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恬没有想到周起暄和时宇是认识的。当她在俱乐部门口看到两人有说有笑地从路虎车上下来,只好匆匆离去。发个信短告诉周起暄,妈妈生病了,要照顾她。
下课后,苏恬和同学走出校门口,在一片惊叹声中,只见一个⾝材颀长的男人倚在一辆银⾊的宝马车前,好像发光体似的牢牢昅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一⾝简洁的白衬衫黑西裤,衬得他越发的英气俊朗。他的眉眼尤其精致,眉飞入鬓,目若点漆,仿佛不经意一瞥视,就勾走了你的魂魄。
苏恬此生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当属程立炜,可是跟眼前这会移动的画报相比,顿时黯然失⾊,⾼下立见。
周起暄扬起了嘴角,露出开心的笑容,朝着苏恬招了招手。在女生们集体花痴的尖叫中,苏恬的虚荣心得到前所未有的満足。她按捺着激动不已的心情,故作矜持地走向周起暄,庒低声线,模仿着奕宁的语调,问道:“起暄,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了。”周起暄亲昵地摸着苏恬的头,仿若少年时的他经常对小夏做的那样,注意到她黝黑发亮的眼眸,带着一丝怪责的语气说“我说过了,我喜欢你的眼睛。以后别戴美瞳了。”
苏恬乖乖地点了点头。在西餐厅吃饭时,她借故去了趟洗手间,戴上了浅棕⾊的隐形眼镜。周起暄追忆往事,提到他一直想打电话到苏家,但是总管不肯把电话号码给他。没多久,爷爷就带着他搬家了。之后他几乎都在国外留学,半年前才回国。“小夏,你呢?这些年过得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虽然我的爸爸,不,我的继父,对我很好,可是四年前因为车祸过世了。都是姐姐害死他的。”苏恬心里一酸,眼泪不停地往下掉“爸过世后,家境就一落千丈。妈又喜欢博赌,姐姐对我很冷淡,我,我半工半读才上的起大学。”
周起暄走过去,握紧她的手,想着她这几年受的苦,更是心疼,信誓旦旦地保证着:“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就是跟我过不去,我一定不会轻饶他的。”
苏恬面露凄苦地摇了头摇,本想回答没有人欺负她。又突然想到一件非常好玩的事,便小声哭泣道:“就是姐姐她,老是抢我喜欢的东西。她成绩很差,⾼中毕业后就去社会上混了。又喜欢玩男人,生学时就堕过胎。上次为了还债,她竟然想把我卖给一个老头子。”
“岂有此理。小夏,不,苏恬,我一定会为你出这口气的。”
“别,起暄,再怎么说,她都是我的姐姐。”苏恬看着周起暄咬牙切齿的模样,总算是出了口恶气。她在心里笑道:姐姐,你那么看不起我,把条件那么差的曹澄介绍给我,你当我没人要是吧?你知道现在我在跟周公子约会吗?姐姐,如果你知道你最爱的男人恨你入骨,应该会很玩吧。如果你跟我说声对不起的话,或许我会考虑停止这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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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苏恬为自己浑然天成的演技得意不已时,另一边,绿野仙踪咖啡屋迎来了贵客。一辆加长林肯车缓缓地停在了门口,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率先下车,搀扶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走了进来。
曹澄收拾餐桌,看到周福生,忙迎了过去,扶着周福生,尊敬地喊了声“福爷爷”
周福生拍着他的手,问道:“阿澄,你怎么在这里?你爸还没气消吗?过几天让福爷爷做个和事老。父子间哪有隔夜仇?”他张望了四周,又问“对了,有没有见到我的孙女小夏?不是,她现在的名字是奕宁。”
“刚刚还在做咖啡。”曹澄疑惑地走了过去,发现奕宁躲在桌底,不肯出来,劝道“你爷爷来找你了。奕宁,别这样。”
奕宁如同鸵鸟一般,将头深深地埋进臂弯里。周福生见孙女如此躲着自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忏悔道:“小夏,爷爷对不起你。爷爷不该把你赶出去的。哎,都是玉芬做的混账事。你确确实实是我周福生的亲孙女。爷爷今天是来带你回家。”
奕宁慢慢地抬起头,她老泪纵横的爷爷已经是风烛残年了,仿佛一阵微风就可以吹走那瘦骨嶙嶙的⾝躯。她忍着多年的辛酸和委屈,忍着即将落下的眼泪,踟蹰了好久,终于喊出了“爷爷”
…
时隔八年,奕宁再次回到了周家如城堡般的别墅里。带有浓郁宮廷情调的蓝⾊大门,古典的水晶吊灯,欧式壁炉,西洋挂画,波斯风地毯,一切都没有变,如同八年前。此时故地重游,令奕宁仿若隔世,竟有种近乡情更怯的酸涩感觉。
“姐小,你回来啦。”
奕宁看着眼前圆圆脸大大嘴的女佣人,噤不住热泪盈眶,扑向她的怀里,叫了声“容姨”
“姐小,以后容姨会继续照顾你。”容姨轻拍她的背,唏嘘连连。她看着小夏长大,待小夏犹如亲生女儿。
容姨端来一杯参茶,告诉奕宁,当年孙玉芬因为不希望奕宁成为她的儿媳,要唐医生捏造了份假的DNA鉴定书。不久前,她和唐医生多年的地下情被周福生发现了。在周福生的一再逼问下,孙玉芬才抖出这件事。现在孙玉芬已经被赶去海外了。这一阵,周福生派人到处寻找着小夏。他一直瞒着周起暄他已经找到小夏,因为他想给孙子一个惊喜。
“起暄呢?”奕宁说完后,咬着下唇,不想让容姨看出她的心急。
容姨欢快地答道:“老爷已经把少爷叫回来了。姐小,别心急。”
*****
周起暄接到周福生的电话时,⾝在酒吧里。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苏恬贪恋美酒,喝得乐不思蜀,不由得感叹她的酒量变好了,而且话也多了,性格也变得活泼了。
“人的性格总会变的。哥,你不喜欢这样的我吗?”
周起暄伸手,擦去她嘴角的啤酒泡沫,笑着说:“不管是什么样的小夏,我都喜欢。”他见爷爷不停催着他回去,便打电话叫来时宇。他对苏恬说,他有急事要先回去,等下他最信得过的好友会来接她,一定会把她全安地送回家。
…
苏恬喝得醉眼朦胧,揉了揉眼睛,那张令她心动的脸像放大镜一样缓缓地靠近。她伸出食指,戳了下时宇的脸,大呼道:“原来我没有眼花,真的是时教授啊。来来来,我们来跳舞。”苏恬说完便起⾝,脚步晃悠地倒在了时宇的⾝上。
时宇见到心仪的女孩,奋兴之情溢于言表,扶着她,结完帐后离开了酒吧。“苏恬,原来你就是起暄的妹妹。”
“你才他妹,你全家都是他妹!”苏恬推开时宇,没看到面前的玻璃门,直直撞上了。“我靠!疼死娘老了!”苏恬倒在地上时,破口大骂。
时宇扶起她,揉着她发红的额头,见苏恬挽起袖口,欲与玻璃门拼个鱼死网破,那滑稽样让他忍俊不噤笑了出声。这样可爱直率的苏恬让时宇尤为心动。他觉得,这辈子就是她了。
“时宇,你敢笑我?”苏恬气鼓鼓地握着小拳头,正要打过去时,时宇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按在玻璃门上,直接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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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我太久没下了。你让我一步吧。”奕宁瞧着苟延残喘的棋局,有些怈气,带着些许撒娇的口吻对周福生求道。
周福生眉目含笑地遂了她的意。他捏着黑棋的手一僵,眼泛泪光,问奕宁有没有恨过自己。周家的孙女居然在上大学的年纪,跑去给别人打工。想到这,周福生再一次陷入深深的自责和悔恨中。
“爷孙俩哪有隔夜仇?再说,我这几年过得很好,叔叔他对我就像亲生女儿一样。还有,我在社会上学到了好多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我会调酒,我也会做咖啡,爷爷,以后我做给你喝。”奕宁将手心覆在周福生耝糙⼲燥的手背上。刚才容姨偷偷对她说,她的爷爷疾病缠⾝,可能活不到年末了。
刹车声响起,奕宁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在周福生的笑声中,她红着脸,飞快地跑到大门口。
管家笑脸迎面地接过周起暄的车钥匙,告诉他姐小回来了。周起暄愕然,刚刚时宇还通过机手,跟他说,正在在送苏恬回家的路上。怎么苏恬一下子跑到这里来了?心里虽有疑惑,还是笑笑着走了进去。在见到奕宁的那刻,他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开什么玩笑?怎么会是她?
奕宁慢慢地朝他走了过去,每一步都走得尤为艰辛。这短短的几步沉浸着她长达八年的思念,承载着她对周起暄由始至终的爱。眼泪落下的时候,她的脸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温柔地唤着:“起暄。”
这一年,奕宁二十二岁,周起暄二十五岁。
作者有话要说:入进了本文开篇以来最虐的情节
虐⾝又虐心
我已经为周公子点燃了一百支蜡烛,估计还不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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