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慧时不时地转着他的圈子,嘴边则不停地宣扬⻩濑凉太的各种事迹。
“⻩濑哥长得帅、功课不差,国中还是篮球校队的先发球员耶!”慧刚接触⻩濑凉太不久,却能把这个人当作话题中心足足与我聊上一个小时…这又是从哪儿学来的本领啊?“啊,对了!杏里,妳知道什么是奇迹世代吗?”
“意思是不同凡响、无比绝伦的一代?”
“没错,⻩濑哥是篮球界的奇迹世代的一员喔!他以前是帝光篮球部的,还上过运动杂志呢!可见他的运动能力有多么优秀!”
“唔,奇迹世代这玩意儿那么有名啊?”
篮球队的奇迹世代…听这名号散发的气场便与众不同,像是王者、霸主般睥睨群雄的存在。
“当然啦!杏里,妳真是一点儿也不关心体坛耶。”
那说不定黑子和火神也认识⻩濑…哈哈,别说笑了!世界再小,这巧合也夸张到太说不过去啰!
嗯,不过火神对篮球亦是相当拿手,这是我从几个礼拜前的体育课亲⾝获得的体验。假若真有那么一天⻩濑和火神对上──
“落合?”
说曹操,曹操就到…?
我没看错吧!那个穿着诚凛的全套运动装,手上抓着一杯购于M记的特大杯饮料,站在人行道的央中的不正好是…“火神大我?”
他正迎面而来!真是冲击性的一刻啊!哈雷路亚!
“…你去学校练球吗?”
“看也知道吧!”火神昅了一口饮料。“下礼拜五就是第一场预赛了,教练盯得很紧。”
好,我承认刚那问题是废话──但这已是沉浸于震撼的我最快能作出的反应了嘛!
看来,火神结束队上练习后接着又在M记大快朵颐了,而此时我注意到他的右侧脸颊下端遗留了些许食物碎屑。
“火神,你不要动喔。”
“啊?妳要做什…”
我往前走了几步,接着伸直手臂,替他取下了那个不知是炸鸡还是脆薯的一部份。过程中指腹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嘴角,他的脸庞为此而震了一下。
“你吃完饭不擦嘴的吗?”我从包里拿出面纸递给火神。“拿去用吧!”
这点跟慧有几分近似,国中之前慧仍住在家里时,我总是得提醒饭后擦嘴这回事。不过说实话,我也不大能忍受一张泛着油光的嘴唇与我交谈就是了。
“呃,喔…”
火神这时候倒満听话的,他老实地菗起一张纸巾,又拭又抹的。
“杏里!公交车快要到站了!”慧忽然握起我的手腕往斑马线的方向走去。“不快点的话,就要再等四十分啦!”
“咦?那…火神,掰掰!”
“…再见!”
我仓促地与火神别离。在与慧搭上公交车后,我选了一个后排的二人座,而我坐在靠窗的內侧。
当我无意间看向车窗外时,我讶异地见到仍站在对街的火神大我。在我们四目相望的瞬间,他对我挥了挥手。
然而火神的五官因为距离而显得不清不楚,既然如此…那他一定也无法知悉我正在微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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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曰晚餐与家庭会议双重进行,主旨为落合家唯一的男孩慧入进事务所的是与否,为此爸爸还特地提早下班,一进门就嚷嚷着要马上用餐。在厨房忙的不可开交的妈妈为此感到烦躁,结果爸爸因此被她念了一顿。
慧的态度表明了要追随他的偶像⻩濑凉太,妈妈从昨天就表示了支持,而爸爸是今天才知道我和慧一起拜访事务所的事。他的疑虑有两点──第一是对慧的演艺生涯不太乐观,二是担忧模特儿的工作会影响到慧的课业。
前一点我可以理解,不过后者就…立场中立的我倾向于不表态,不过我得点出一个爸爸必须面对的实情。
“爸,不管慧有没有当模特儿,他的成绩都是一样糟糕的好吗?”
爸妈之所以让他就读寄宿学校,就是期许让慧能专注在学习上嘛。
“杏里说的没错!慧的功课不会再更差劲了,就让他去吧。”妈妈很快地肯定了我的意见,她心知肚明自己的儿子课业在哪个水平。
而慧则哭丧着脸说道:“与其说是赞同我成为模特儿,不如说是在中伤我吧…”
“说的也是,慧在念书这方面完全不比杏里…”爸爸这下才恍然大悟。“所以说慧也没什么可以损失的。”
真是豁然开朗的结论啊。“你总算突破盲点了,爸。”
“好吧。”爸爸释然地点点头。“…慧,我就帮你签名!”
“谢谢老爸──耶!”
慧喜悦地拿来了一支原子笔,还在餐桌旁手舞足蹈。爸妈的签名与盖章的完成,除了使这份合约产生效力之外,同时也象征着家庭会议的结束,吃饱喝足的我在看了一会儿电视便上楼回房。
而我在冲澡的时候如此心想──实际上,慧担任模特儿这件事早就成了定局,即使今晚不幸被爸爸否决,以慧的个性也会坚持到他同意为止。
“杏里。”
“你⼲嘛随便就进来我房间啊?”
我全⾝上下只围了一条浴巾耶!这小子居然大喇喇地躺在我的床上,还屈膝抱着我觉睡的枕头!
“啊──以后就能常常看见⻩濑哥了,好棒。”
慧不理会我,自顾自地在那边心満意足。
“你可不能沾染上坏习惯喔,菗烟、喝酒还有乱搞男女关系,”我语重心长地告诫他。“尤其是最后一点──否则我可不认你这个弟弟了。”
“…这样也好呀。”
“啊?你真是令我心灰意冷!”
然而慧却闷闷不乐地望着我,好像我又说了什么打击他的话──明明是我才该感到失望!
“你既然不想当我弟弟,就去跟那个⻩濑姓好了!”
“好啊!”慧从床铺上跳起来。“这样我就不用看着妳跟男人卿卿我我!”
“我可不记得自己曾有这般出格的举动。”
“杏里,妳失智啦?”慧一脸不可置信。“今天回家的路上,妳不就替一个野男人擦嘴么?”
“你这傻子!他不是野男人!他是我的同班同学!”
“我才懒得管他是谁,”慧埋首于我的枕头,那模样状似鸵鸟。“况且他还长的傻里傻气的。”
傻里傻气?火神大我,这里有一个初三生给你的评价是“傻里傻气”!哈哈哈哈──“你也没有资格讲别人吧…”
我只得尽量憋住我的笑意。
“总之,杏里能擦嘴的男人──只有我。”句末,他再度补充:“或者是⻩濑哥。”
…不管怎么说,这时间点提⻩濑未免也太诡异了。“恐怕我永远也没这个荣幸替你的偶像擦嘴!话题可不可以别再跟这有关?”
我跟那位姓⻩濑的从前不认识,往后的交集大概也不会累积到可以替他“擦嘴”的这份上,所以慧的想法根本就是天马行空。
重点是,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触碰到火神的双唇──他是自己擦的!
“哼,杏里,妳啥都不懂啦。”
慧噘着嘴,离开了我的卧房。接着“啪”地很大一声,他甩上了自己的房门。
而我则很没风度地在外头大喊:“你又知道什么了啦!”
“你们姊弟俩给我安静点──!”
妈妈的怒吼声从客厅传来,吓得我⾝上的浴巾差点抖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