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毅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把舒逸给浇醒了。细细想来确实是这样,虽然那杀手在华夏小有名气,可是在众多一流的国安外勤的面前他那点本事还是不够看的,况且他们不会不考虑到自己和沈冤存在可能,既然知道是个圈套,假如是自己,那么在行动之前应该就会把方方面面的问题给考虑周全。
舒逸喝了口茶,然后轻声说道:“也就是说今晚医院的暗杀只是一出闹剧,是他们演出的一场戏而已?”朱毅微微一笑:“可以这么说,那我问你,如果是场闹剧,那么你说说,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
舒逸认真地想了想:“我觉得有两种可能,其一,是英姐已经知道铁兰死了,她将计就计用这种方式来让我们起疑而达到洗脫我们对她的怀疑的目的,其二,英姐真是无辜的,但有人却想把火引到她的⾝上,暗杀是假,只要意思到了,这屎盆子也就算是扣上了,如果我说猜得没错,那个行银账户最后的指向应该就是英姐。”
朱毅赞许地点了点头:“那你自己比较倾向于哪一种可能?”舒逸被问住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个,还真是不好说,我觉得哪种可能性都有。不过无论哪一种可能性,问题都会很严重,也很复杂!”
邓琨问道:“怎么说?”
舒逸苦笑道:“因为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性,都只能说明我们的团队里有內鬼!第一种可能性说明英姐已经知道了铁兰已死的消息,可是在铁兰死后老师就已经做了布置,可消息还是怈露出去了,怎么怈露的?第二种可能性就更加的复杂了一些,我们对英姐的怀疑,我们布的这个局,都成功地被对方利用了,就连我们在医院的布置,人家也是一清二楚!”
舒逸放下茶杯:“老师,我现在越来越糊涂了,我感觉这个案子一下子又好象回到了原点!”朱毅微微一笑:“没那么悲观,我反倒是觉得这样更让我看清楚了一些事情。”
舒逸和邓琨都望向朱毅,朱毅轻声说道:“我先说说我对这件事情的一些看法吧,舒逸,刚才你说的那两种可能也正是我想到过的,不过我本人更倾向第二种可能性,我们试想一下,如果是第一种,英姐既然知道铁兰已经死了,那么她不动反而比乱动更占据主动,她不动,反而能够更有效地隐蔵自己。”
“当然,如你所说,她想用这样的方式,也就是用一个有漏洞的暗杀来洗脫自己的嫌疑,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她这样做的意义却是不大,反而有画蛇添足的感觉。她是个聪明人,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
舒逸微微点了一下头,朱毅继续说道:“我们再来看看第二种可能,就是我们假设英姐不是组织的首脑,而偏偏有人想要把我们的目光硬拉到她的⾝上,那么他们用这样拙劣的手段也无可厚非,铁兰能不能除掉他们并不关心,只要把脏水泼到了英姐的⾝上就行了!”
邓琨一脸的苦涩:“朱哥,知道和你一起办案我最痛苦的是什么吗?”朱毅微笑地望着他:“是什么?”邓琨叹了口气:“你总是在不停地推翻自己的假设,很多时候我都会觉得你这个人很反复,很自相矛盾!”
朱毅竟然“嗯”了一声:“其实查案的过程是很哲学的过程,提出假设,证实或者推翻自己的假设,或许这样的过程会反复很多次,就象哲学里的,肯定,否定,否定之否定!但是有一点我们必须明确,那就是真理是唯一的!也就是说无论我们采用的是什么方法,案件的真相是唯一的。”
舒逸听明白了:“老师,我是不是可以把你说的看做是不要让自己的思维产生定式,哪怕就是对自己的推测也要大胆的怀疑。”
朱毅哈哈大笑起来:“孺子可教啊!不错,别因为那推测是自己做出的就是百分百正确的,你玩枪很熟练,应该知道验枪的过程吧,不停地校正,不停地尝试,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枪能够打得准确,办案的过程其实也就是校正与尝试的过程。”
正说着,朱毅的电话响了,朱毅低头看了一眼,他对舒逸他们说道:“英姐!”大家都不说话了,朱毅接听了电话:“喂!”英姐幽幽地叹了口气:“不是我⼲的!”朱毅轻笑道:“你的消息蛮灵通的嘛!”
英姐苦笑道:“其实我知道你是故意把铁兰住在哪家医院告诉给我听的,我不笨,当然也知道你们这么做的目的,可是你错了,我和铁兰的关系那么好,我怎么会害她?说实话,我很想去看她,只是有所顾忌,怕你们误会不敢去。”
“你打电话给我就是想告诉我不是你让人去杀铁兰的?”朱毅问道,英姐“嗯”了一声:“另外我还有个请求,能不能让我去看看铁兰,毕竟姐妹一场!”
朱毅沉默了,英姐的声音有些失望:“如果你为难,那就算了,当我没说。”朱毅开口了:“铁兰死了!”英姐象是一惊:“什么?她,她死了?”朱毅长长地叹了口气:“她是服毒杀自的!”英姐半天没有说话,朱毅也没说话,两人沉默了大约一分钟左右,英姐挂断了电话。
“你把铁兰的事情告诉她了?”邓琨问道。
朱毅点了点头:“嗯,经过今晚的事情,这个秘密已经不重要了,她迟早也会知道的。”舒逸却想到了另一件事:“老师,如果英姐没有嫌疑,那么她说单千秋是那团伙的首脑是不是就相对可信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单千秋可不是我们能够随便对付的。”
朱毅望向舒逸:“谁说我们要对付单千秋?就算英姐没问题,她说单千秋是首脑的事情也不是百分百的可信,她是听谁说的?铁兰,假如英姐说的是实话,那么铁兰为什么要这么说?而铁兰为什么又要在临死前是另一种说法?这其中到底隐蔵着什么秘密?”
“嗯,铁兰明明已经决心要死了,却故意把事情搞得这样的复杂,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邓琨也提出了疑问。舒逸闭上了眼睛:“她会不会有意在维护什么人,老师,邓叔,虽然我和铁兰之间没有太多的接触,但是听你们说过很多次,她是一个直慡,豪气的女人,可是这一次她做的一切根本就和她的性格一点都不相符!”
突然舒逸睁开了眼睛:“老师,什么人值得铁兰舍了性命去维护?”朱毅和邓琨对望了一眼,朱毅轻声说道:“铁兰自幼父亲就死了,是⺟亲把她带大的,没有兄弟姐妹,⺟亲是她唯一的亲人,不过她的⺟亲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邓琨却说道:“不会是她的那个未婚夫吧?”舒逸其实也是这样想的:“沈冤?”邓琨没有回答,他已经默认了。
可朱毅却说道:“你们别忘记了,铁兰的未婚夫不叫沈冤,而是叫谭永乐!”朱毅的话让邓琨和舒逸都是一脸的茫然,谭永乐不就是沈冤吗?莫非还会另有其人?
朱毅双手合在一起,十指交叉:“我们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没有真正去查过谭永乐的底,一来是因为铁兰是自己人的缘故,二来后面我们又得知谭永乐其实就是沈冤,于是对于谭永乐我们反而就不去关注了。只要我们查出在沈冤出现之前就有个谭永乐存在,那么这个案子离揭开谜团就不远了!邓琨,这事情你来办吧。”
舒逸眯缝着眼睛:“沈冤是经过科学院的局部改造之后,获得的谭永乐的⾝份,按理说他的⾝份应该是凭空捏造出来的,但是假如真有谭永乐存在,科学院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他们总不至于也要⼲这一生一死的勾当吧?”
朱毅淡淡地说道:“科学院应该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沈冤这个谭永乐和那个谭永乐的背景资料我想应该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只是有人故意在改造沈冤的时候玩了小手段,那就是把沈冤的外表照着谭永乐的来整的,而之后的事情就与科学院没有太多的关系了,不过如果真是这样,沈冤他…”
朱毅没有把话挑明,可是无论是邓琨还是舒逸都知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铁兰真正的男朋友应该是真的谭永乐,而沈冤只是个冒牌货,可是沈冤却表现出和铁兰仿佛有很深的感情似的,为什么?还有,真正的谭永乐又在哪?看来查一下铁兰和谭永乐之间的关系是很必要的,舒逸轻叹了口气,对于沈冤,他发现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电话又响了,喻国中也知道了今晚的事情:“老朱,我已经把今晚的事情告诉单工了,他听了以后有些不⾼兴,他说虽然他不⼲涉我们办案,可是作为专案组组长,他有知情权,他让你天亮以后过来一趟。对不起!”喻国中的道歉是因为他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了单千秋,朱毅笑了笑:“没什么对不起的,就算你不说,我也准备一大早就去告诉了,放心吧,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