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沪市开往粤州的列车上,一个老头正伏在桌子上打瞌睡,他⾝边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男子,个头不⾼,看上去有些猥琐,⾝上穿的服衣袖口那看着亮晃晃的,那是污垢被擦摩后的那种光亮。
对面坐着一个带孩子的女人,女人也就二十六、七的样子,她的长相和她的穿着一样的质朴,小男孩应该有六、七岁了,正在啃着半个苹果。
小男孩的目光落在外向型经济男子的⾝上,他发现那男子也正在望站他,男子的脸上带着微笑,只是那微笑看起来有些让人发寒:“小朋友,几岁了?”小男孩没有理他,只是往女人的⾝边靠了去,女人扶住了男孩的肩膀:“小新,叔叔问你话怎么不回答啊,这样很没有礼貌。”
小男孩这才怯怯地回答道:“六岁。”男子望向女人:“这孩子挺聪明的,将来一定会很有出息。”女人笑了:“谢谢大哥的吉言!”车停了,也不知道到了哪个站,男人站起来:“好了,我下车了,祝你们旅途愉快!”
小男孩在女人和那男子打招呼道别的时候,手里拿了张纸巾,搓成了小条,塞到了老头的鼻孔边轻轻动搅起来。
女人这时也坐了下来,见男孩竟然这样顽皮,她训斥道:“小新,你在⼲嘛?”小新抬起头来:“妈,你看老爷爷睡得多沉,不管我怎么弄他都没有反应。”
女人皱起了眉头,果然,小新的纸条拨弄老头的鼻孔他竟然没有感觉,这有些不正常,当女人低下头来的时候她突然发出了一声尖叫,因为她看到了血,鲜红的血,正顺着老头的⾝体流到地板上,因为老头一直都是趴在桌子上的,刚才又和那男人聊着天,所以根本就没有留意,过道那边的几个人也正在打着扑克,谁都没有发现。
女人的叫声惊动了车厢里的人,立刻就有好事者围了过来,待看清楚了之后,就听到有人大叫:“杀人了,杀人了!”
邓琨回到了宾馆,才进房间就对朱毅抱怨道:“这个阿霞,答应得好好的,一定会帮助我们查出阿彩案件的真相,可我去找她的时候你猜她说什么?”朱毅看了他一眼,摇了头摇。老万说道:“她说什么?”邓琨回答道:“她说从来没有答应过我们什么,还说了,我们都不是好人,以后她都不想再见到我们。”
朱毅眯起了眼睛:“看来阿彩老爹的事情对我们的影响挺大的,对了,马丘呢?他是什么态度?”邓琨说道:“我没见着马丘,好象不在家吧。阿霞不愿意配合,下面我们该怎么办?”朱毅说道:“你没问她马丘去哪了吗?”邓琨苦笑了一下:“问了,可是她不说,她就只说希望我们别再去打扰他们的生活,还说了,查案是察警的事情,她问过了,我们并不是长流的察警。”
朱毅掏出烟来点上,看来阻力还是蛮大的。
就在这时朱毅的机手响了,是陆亦雷打来的。
“朱哥,我刚才得到一个消息,是沪市铁路察警局传出来的,就在三个小时前,沪市开往粤州的列车上发生了一起谋杀案,一个五十三岁的华夏藉男子遇害,被人用刀刺进了心脏。”朱毅轻声问道:“这个案子和我有什么关系?”陆亦雷说道:“你先别急,听我说完了你一定会有趣兴的。”
“古怪的是受害者的⾝份,经查死者的⾝份证上的名字叫连益东,北河省梁州市人,是个盗窃的惯犯,道上人称偷儿王,可以说是个神偷。不过这个人两年前被网上追逃的时候已经落网,关在了石堰二监,铁路察警局已经和石堰二监取得了联系,此人目前还在服刑中!但通过对死者外貌特征、血型及指纹的对比,你猜得出的结论是什么?”
陆亦雷竟然在关键的时候也卖起了关子,朱毅回答道:“死者与在押的那个犯人是同一个人?”陆亦雷说道:“是的,这事儿就把铁路察警局给搞糊涂了,他们怀疑石堰二监那边说谎,最后还是把案子上报了。我突然想起你现在正在接触的案子好象与这个有些关联,所以就提前通报你一下。”
朱毅顿时来了趣兴:“凶手抓住了吗?”陆亦雷回答道:“没有,怀疑是当时坐在他⾝旁的一个年轻男子,他的嫌疑最大,可能是在列车入进隧道时下的手。倒是有人看到了他的长相,现在估计正做着拼图呢。对了,这个案子好象察警部会成立专案组。”
朱毅听了皱起了眉头:“能阻止吗?我怕专案组成立会惊动了他们,这个案子最大的特征就是筹划十分的周密,几乎不留下任何痕迹,而且这个案子也绝对不是孤立的,你说的这一起和我们手上正在调查的两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陆亦雷沉默了一下:“这个,难度很大,你看能不能这样操作,既然最初发案是在黔州,就让黔州省厅来牵头成立专案组,把专案组级别下放我倒还有些把握,因为这事儿是不可能绕开察警部的,另外,你得和黔州警方沟通一下,你要掌握案子的调查权,就必须得到他们的授权,那样的话,我的人也得调回,毕竟你知道,一旦案子正式入进
察警部的视线,我的人再掺杂其中也名不正言不顺。”
朱毅说道:“好的,你去操作吧,黔州这边我倒不担心,我是黔州省察警厅的特别⾼级顾问,省察警学校微表情及行为分析侧写的客座讲师。”
陆亦雷叹了口气:“好吧,一旦我和他们协调好了,陆优和老万就必须召回了,你自己注意全安。”朱毅笑道:“放心吧,我可是经历过大风浪的,这小阴沟里我就能把船给翻了?”陆亦雷也笑了:“那倒是,好了,就这样,先挂了。”
朱毅这次根本不等邓琨和老万发问,一口气就把沪市铁路察警局上报的案件给说了出来,邓琨说道:“看来他们玩得还蛮大的嘛,不过朱哥,陆少真要把老万他们给召回去吗?那我们⾝边就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朱毅瞪了他一眼:“这事原本就不该军方揷手的,既然黔州省厅牵头成立专案组,我会向厅里要两个得力的人的。”
老万也有些遗憾:“这么好玩的案子,我竟然不能再继续玩了。”
周悯农是从申強那儿知道列车上的这个案子的,因为这个案子太过诡异,所以在警界內部传播得很快,虽然上面已经打了招呼,在没有彻底查出结果之前不许乱说,可是几乎还是传遍了整个华夏。
申強取出一条“玉溪”香烟放在了茶几上:“可惜,我们明明知道这个案子和阿彩案一定有关联,却没有一点的办法。要是能够并案的话,或许我们能够早一点找到突破口。”周悯农点了点头,他是很认同申強的看法的,他说道:“我们之所以到闽西来并不单单是为了阿彩的案子,实话告诉你,就是因为在我的辖区里也发生了类似的案件我才会跟着朱毅他们过来的,因为他们说他们起到了两年前发生在长流的阿彩案,很相似。”
听到周悯农这样一说,申強的心里升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生怕这件案子引起了上面的关注,成立专门的专案组,那样他的努力就白费了。
周悯农发现了他脸上的变化:“你怎么了?”申強咬了咬嘴唇:“你说,上面会不会直接出面来调查这个案子,若是那样的话,我们的处境就会很微妙了。”周悯农一时间也没了主张,要是真由上面的人来调查,说不定还没等他找到自己被陷害的真相,那谋杀的罪名就坐实了:“我也不知道。”
申強说道:“你那两个同伴应该知道,要不你问一下他们?”周悯农也慌了,给朱毅打去了电话。
“小周,是不是有什么新情况?”这是周悯农第一次主动给朱毅打电话,朱毅觉得很奇怪。周悯农忙说道:“没,没什么情况,我只是想问一下,那个沪市到粤州的列车上发生的谋杀案你知道了吧?”朱毅楞了一下,他没想到周悯农也知道了这件事情:“嗯,我听说了!”
“朱老师,你说上面会不会直接成立一个专案组来负责这个案子?”周悯农问道。朱毅一下子反应过来了:“据说察警部是有这样的打算,不过还没有最后确定。怎么了,是不是觉得一下子对自己没信心了?”周悯农苦笑了一下:“说一点都不害怕是假的,我这案子可以说是人证物证俱全,另外,我还跑掉了,而且就算是让我解释我也解释不了。”
朱毅了解周悯农的心情:“放心吧,你不会有事的,我已经和上面沟通过了,争取以黔州省厅牵头来成立这个专案组,到时候主动权还是在我们的手上。”周悯农有些不太相信:“省厅组成专案组?可是这案子涉及了好几个地区呢!”朱毅笑道:“这些你就别管了,到时候并案侦查就是了,部里再派个人督办,具体的就不是你担心的了,他们会处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