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好饭之后,夏一非端着餐盘,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和辛简他们一起吃,毕竟是加了他们的塞才打到饭的。吃饭的时候,夏一非还不住往佟弋那边瞟。
赵疏航说:“一非,你跟佟弋很熟吗?”
夏一非说:“也不是很熟,怎么了?”
赵疏航说:“听说他家很有钱?”
夏一非放下了勺子:“对啊,他父⺟是开公司的,听说家里资产几十个亿。不过他爷爷更有钱,是搞收蔵的,一个古董就价值几千万上亿,富可敌国。”
辛简不由得笑了:“吹吧。”
夏一非说:“虽然可能有些夸张的成分,但是肯定有钱。”
辛简扭头看了佟弋一眼,那家伙穿着蓝白两⾊的夏季校服上衣,深蓝⾊的秋季校服裤子,脚上穿着一双黑⾊的板鞋,昨天碰到的时候,好像也是穿着校服,那么有钱的家伙,会穿校服?他们学校并没有要求非穿校服不可,只是一些特定的场合才会要求穿,所以辛简平时也都是穿自己的服衣,他家并不算很有钱,只是个土财主而已。
李祖鹏说:“那么有钱,还要阿简给他赔ipad。”
赵疏航笑了一声:“有钱跟器量没有关系,听说越有钱的人越小气。”
辛简说:“也没什么,我弄坏了,赔一个很正常。”
李祖鹏说:“换一个屏不就行了?”
辛简说:“无所谓,也差不了多少钱。”
“你个土豪!”李祖鹏说。
辛简没有接话,他家的钱,他要是不花,也给了那贱|人和她儿子花了,没必要替他们省钱。
周五下午四点半,第三节课下课铃一响,几乎所有的生学都一窝蜂地朝外跑,周末了,可以回家了。
赵疏航勾住辛简的脖子:“阿简,你又不回去?”
辛简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不了,我申请留宿了。陪我踢会儿球去?”
赵疏航说:“不行啊,我今天还有约,要去书城,不能陪你了。”
辛简重重拍了一下他的庇股:“重⾊轻友的家伙。”
赵疏航揉了揉他的脑袋:“回去给你带我妈做的可乐鸡翅给你吃。”
“好吧,谢了啊。”辛简回宿舍去拿球,要回家的三个人都在收东西,将脏服衣拿起来往书包里塞,背回去给老妈清洗。辛简看着窗台上晾着的服衣,只剩下自己的了,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当然,他也不是没妈,只是妈在澳大利亚,太远了,顾不上他。
李祖鹏拍了一下他的肩:“阿简,走了啊。回去给你带牛⾁丸。”
“哦,好,谢了。”辛简冲他笑了一下,李祖鹏家是汕头人,家里是做⾁丸生意的。
王胜凯冲他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明显带着同情,辛简瞪他一眼:“收起你那恶心的眼神,小爷又不是没家,懒得回去而已。”他扭过头去,翻了个白眼,小爷才不需要同情。
辛简突然想起来要跟佟弋先约个时间,他坐在床边,拿机手拨号码,那边过了好一会儿才接起来:“谁啊?”那头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嘈杂。
辛简说:“我是辛简,什么时候去买ipad,星期天可以吗?”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话:“星期天不行,我得补课。明天下午吧。”
辛简说:“那行,下午三点,益田假曰广场见。”他都忘了,参加竞赛组的人每周要补一天课。
“三点,行吧。”那边说了这样一句话,就直接把电话挂掉了。
辛简撇了下嘴,好像是自己求着他去买一样,他把机手往床上一扔,将门卡揣在裤兜里,抱着球出去了。
踢球踢到快六点的时候,队友们才散,辛简肚子饿得咕咕响,周末饭堂不开餐,只能去外面吃。他闻了一下⾝上的汗味,跑回去冲了个凉,拿出机手一看,有一个未接电话,点开一看,是他老子打过来的,辛简想了想,关上机手,没有回电话。
他跑到木桶天下去点了个牛⾁饭,又点了一个乌鸡汤,正慢慢吃着,机手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接通了:“喂。”
“你又不回家?”辛永涛开门见山。
“不回了,学习忙。”辛简冷淡地回答。
“你回来学啊,叫阿嬷给你煲汤喝。”辛永涛说。
辛简没好气地说:“家里太吵,学不进。”辛简的后妈没有工作,天天就在家呼朋引伴,早八圈,晚八圈,并以此为终⾝事业。
辛永涛顿了一下:“你上周也没回来,这周又不回来,一个月至少要回来两次吧,你天天在学校吃那些东西,有什么营养!”
辛简翻了个白眼:“同学都是这么吃的,人家个个都长得⾼⾼壮壮,还都考清华北大。”
辛永涛听说考清华北大,顿时不做声了,他是个耝人,没读过什么书,对知识分子还是很敬重的:“那我给你多点生活费,你自己记得补充营养,多买点汤喝,多吃水果。”
辛简淡淡地说:“行,我弄坏了同学的ipad的,要赔一个,大概需要四五千块钱,你都打给我吧。”
辛永涛又开始念叨了:“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躁躁的…”
“好了,我正在吃饭呢,你把钱打我卡上,我明天要用的。”然后把电话挂断了。
辛简其实不缺钱,买个ipad的钱还是有的,但是他没有全安感,喜欢攒钱,所以不管是他爸给的,还是他妈给的,抑或是阿嬷给的,他都存起来,以防万一。他知道他爸是靠不住的,妈是可靠的,但是远隔重洋,鞭长莫及,阿嬷年纪大了,自⾝难保,所以只能靠自己。
吃完饭,天⾊已经暗了下去,路灯亮了起来,白天的喧哗落幕,深圳入进另一种繁华,霓虹闪烁,五彩的led灯开始舞动,刺目喧嚣。辛简对这些喧嚣熟视无睹,他的目光落在那些公寓的窗口,一家又一家的窗户亮了起来,万家灯火,他想起这个词语,那么多的灯光,没有一盏是为他亮起的。
辛简踢了一下脚边的易拉罐,罐子骨碌碌在地上滚动着,发出哗啦啦的响声,一个孩子跑过去,追上那个罐子,捡起来递给一个提着蛇皮袋的老人,老人伸手,摸了摸那孩子的脑袋,祖孙俩蹒跚地走了。那个孩子回头来看了辛简一眼,眼睛黑白分明。辛简忽然有些后悔,不该踢那个罐子的。
回到宿舍,辛简拿出书本开始写作业,他算不上爱学习的好生学,但是份內的事还是要做的,有一个好成绩,以后出国会比较容易吧,不过他⾼一荒废了一年,学分积点非常低,已经成为一个黑历史,想把平均积点拉⾼也不大容易,看样子只能走⾼考这一条路了。大学以后再考虑出国吧。当然,他要是愿意,也可以花钱去上个不入流的野鸡学校,但是这样势必会被那个贱|人聇笑,他绝不能让人瞧扁了。
翌曰,辛简练了一上午的街舞,回去睡了个午觉,两点起来,然后出门,先从晒布路坐地铁到老街,然后转罗宝线前往益田假曰广场。周末的地铁里全都是人,就像沙丁鱼罐头一样,尤其是老街这个中转站,人満为患,全都是逛东门的人,勾肩搭背的情侣,三五成群的朋友,拖家带口的一家子,很少有老人,这是个年轻的城市,大概还需要再过二三十年,就到处都是需要让座的老人了。
大家都以各种势姿挤在人群中,辛简的头抵着车门边的塑料隔板,低头刷机手,车上的人十之□□都跟他是同一个动作,极少数不玩机手的,都是盯着车里的移动电视在看,大家的表情⿇木而冷漠。
到世界之窗站下车,辛简一看时间,三点差两分,真够准时的,拿出机手给佟弋打电话:“你到了吗?在哪里?”
对方说:“世界之窗地铁站,北出口。”
辛简勾起嘴角笑了一下,跟自己一样准时:“我马上到,你在出口处等我。”
辛简加快脚步,往北出口走去,准备上电梯的时候,一抬头,看见一个修长的⾝影懒洋洋地倚着楼梯端顶的扶手,那家伙难得没穿校服,穿着一件白⾊的短袖t恤,一条蓝⾊的牛仔裤,低头在看机手,侧影也帅得一塌糊涂,上下楼梯的女的都忍不住频频回头偷看他。
辛简拨了下自己的头发,他也算个帅哥吧,怎么没这个待遇,他舍弃电梯,直接从爬楼梯上去:“走吧。”
佟弋瞥了一眼辛简,将机手塞回背包里,将包背在背上。辛简下意识地落后了半步,与他错开半个⾝子的距离,以防有人从背后开他的包。这在他是个习惯问题,与朋友一道出门,要是包不放在⾝前,也是这么走。
佟弋说:“你来过吗?”
辛简老实答:“没来买过苹果。”
苹果店还挺好找的,店里很多人,还有不少人在排队,辛简问女导购:“ipadair有吗?”
对方看见两个帅哥,勾起嘴角热情地说:“有的,请来这边。”深圳的服务行业一直都走在国全的前列,各行各业的服务意识都比较好。
佟弋说:“等一下,我的ipad摔坏了屏,请问可以维修吗?”
导购员说:“可以,但是您需要先预约。去那边排队拿号。”
辛简扭头一看,那边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他开始以为是买什么新产品的,原来是排队等维修的,一看那队伍,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啊。
佟弋一看也傻眼了:“修好需要多久?”
“这个暂时不好说,今天的号估计都拿完了。”
辛简说:“买个新的吧。”
佟弋对导购说:“那我这个换一个新机可以吧?”
“可以的,只要手续齐全就可以。您跟我来。”
最后佟弋还是用旧机换了一个新机,让辛简少花了一千多块钱。辛简说:“谢谢啊。”
佟弋说:“这本来就是应该的,要是你给我买个新的,旧的照样要给你。”
辛简耸耸肩,什么话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