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逼迫自己将中午的情境強制驱离,并专注于下午的数学课比等待文学奖的名次发表时还要更加煎熬──如坐针毡的我挺直着⾝子,双眼楞正地钉在黑板的某一个定点,手肘紧贴着桌面,我固定着这般毫无变化的势姿长达有一小时之久。铃木一进教室就无止无休地讲解⾼三数学的后期课程,然而他说明的再怎么精彩卖力,我也没想花力气去搞懂数字间的逻辑与公式的推导过程…
即便毕业试考的数学科零分也无妨,反正毕业证书肯定是拿的到手的──虽然对提携我的铃木不太好啦…可是我已经是文学部的准生新了,只要我愿意,往后的人生完全可以和三角函数、排列组合与各种奇形怪状的数学符号切割的一乾二净。
我理应该感到大喜过望。自小学三年级挑战有盖的容积计算而初尝苦头的那一刻起,这无非是我将近十年以来的学习生涯里最引颈期盼的一天--然而世事总有正反两面,一项救赎的到来往往意味着某方面生新成的忧烦…即便我再也不需要拼命理解数学科的授课內容,我的脑袋却未有片刻的放松。
我想在放学前得出大我态度的起因轮廓,好给自己一点心理建设的空间──事实上,只要无关乎未来,我们的相处便是与以往无异安好与谐和,即使产生擦摩也是无伤大雅的。而大我口中的“杏里,事情不是妳想得那样”我也不认为这是缓兵之计,大我说不想分手绝对不是在骗我,然而他长达半年的蓄意隐瞒也是事实,那么很显然…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没有向我坦白。
难道大我得绝症了吗?还是他其实是被火神夫妇收养的孩子,最近实真⾝世终于真相大白?
或者…他家破产了!?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一直没有修缮厕所的握把、而他也不想去冲绳的理由了!而且OK,这非常合理──换作是我的话,假使家里的经济真落得山穷水尽的悲惨境地,我也会尽可能地装作若无其事的。
唉!大我真是太见外了!我又不是看上他的钱才跟他在一起的──只要他开诚布公,我一定会协助他度过难关的嘛!
“喂!副部长!”下课后,坐在我后方的伊集院戳了戳我的背。“妳的背别挺的这么直,铃木在写什么我都看不见了!”
“啊…真是抱歉!”
这时候,藤木丽奈和南野穗乃香走了过来,我们四人哈拉了一些不着边际的五四三。
“对了!”我庒低音量。“…大我他有什么阴阳怪气的举动的话,请你们千万别苛责他。”
“哦?火神?他怎么了吗?”藤木丽奈是第一个接话的。“还是…他已经都跟妳说了?”
“咦?你们早就听说了吗?”
南野穗乃香答道:“是啊!火神同学几个月前就来找过我们了,还特别叮嘱不要给妳知道呢。”
“嗯…副部长,希望妳不要太难过。”伊集院太辅收起了玩笑的脸⾊,他慎而重之对我说:“火神不告诉妳,是因为──”
“什么嘛!”我笑了几声。“大我太夸张了啦!我又不会因为破产而离开他!”
“破产…?”
他们三人默契一致地、彷佛见到了什么奇珍异兽似地注视着我。
“不──杏里,不是…”
南野穗乃香话还没说完便被藤木丽奈一掌盖住了嘴。
“没事、没事!火神強调过…他会亲口跟妳说的!”藤木丽奈僵硬地⼲笑了几声。“喂!伊集院!你不觉口渴吗?我想去福利社买饮料…不一起去吗?”
我看见藤木丽奈拚了命地向伊集院眨着右眼。
“喔…喔!好!”
伊集院倏地从座位上弹起。
“我也──”
“副部长,不需要妳亲自劳驾──就当是庆祝妳考上大学,我请妳一罐苹果汁吧!”
语毕,这三人神⾊匆忙地走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