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随着海浪轻轻摇摆着,就像妈妈的摇篮一样温柔,耳畔传来海浪拍击着船体的声响,如有节奏的鼓点,听习惯了,也觉得很悦耳。
披盖苍穹,头枕大海,辛简觉得,这样星光烂漫的夜晚,真是无言的浪漫。
“快看,流星!”佟弋突然叫了起来。
辛简猛地坐了起来:“哪儿?”
佟弋伸手勾着他的脖子,以手扶着他的脸往左边转:“看到了没有?”
辛简看到了流星的尾巴,一道璀璨的白光稍纵即逝:“真的是流星,可惜只看到了尾巴。”
“应该还会有的,我们再等等。”
佟弋的手还在辛简的脸上没有放下,辛简的心怦怦乱跳,几乎要跳出腔子来,他觉得这样很尴尬,但是又舍不得他松开。佟弋的手终于放下去了,但是胳膊还在他肩膀上,辛简动扭脑袋的时候,脸颊还能碰到佟弋的手,这种感觉,太叫人心慌意乱,又太叫人満足了,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都熨贴了,这一次出海,简直是太值得了。
入秋后,海上昼夜温差很大,白天晒得人都要脫皮,晚上则凉飕飕的。辛简坚持等到了第二颗流星,然后就顶不住了,赶紧下到船舱里去觉睡了,上面的风太大了,吹得人完全受不住。
船舱里只有吊床,三张吊床是陈伯和船员的,佟弋和辛简就在地上开铺,好在觉睡的舱室是隔开的,不然万一碰到大波浪,人要从船舱这头滚到那一头去。辛简和佟弋睡一个隔间,两人共睡一张席子,⽑毯也只有一条。
陈伯说:“你们两个挤一挤没关系吧?船舱里不透风,还是不冷的。”
“没关系,陈伯,”佟弋说“我们年轻,火力足着呢,冻不着咱。”
“那就好。”陈伯笑眯眯地出去了。
辛简看着一米二宽的席子,两个并排躺着,还真有点窄呢。佟弋说:“你睡相不好,挨着墙睡吧,我睡外面。”
辛简脸有些发烫:“谁睡相不好了?”
佟弋笑看着辛简:“睡相好不好,跟你一起睡的人才有发言权。我绝对有,所以别议抗了,赶紧进去睡。今天忙活了一整天,累死了,赶紧的。”说着打了个哈欠,朝辛简摆手示意。
辛简没法反驳,只好乖乖睡到里头去了。
佟弋熄了灯,挨在辛简旁边躺着了,他将唯一的⽑毯抖开来,盖在两人⾝上。⽑毯下,两具温热阳刚的⾝体并排躺着,都能感受到对方⾝上的热度,辛简为了不碰着佟弋,双手在胸前环抱着,尽量让出空间来。
薄薄的⽑毯盖在⾝上,辛简说:“不知道晚上会不会冷。”
“没关系,我们可以抱团取暖。”佟弋开玩笑似的说。
辛简:“…”他一定在挤兑自己昨天晚上整个人都吊在他⾝上,便背转⾝去,面朝墙壁,今晚上就是冻死,也不做这么丢人的事了。
佟弋没话找话:“辛简,你睡着了吗?”
辛简没有答话,他又不是猪,一躺下就能睡着。
佟弋用手肘撞一下他的背:“就睡着了?”
辛简闷闷地答:“没有,你别吵,很快就要睡了。”
佟弋说:“现在还太早了,说说话吧。”
辛简说:“刚刚是谁在说困死了?”
佟弋嘻嘻笑:“我的生物钟原本是九点半,最近在学校变成了十点半睡,越来越晚,现在才九点,睡不着。”
辛简心说,真要困了,关生物钟庇事啊。
佟弋说:“你平时跟赵疏航和李祖鹏他们挺能闹的,跟我怎么没什么话说,感觉放不开的样子。”
辛简被说得愣住了,面对自己喜欢的人,能放得开才怪,他半晌才说:“跟你不熟。”
“你这话真叫人伤心啊,我都跟你睡了三晚上了,你居然跟我说不熟!”黑暗中,佟弋做西子捧心状“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而且关系还不错的那种,我真的受伤了!”
辛简没想到佟弋这么介意自己对他的态度,心里有点暗慡,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因为你是大神,我见到你紧张。”
佟弋说:“其实我宁愿你跟我不熟,也不要把我当大神,我就是个普通人,没有神格的。”
“我们确实不算熟,相处的时间有限,也不知道彼此的趣兴爱好,话题自然不多。”辛简说。
“也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才半个多月呢,我相信你以后也会把我当赵疏航和李祖鹏一样的自己人。”
辛简心说,其实他不仅已经把他当自己人,还想把他当人私物品,不过恐怕他自己不会乐意。
两人说着话,慢慢就睡着了。漆黑无扰的夜,又是一天的奔波劳累之后,睡眠来得很快,也很深沉。到了后半夜气温降低,寒气透过薄薄的船板入进船舱,一层薄毯子根本就无法御寒,辛简冷得有些发抖,几要从睡梦中冻醒来,一个温暖的火团朝他奔了过来,自⾝后将他紧紧包围起来,整个人都暖和起来,他松了一口气,继续沉湎于黑甜的梦乡。
天亮时分,隔壁的船舱里有了动静,陈伯和船员们起床来了,有东西落在地板上,发出啪的声响,将辛简惊醒过来。他睁开眼,感觉⾝体无法动弹,腰上好像缠了什么东西,他眨眨眼,想清自己⾝处何方,顿时整个人如被点了火一样呼地燃烧起来,那个像八爪鱼一样抱着自己的,不就是佟弋!
辛简感觉全⾝的血液往两处奔去,一处是脸上,一处是□□,这情况真他妈的要命,他抓住腰上的手,用力拉开,然后阴恻恻地在佟弋耳边说:“势姿不对,起来重睡!”
佟弋将手放回辛简腰间,咕哝了一声:“别捣乱。”
辛简呼地坐了起来,再躺下去,就要出问题了。
佟弋睁开一条眼缝:“天还没亮吧。”
“我去撒尿!”辛简逃也似的从佟弋怀里挣脫出来,穿上鞋子跑出房间,到洗手间撒尿,看着那个久不消下去的精神的小兄弟,欲哭无泪,只好伸出五指兄弟去照顾了一番。
辛简不敢再回房间,他钻出船舱,看见天⾊才微微亮,天边一片墨黑,太阳公公还在觉睡呢,可真够早的。陈伯和两个船员正在努力收网,辛简爬上甲板,晨间的风不仅大,而且凉,他的短袖衫根本就抵御不了寒风,吹得他的胳膊上起了一片又一片鸡皮疙瘩,他忍不住搓了搓手臂。
陈伯看见他起来了:“生学仔起得还很早。你服衣穿得薄了,赶紧去加一件服衣,当心着凉。”陈伯的话没落音,辛简就打了个噴嚏,陈伯摆手“赶紧去,赶紧去,感冒了⿇烦。”
辛简只好又钻回船舱里,摸着回到觉睡的舱室,佟弋搂着⽑毯,蜷缩在地板上,辛简蹲在地上翻找自己的背包,来之前佟弋交代他要带一件长袖衣的。舱室里太暗,他没开灯,服衣怎么也找不着,便摸出机手来照亮。
辛简正找着东西,突然听见佟弋的声音在后面说:“你一泡尿尿得可真久,赶紧来给我当暖炉,冻死我了。”
辛简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对上了佟弋亮晶晶的眼睛,他心跳漏了一拍:“我起床了,不睡了,陈伯在收网,我要上去帮忙。风太大了,我找件服衣穿。”
佟弋打了个哈欠:“哦,没暖炉了,看样子我也不能睡了。”
辛简想起佟弋说自己的睡相不好,便忍不住揶揄他:“切,是谁说我睡相不好,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跟个八爪鱼似的。”
佟弋嘿嘿笑:“你的腰真软。”
辛简如被雷劈中,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胡说八道,你的腰才软呢。”
佟弋哈哈大笑:“我说的是真的。”
辛简直觉自己被戏调了,他心里五味杂陈,这佟弋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翻了个白眼,站起⾝:“我懒得跟你说。”
辛简几乎是夺门而出,然后听见佟弋在⾝后说:“话说回来,谁的腰都是软的吧。”
辛简闻言差点绊了一跤,这家伙,真是可恨,真想咬死他!“本来就是!”
这一天辛简心里如煮沸了汤锅,滚得上上下下、起起伏伏的,他想着佟弋弯掉的可能有多大,这家伙是真的故意戏调自己,还是无心开男生间的玩笑,似乎哪样都说得通。辛简那个纠结啊,每次瞟到佟弋,就忍不住磨牙,想咬死他,但是佟弋一注意到他,他又装做若无其事,男生间开点带颜⾊的玩笑那是极正常的事,他若是太介意了,反而显得不正常了。
今天从早上起,风就有点大,天空中云层非常厚,不像昨天那样晴空万里。佟弋有些担心天气:“陈伯,天气不会变坏吧?”
陈伯望望天:“只怕要下雨。”
“那有没有影响?”佟弋问。
陈伯说:“放心好了,不是台风就没关系。这种季节台风已经很少了,来之前也看过气象预报,有短时阵雨,没有暴风雨。”
佟弋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他把辛简带出来的,可千万别有什么危险才好。
陈伯也不是每天都出海的,每次出来,也至少要赚上一笔钱才会回去,否则就太亏了,他请的工人,就算是不出海,每天也是要付工钱的,一个人一天二百,两个人就四百,无论风雨,出不出海,一个月都要开一万二的工资,所以一定要趁出来的时候赚足,才能保证正常开支。
雨果然还是来了,而且还不小,下雨的时候,大家都下到船舱里躲雨,陈伯自己在上面开船拖网。两个船员问辛简和佟弋:“你们打牌吗?”
辛简说:“不会。”
佟弋说:“打什么牌?”
“小辛不会,我们三个人来□□。”船员建议说。
佟弋看着辛简:“你想打牌吗?想的话就来学,很简单。”
辛简摇头摇,因为刘美伦,他对打牌这事深恶痛绝,发誓永不打牌。佟弋见他不来,便说:“我们□□吧。”
辛简自己跑到觉睡的舱室去了,拿着机手玩游戏。不知道过了多久,佟弋从外面进来了:“这海上机手也上不了网,你在⼲什么?”
辛简说:“玩游戏。”
佟弋凑到辛简⾝边:“苹果消消乐?这么弱智的游戏你也玩?先消这个⻩⾊的,嗨,你可真笨,消了刚才那个上面的都能消了啊。你走一步只看下一步的啊?”
辛简抬起手,将他的脑袋推开:“去玩你的⾼智商游戏,别来打扰我。”
佟弋⼲脆挨着辛简坐着:“看你玩嘛。”说着就将下巴搁在辛简肩上了,辛简如过了电一般,浑⾝都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