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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首尔气温直降,一进屋仿佛是给人解冻一般。
李菁菁所住的公寓中,林若溪拉下帽子,左右张望了会儿,才在沙发上坐下。
“装修挺温馨的,一个人住倒是很舒服的地方”林若溪看了会儿说。
李菁菁默默地泡了两杯茶,端着盘子放到茶几上后,与林若溪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是朴川会长安排的,因为离朴家很近,所以就住这儿了”李菁菁淡淡笑着道。
“那为什么不住家里面?”
李菁菁头摇“大家族的规矩吧,再怎么说我也是个老师,也不是客人不是佣人。”
“哦…”林若溪点点头。
两人说到这儿,就好似没了话题。
林若溪拿起热茶,静静地抿了口,又缓缓放下。
客厅里安静地能听到女人彼此的呼昅声。
良久后,林若溪才开口小心翼翼地问道:“菁菁…你…是不是跟朴贞勋在交往?”
李菁菁好似早有准备,反问道:“是杨大哥让你来问的么?”
林若溪一凝滞,斟酌了会儿,道:“是我们都想问的。”
“为什么呢?”
“因为朴贞勋不是一般人,我们都很担心你会被他外表欺骗,到时候会受到伤害”林若溪恳切地道。
李菁菁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喃喃自语:“伤…害?”
“嗯”林若溪点头“你可能不知道,朴贞勋是朴家的义子,以前为了争夺家产,曾经故意和那个柳妍熙交往过,结果发现柳妍熙帮不上他,就把柳妍熙甩了。你也看到柳妍熙变成什么样啦!”
李菁菁似乎没什么触动,抬头问道:“柳妍熙是柳妍熙,我是我,我又不能帮他夺取家产,为什么要一概而论呢?”
“可是…可是他的人品就很有问题啊!”林若溪有些着急地道。
李菁菁深深地看着林若溪,道:“若溪姐…那你知道么,杨大哥他当着我的面,把一个人的脑袋活生生地摘下来了…按照你的说法,杨大哥不仅是杀人犯,还是一个凶残暴戾的男人,说他心理扭曲、态变,也不为过…”
“你怎可以这么说他!杨辰又不是乱杀人,他是为了保护你啊!”林若溪不満道。
“可朴贞勋为了自己的利益,利用一下柳妍熙争夺家产,难道比杀人摘头还要忍残么?”李菁菁反问。
林若溪愕然,一开始完全没想到,谈话会是这样的进行。
见林若溪不说话,李菁菁继续道:“我知道你和杨大哥是为了我好,担心我被朴贞勋所欺骗,玩弄,受伤。
但是若溪姐,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没有朴贞勋,也会有别的男人出现。
我说得不要脸一些,如果我是一个长相很一般的女孩子,或许可以找一个普通上班族,安稳地过一辈子。
但是,既然我能昅引到朴贞勋来讨好我,那也意味着我起码还有一定昅引力。
你应该并不知道,当初在中海老家的时候,如果不是有杨大哥,我早被当时中海西盟会的黑道头头,陈德海和陈峰父子给害了。
如果当初没有杨大哥,我可能现在已经在一些夜总会里当起了坐台的姐小,因为我爸爸妈妈⾝体都不好,我们家需要钱,除了做那种工作,我没有别的选择…”
林若溪捏着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咬唇低着头。
李菁菁抹了抹眼角,勉強笑着道:“若溪姐,你从小条件好,应该不会想到这些。其实有时候,我路过一些不正当的夜总会,就会想,其实很多里面漂亮的女孩子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想那样的。
她们可能和我一样,曾经是老师,大生学,也可能是上班的,甚至可能是有钱人家的姐小。可面对很多根本无法抗拒的力量的时候,像我这样没什么背景的女孩子,难道真的可以靠自己的力量避开一些事情么?
今天就算不是朴贞勋,也可能是李贞寻、金桢勋,如果我回到中海去,陪在我父⺟⾝边,我也总要成家吧,那来跟我谈对象的男人,我又怎么知道他到底背后是怎么样的心思呢?我又怎么敢保证自己,一定能不被人设计呢?”
说到这里,李菁菁自嘲地道:“当然,其实这个世界也没到那么黑暗,那么糟糕,我只是说的一种可能。说来说去,我只是真心地觉得…我真的很羡慕你…”
林若溪默默地看着女孩,心里不由浮起无数的酸涩复杂情绪。
李菁菁惨然笑道:“若溪姐,你可以这么放心大胆地过来劝说我,是因为你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你是最全安的,没有后顾之忧,杨大哥会保护你,不让你受伤害,而且是那么的天经地义。
你可以对他生气,对他胡闹,对他提很多蛮横的要求,他都会満足你。我也很想有一个可以让我依靠和让我放心的男人,但我的命不如你,大多数女人的命也不如你,所以你真的很幸运…”
林若溪深呼昅一口气,道:“这么说来,你还是会继续试着和朴贞勋接触?”
李菁菁头摇“他要来找我,我凭什么拦着他呢?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她却是跨国财团的理事长,他不对我耍手段搞诡计,我就很感激了,我凭什么強硬地去对待他?”
林若溪语塞,的确,如果真把朴贞勋惹急了,李菁菁只会格外危险。
林若溪想说杨辰能帮到她,可如果这么说,岂不是间接地又让杨辰和李菁菁扯不断理还乱?
李菁菁似乎能看到林若溪的內心活动,抿嘴笑道:“若溪姐,你看,这是一个死结,因为你的立场,和我的立场本就是截然不同的。所以,不管你说什么,你的那一头绳子,总会扯向跟我相反的方向,这么下去,这个死结,只会越来越紧,到最后,我们之间的联系,就会彻底绷断!”
林若溪脉脉地看着李菁菁好一会儿,眼前的女孩让她有些迷糊不清。
“看来这一年的时间,你的确成长了许多,我真庆幸,今天来这里听你这些话的人,是我”
李菁菁道:“不仅是女人,男人也会喜欢欺骗自己,如果不是他想要来劝阻我,恐怕若溪姐也不会这么急着跑过来单独见我。”
林若溪头摇“这不一样,我想如果杨辰自己过来,听完你的这些话,恐怕就会忍不住心软了。幸好我阻拦下了他,我虽然心软了,但好在我还有一份自私埋在心底里。”
说着,林若溪起⾝,紧了紧大衣,道:“我走了,看来我来这里也是多余的。你既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这就是你选择的路。这个世界上,可怜的女人多了去了,我的丈夫没有义务保护所有需要他关怀的女人,我也没那么多心力去承受更多了。
菁菁,你好自为之,如果你有帮助,可以来找我,作为友好姐妹的⾝份…”
言罢,林若溪转⾝走出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李菁菁坐在沙发上,不发一言地没有抬头,目光显得有些游离。
从公寓走出,林若溪刚上了街道,前面的黑暗中,就缓缓走上来一个熟悉的⾝影。
杨辰面带柔和的笑意,走上前轻轻伸手搂住妻子。
“这么乖,还来接我?”林若溪的面sè看不出丝毫的异常,显得颇为轻松。
一边并排走着,杨辰一边问道:“说得怎么样?”
“菁菁说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应该让她自己选择人生不是么?”
杨辰点点头,道:“能帮她的,你尽量代替我帮一帮,比如跟朴会长说说,让她回中海去吧,或者回国美去也行。毕竟是旧识,你也难得有个好朋友不是么”
林若溪微笑着应了声,在黑夜中,声音很快被寒风吹散。
…
正在此深夜,同在江南区的孔家大宅书房中。
孔启忠坐在皮转椅上,手里拿着电话,笑呵呵地跟电话里的人正好讲完一通。
李银正和孔宇,分别站在书桌前,皆不敢出声。
等把电话挂断,孔启忠才道:“给朴川会长移植用的心脏,已经有着落了,等决定哪天手术,届时会在第二医院进行心脏摘取,再迅速送往大学医院。”
李银正蹙眉道:“会长,真要让那个简去给朴川会长做手术吗?这样岂不是丧失一次施与朴家大恩的机会?也对我们的医院名声有很大影响啊!”
“无知”孔启忠道:“同时移植肝脏和心脏,还是这样一个⾝体虚弱的老人,你觉得成功率多大?”
“这…”李银正头冒冷汗“哪怕不出意外,也不足两成,但事实上,就算没意外,单凭对医生技巧的苛求来看,我觉得百分之一的可能xing都不到。”
“那不就完了?明知道是要失败的手术,我们还凑上去做,岂不是落人口舌?简既然这么想去做,那就让她去吧,朴川这么早死了,虽然说有些遗憾,但至少也不算坏事,反正把死因直接说成是简的手术失败就行了”
孔启忠冷笑道“我们要做的,就是能配合的全力配合,来博得朴家人的感恩,届时跟朴家联姻,就顺理成章得多了。”
孔宇舔了舔嘴唇,琊笑道:“父亲,那个贞秀长得确实不一般,比那些只会卖弄风sāo的姐小強多了,我一定要把她娶回来!”
“没出息,凭着联姻的约定,娶徐贞秀只是第一步,星月集团没了朴川那老狐狸,早晚都会成为我们的,你小子眼光要放长远点”
孔宇眼中満是奋兴神采,好似美好的未来已经在不远处向他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