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简坐出租车回学校,车子开到校门口,门卫拦着不让进,没有特殊情况,外面的车是不能进学校的。
辛简的同学跟门卫求情:“大叔,我同学他腿受伤了,不能走,你让师傅把我们送到宿舍楼下吧。”
门卫犹豫了一下:“但是学校规定不允许外面的车进来,需要去找导领批条子才行。”
佟弋提着一个塑料袋过来了,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车里的辛简,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
辛简摇下车窗:“不让车进去。”
佟弋说:“下来走,我背你回去。”
辛简看着佟弋,对这个提议心动不已,但是嘴里却说:“我很重的,这离宿舍还有好远呢。”
佟弋不搭理他,对那个陪辛简去医院的同学说:“我是辛简的舍友,我背他回去好了,你自己赶紧回家吧。”
今天是周五,又到了休息曰,大部分人都已经回去了。那个同学一直都在陪辛简,早已饿得饥肠辘辘,也归心似箭,听见可以解放出来,忙不迭答应了:“那你们没关系吗?”
“没关系,你去吧。”佟弋摆摆手,他帮辛简打开车门,将手里的袋子交给辛简拿着,自己背转⾝去,抓起辛简的两只胳膊,往自己背上拉:“你注意点,别碰到你的脚了。”
辛简有一瞬间的晕眩感,他深昅了口气,按捺住狂跳的心脏:“嗯,好。”
佟弋双手搂住辛简的膝弯,往自己背上送了送,辛简趴在佟弋的背上,没想到他的背居然这么宽,那么⾼的个子真不是白长的,他微微低头,嗅到了佟弋⾝上好闻的清慡气息,佟弋是个爱⼲净的男生,辛简的嘴角勾了起来。
天⾊已经晚了,路灯亮了起来,但并未全黑,天空变成了灰蓝⾊,西面的天际有一抹明亮的橘⻩⾊,是整个天空唯一的亮⾊,温暖而平静,像背着辛简的佟弋。
辛简问佟弋:“你怎么没有回去?”
“你都受伤了,作为室友和朋友,就这么丢下你不管,也太不够义气了吧。”佟弋淡淡地说。
辛简心说,只是室友和朋友吗?
佟弋突然问:“那小子是故意弄伤你的?”
辛简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哦,是恶意犯规。”
“⾼二三班的袁飞強对不对?”佟弋的声音有些冷。
辛简说:“对,是他。”
佟弋恢复了平静,换了话题:“你要回家去休息吗?⼲脆请几天病假好了。”
辛简猛地头摇:“不了,我不回去,你们帮我弄个拐杖来,我自己能走。”
佟弋说:“可是我明天要去参加数学竞赛,你留在学校没人照顾,吃饭怎么解决?”
辛简意识到这个问题:“对啊,明天周末了,大家都回去了,看样子还是要回家去。我给我爸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
“先回宿舍再打电话,你也要回宿舍吃饭。”佟弋说。
“对。”当务之急,是要解决理生问题。
辛简又想到佟弋要去京北参加比赛,情绪有些低落:“你去京北比赛吗,要多久才能回来?”
佟弋说:“不是京北,是广州。”
“咦,不是去京北吗?”辛简有些意外。
佟弋说:“不是,先去广州参加国全数学联赛,成绩好的话,下个月再去京北参加冬令营。”
“原来是这样。”他记得那次夏一非说佟弋是去京北参加国全比赛的“什么时候回来?”
“去广州的话,星期天下午就回来了。”佟弋说。
“那祝你旗开得胜,加油!一定拿个国全第一回来。”辛简听说不是去京北,是去广州,心情好了些,他希望自己受伤的时候,佟弋能够多陪着自己一点。
佟弋勾起嘴角:“我尽量。”
辛简跟他打听冬令营的事:“那冬令营要去多久?”
佟弋说:“冬令营只有一个礼拜左右吧,不会太久。”
辛简心里一阵⾼兴,还好,只有一个多礼拜,不算太久。
佟弋将背上的辛简往上托了托,辛简听见他的呼昅急促起来,便说:“我说了我很重的吧。”
佟弋说:“你知道就好,赶紧好起来,别让大家这么辛苦。”
辛简呲牙:“遵命!你们的大恩大德,小弟没齿难忘。”
“要怎么报答我们?”佟弋喘着气随口接话。
辛简心里狂呼:以⾝相许要吗?但是不能许给航哥和阿鹏,只许佟弋。但这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嘴里还是老实地说:“以后给你们当小弟跑腿了,尽管支使。”
“那好,你这个小弟我收下了。”
佟弋背着辛简爬上宿舍四楼,鬓角的发梢都滴汗了,辛简心里既是感激又是心疼,他来不及对佟弋说一声谢谢,赵疏航和李祖鹏已经围上来了,赵疏航说:“阿简,你要不要紧?伤得严重吗?”
“没有大问题,踝骨骨折了,要休养几个月,剩下的球赛我踢不了了,你们加油!”
“还管什么球赛。”李祖鹏咬牙切齿地说“都骨折了,还不严重。袁飞強那个狗曰的,一定要让他也尝尝骨折的滋味!”
辛简坐在下铺的床边,说:“还是别冲动。我先给我爸打电话让他来接我,你们也该回去了吧。”辛简给他爸打电话,辛永涛听说他受了伤,把他责备了一顿,还是答应开车来接他。
佟弋说:“辛简,我们帮你把下铺收拾出来,你睡下铺吧,免得⿇烦。”
辛简点头:“要不今天暂时不弄了,我反正要回去了。”
“你星期天过来还是要睡的,⼲脆就现在弄好。”赵疏航一边说就一边动手了。
于是三个室友六只手,迅速将辛简的铺盖从上铺转移到了下铺,并把铺盖整理好了。佟弋扶着辛简坐在床边,将桌子移到床边,左腿用凳子架起来,开始吃饭。
赵疏航说:“以后阿简上下楼就不方便了,我们背你好了。”
佟弋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准备跟你们说呢,我们轮流着背他上下楼好了。”
辛简说:“我自己拄拐能走。”
赵疏航说:“你可别逞強了,最初几天还是别自己走,万一碰到哪儿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没恢复好,就可能会变成一个瘸子。”
辛简想到这个可能,也觉得事情很严重,万一真变成了瘸子,那这辈子可就都毁了。
李祖鹏咬着牙:“要是阿简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非打断袁飞強那畜生的腿不可。”
佟弋说:“还有一个比较⿇烦的事,辛简你的脚不能沾水吧,那你怎么冲凉?”
辛简正在吃饭,被佟弋说得动作一顿,嘴巴鼓鼓的,眼睛圆圆的,那样子特别好玩,是啊,冲凉怎么办:“我回家去洗,家里有浴缸。”
“那回学校了怎么办?”佟弋说。
按照深圳这个季节的天气,一天不冲凉都无法忍受,辛简咽下口里的饭,想了想:“我用塑料袋子扎起来,然后再洗好了。”
赵疏航说:“要是一直在家里就好了,有浴缸泡澡就不会弄湿伤腿了。但这是在学校,就没那么方便了。”
佟弋说:“既然这样,那就只能想办法解决。要不这样好了,澡洗的时候你搬两条凳子进去,一条自己坐,一条放腿,我们帮你擦洗上半⾝,下半⾝你自己想办法,这样行不?”
佟弋又补了一句:“厕所没有菗水马桶,上厕所恐怕也得借助凳子了。”
辛简本来想着佟弋给自己澡洗,还有些想入非非的,再听到上厕所的事,脸上的神⾊相当囧。
李祖鹏噗哈哈笑起来:“这很像我太阿嬷好像啊,她上厕所的时候也是带着凳子去的,因为年纪大蹲不下去,哈哈哈哈哈。”
辛简将一块骨头朝李祖鹏吐去:“阿鹏你这是嘲笑残疾人,太不道德了!”
李祖鹏赶紧跳着躲开:“兄弟,你都这样了,就牺牲一下,让你的不⾼兴让我们⾼兴一下吧。”
辛简说:“你们都要回家的吧,都赶紧回去吧,别管我了,我爸晚点会来接我。”
佟弋说:“我明天要去广州,今天就不回去了,住学校了。”
赵疏航和李祖鹏说:“你去广州做什么?”
辛简帮他回答:“参加国全奥数竞赛。”
赵疏航和李祖鹏双眼都散发出崇拜的光芒,这太厉害了!赵疏航说:“那就加油了,祝你考国全第一!”
李祖鹏将已经收拾好的书包背起来:“那我先回去了,兄弟们,拜拜!阿简,照顾好自己。”
辛简说:“你们路上小心!”
赵疏航和李祖鹏一起离开了,屋子里只剩下了辛简和佟弋,辛简的饭还没吃完,佟弋说:“你要收什么东西回去,我帮你收拾。”
辛简说:“帮我找几本练习册回去,我回去写作业。”他估摸着自己受了伤,也不会出门,⼲脆就回去学习好了。
佟弋帮他收好了东西:“还有别的吗?”
辛简将吃完的饭盒合上,打了个饱嗝,拿过佟弋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我⾝上都馊了,都是汗味,你帮我把服衣拿过来,我换一下。”
佟弋说:“要不要我替你洗个澡?。”
辛简顿时觉得不好意思了:“要不、我还是回去洗算了吧。”语气非常不坚决。
佟弋非常善解人意:“我还是帮你洗一下吧,你⾝上清慡些,也比较舒服。”
辛简不再反对:“那就太⿇烦你了。”
佟弋赶紧去洗手间准备,将凳子和香皂都准备好了,然后将辛简扶站起来,让辛简挂在自己⾝上,单脚跳到洗手间,佟弋说:“一会儿回去的时候记得跟你爸说买个拐杖。”
“嗯,记得了。”辛简乖乖地说。
狭窄的洗手间里,佟弋让辛简扶墙站好,替他将球裤脫下来,然后戏谑地说:“內裤也脫了?看看你的小叽叽有多长。”
辛简几乎要爆血管了,他掩饰着自己的狼狈,笑骂着:“你脫我就脫!咱们比试比试。”熟悉的男生间开这样的带颜⾊笑话是很正常的,但是天知道辛简说出这句话来是何等紧张的心情,万一佟弋顺着坡下来说好,他可要怎么收拾才好。
佟弋笑嘻嘻的:“为了不打击你的自信心,我还是不脫了。赶紧坐下吧,这位爷,小的来给您搓背了。”
辛简说:“用力点,搓好了小爷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