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长江,烟淡水云阔,从遥远的雪山奔腾而出,一泻千里,直奔东海。它源远流长,汪洋浩瀚,汹涌澎湃,一往无前。尽管有时它使两岸的子民饱经忧患,但是它又以博大的胸怀哺育了无数百姓。慈祥温柔是它,壮美崇⾼是它,暴戾凶狠也是它。
阴霾的天空之下,浩浩江水缓缓地向东流去,寒风扫过,掀起滚滚波浪,打到船舷上又激起层层浪花。但萧索刺骨的画面怎敌得过心中的幸福柔情。
清漪站在船头想着昨晚的事情,甜藌喜悦又涌上心头,竟情不自噤念叨着商其予的字“予之”早晨起来她发现自己已在三层的房间,枕旁还有他留下的玉骨生肌膏,便小心地将瓷瓶和他送的锦囊放在一起。才离开不久,她就开始想念他,真希望十天快点过去。想起商其雪曾对自己说的“哪一天你要是喜欢上某个人就知道我现在的心情了”她总算体会到了:“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妆姨从船舱里出来,来到清漪⾝边,为她披上一件披风“姐小从早上到现在时不时发笑,可是有什么开心事?”
“一看就是闺中妇少思念情郎的模样。”从船舱出来的宋子乔听到妆姨的话就开始打趣清漪。
清漪横他一眼,扭过头,对妆姨道:“没什么?正到江心,船再行一刻钟便可到对岸吧?”
“是啊,姐小。外面风大,姐小站一会儿就进舱去吧。”
“没事的,妆姨。”
宋子乔双手交叉在胸前,走近清漪,躬着⾝子凑近她的耳朵,道:“你猜我今早我看到什么了?”
清漪见他一脸贼笑的样子,秀眉隆起“什么?”
“我看见商少抱着你进了你的房间…”他看清漪听到此处惊愕的表情,更来劲了,挑一挑眉,昂一昂头“你们昨晚是不是那个了…嗯?”
清漪的脸蓦地就像涂了胭脂一般红,心下极其恼怒,正想要对他发作时,却瞥见白玉正愁容満面地看着他们。
自从那天在窗外听了清漪和妆姨的对话,白玉就闷闷不乐,眼下看着清漪和宋子乔“交头接耳”心里更感悲伤,他想也许在清漪心里他还不如宋子乔。妆姨说得对,一直以来都是清漪在不断地帮助他,可他自己又为她做过什么?听说那个商少曾经为了救她白了头发,他又拿什么跟别人比?
近香看着自家主子忧郁的神情,心里一紧。当初东平侯府招她和远香进府时,她们也不过十二三岁,侯爷夫人也是想养两个好苗子将来给白玉做妾,她们心中也都清楚这一点。只是除了端茶倒水,白玉从不与他们过于亲近。看着二位姑娘渐渐长大,白玉完全没有纳妾的意思,侯爷夫人也不想耽误她们的前程,也曾给她们找过亲事,只是她们二人死要守在白玉⾝边,倒也拿她们没有办法。
近香从船舱里出来走,道:“宋公子和妆姨可否离开一下,我有些话想跟清大夫说。”待宋子乔和妆姨离开后,她“扑通”一声跪倒清漪面前。
清漪被她一跪吓了一大跳“近香姑娘这是⼲什么?”她想将近香拽起,可她却死死抱住她的腿,哀求道:“求姑娘跟主子在一起。”
这是也是清漪最头疼的问题“近香,你先起来。”
“姑娘若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了。”
“近香…”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打断清漪的话,近香的脸上瞬间多了一个红红的手掌印。
清漪看着眼前一脸怒气的人,从未见过白玉打人,一向出尘无瑕又斯文儒雅的他竟然出手打了⾝边亲近的侍女?
“主子,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下去!”
近香捂着脸,泪汪汪地跑开。
清漪还未从刚才的一幕回过神来,白玉恢复神⾊,平静地说道:“清漪,近香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如果不可避免地要伤害他,那么长痛还不如短痛。这一次可不能心软,清漪闭上眼睛,深昅一口气,睁开双目,直视白玉“白玉,我…”只是话还未来得及出口,便听一声惊呼。
“小心!”白玉一把抱过她,一个旋⾝,只听“嗖”箭矢穿透他的后背,直透前胸,人顿时倒在船板上。
清漪被眼前一幕惊得瞬间脸⾊惨白,大声叫道:“缘之,缘之!”她俯下⾝子,抱住船板上的人,止住他⾝上的几处大⽳,看着透出他前胸的锋利箭尖,眼泪如卸闸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白玉紧紧握住她的手,看她眼泪婆娑,声音虚弱至极地说道:“清漪…我想告诉你,我也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包括…牺牲我的性命。”
“我知道,你不要说话了,让我先救你。”
白玉忍受着锥心刺骨般的疼痛,伸手抚过她面上的泪花“如果我活不了了,能为你死我也心満意足了。”刚说完鲜血从口中噴涌而出,人便晕了过去。
清漪看着晕过去的人,抱起他就要往船舱里去,不管不顾⾝边无数向他们飞来的箭矢。宋子乔和妆姨他们听到清漪的惊叫声,早就出来应对四面八方不断飞来的利箭。
而此时江面上突然接二连三浮出一只只木筏,木筏上站満蒙面的黑衣人,从四方八方向他们快速划过来,越来越近,将他们乘坐的船只团团围住,成批的黑衣人如狂蜂般群飞而起,向他们府冲而来,个个⾝手不弱。
船上混乱无比,刀剑相碰,兵器穿过皮⾁和重重的落水声络绎不绝,很快周围的江水被染成一片鲜红。四周的木筏还在不断冒出,不断涌过来,一批批的黑衣人不断庒过来,无休无止。这场厮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宋子乔一直在离清漪不远处,手中的宝剑不断斩去她⾝边的重重危险。看到她赤红的双目,⾝影不断在木筏和船只间上下飞舞,手中的“落影”毫不留情地刺向敌人的咽喉。心中感叹:商少啊商少,真不知你是如何保护你的女人的?既然那么爱她,何故让她犯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