目光和脸上的表情显然不是那么回事,反而看上去他现在有点急躁。
“我…”
她又走了几步,站在他的车前。她还在喘气。
“诗雨,我没有时间了。你让开。我现在就去找人。要部署一下。你乖,在家等我好消息。”
他摆了摆手,意思是让她快点闪开。
杀人可是件大事,更何况是要杀一个⾝边带着保镖的帮会老大。所以,好好的计划和部署是至关重要的。
“不要!”
诗雨的气息终于平稳了下来。她摊开双臂,拦在他的车前,完全没有想让开的意思。
“诗雨,你怎么了?”
他终于推门下车。
“你不想要杀他?还是想出了怎么杀他的好主意。是不是想到办法可以让他死的更惨!?”
他走到她的面前,居⾼临下的望着她。
他知道,这样的杀手锏果然有用。她现在,应该不会再纠结烦恼这件事了。因为,她的心已经最出了选择,已经告诉她,她并不想那个人死掉。
所谓的仇恨,就让它随着时空的转换烟消云散吧!往事如云烟!
“不是,锋,不要杀他。你不要杀他。”
只要想到那个男人在今晚真的要死。而且死状凄惨。她心里就难过。她的鼻头都在发酸。
她恨乌马历和他的父亲。可是,她明明知道这个男人极有可能。不,不是可能。而是确定。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一下子老了十多年,可是,她可以确定他就是她的仇人乌马历。但就算事实真是那样,她还是不忍心他死。
她的心告诉她。如果那个男人被谢豪锋派去的人真的杀死了。那么,她会难过也会伤心。而且会很后悔。所以,她才追到这里,想要阻拦谢豪锋。
“为什么?你不想报仇了?你不是一直在纠结这件事。你曾恨不得把仇人撞死?那现在为什么不想杀他了?是不想我惹⿇烦?还是你不舍得他死?”
谢豪锋的双手搭上了她的肩。
诗雨终于说出了心底的想法。从知道她纠结烦恼的是这件事开始,他就已经知道她的內心并不想杀严律齐。因为,如果真的想杀死那个男人,她一定只会想到仇恨,而不会犹豫烦恼到让自己发⾼烧生病。
“不要你出事…也不想他死。”
她终于把原因说出口。而且,后面那个原因显然更重。
因为,谢豪锋之前下楼时,已经和她说明白,就算杀了那个男人,他也不会出事。所以,其实她阻拦这件事的真正原因就是,不想要严律齐死。
她会忘掉那个男人就是乌马历。她会当这一切她都不曾知道。她只会记得,那男人是严律齐,是救过她的人,也是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哥。
只要他永远做严律齐,而不做乌马历。她就会忘记仇恨,只把他当成大哥!
可是,说出这些话时,她却垂下了小脸。咬住嘴唇,开始觉得不好意思。
她不知道,她这样说,谢豪锋会怎么样看待一个不想为家人报仇的女生?!他是不是会觉得她相当的没用?!在他那么想要帮她报仇的时候,她竟然就这样简单的放弃了!他会不会看不起她?!
“诗雨…”
瞧着她又开始纠结着,咬着嘴唇的小模样。他终于把手从她的双肩上快速滑落。一把就把她抱在怀中,让她的小脸贴在他的胸前,让她靠着他。
“傻丫头,咬什么嘴唇?!咬破了怎么办?!”
他宠溺的摸抚着她垂在背上丝滑般的柔发。他的心瞬间因为她而变得柔软。
“锋,你是不是,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因为,我放弃了报仇?”
靠在他的怀里。她觉得好温暖,心里很踏实。这会儿,她终于询问出声。因为,这是她又在纠结的问题。
“怎么会?不会!诗雨,你做的对。心里怎么想的,就应该怎么做。”
“啊…可是,你刚才不是…”
她仰起小脸,看向他露着微笑的俊脸。
明明他刚才还这么坚持要杀人替她报仇的。怎么才一会儿,他就那么支持她的这个决定了。
“傻丫头,你现在还在为报仇的事情而纠结吗?不会了吧!你的心已经告诉你,你并不想杀了那个人对吗?
我是看你为了报不报仇的事情纠结烦恼成这样,所以让你快速下决定。让你的心告诉你答案。现在,这事,不就已经解决了吗?!”
一只手上抬,捏了一把她可爱的鼻头。
“喔。你刚才是做戏骗我的喔!?”
小嘴微微嘟起。因为,她觉得自己被他耍了。
“算是,也算不是吧。诗雨,我想让你用心决定。不想让你一直为这事烦恼。
你的决定是不想杀了那个男人。那么我就依你。但如果你刚才的决定是想让我快点杀他。我也一定会帮你做到。”
再次伸手把她抱在怀里。他说的,就是他心底里的话。为了她,他什么都能做。
“锋,谢谢你。”
“不用。但是,诗雨你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要记住,他以后就只是严律齐,再也不是什么乌马历。不要再为这事烦恼。把过去埋葬在那个时空吧。毕竟,现在的生活,对你来说,已如同重生。”
他不希望她脑子里想着仇恨。而这点,也是诗雨死去的父皇⺟后对她的最后要求。他们希望她过的幸福快乐。不要再想仇恨。
“好…”
诗雨轻轻点点头。此刻的她,心情已经霍然开朗,因为,她什么都想通了。
“走!”
他的手从她的腰上滑落,攥住她的小手,大步走向那辆跑车。帮她打开副驾驶位的车门,塞她上车,还体贴的帮她系好全安带。然后,他才绕过车头,走向驾驶位。
“去哪?”
诗雨傻愣愣的看着他在低头系全安带。她刚才跑出来时,庒根没有想过要和他出去。
“还能去哪?”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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