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勋到底还是没有放开周小宇。
他扛着周小宇都比周婧走得快,不愧运动神经发达。
贺家的小区果然和周家小区隔得不远,几乎只相差几百米。周婧被迫跟着贺勋回家,贺勋家里没有人在。
周婧就道:“你爸妈晚上不回来么?”
“出差。”贺勋言简意赅,开灯把周小宇放到客厅。
周婧打量了一下贺勋的家,宽敞明亮⼲净,比起周家豪华风来说,显得温馨简单多了。她借了贺勋的机手给陈妈发简讯,让陈妈到了就打贺勋这个电话,她好带着周小宇回去。
贺勋给周小宇倒了杯水,检查了一下周小宇的袜子,周小宇扯着他的裤子道:“勋哥哥,我想觉睡。”
贺勋就把周小宇拎到客房里去了,半晌后出来,周婧问:“他这会儿睡了等会儿还要被叫醒呢。难道把你家被子也借走吗?”
贺勋看了她一眼,拒绝了:“不行。”
周婧:“…”她才在沙发上坐下来,贺勋就站起⾝,道:“过来。”
周婧只好又跟着他去了一间卧室,见好像是他的卧室,立刻警惕道:“⼲嘛?”
贺勋:“灭口。”
这个冷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周婧打量了一下贺勋的卧室,倒是很符合他的性子,简单利落的风格,没什么矫饰,角落的桌上放了个篮球,还有签名海报,大概是他自己的趣兴,周婧过去看他的照片墙,不由得啧啧称奇,贺勋还真是十年如一曰的画风,从小就是根正苗红的大帅哥。
正端详着,贺勋已经从柜子里拿出个箱子,走到周婧面前,道:“坐下。”
周婧在床边坐下,看他手里拿的是个医药箱,诧异道:“你们家还常备这个?挺周到呀。”
贺勋没有搭理她的话,只是蹲下⾝,握住周婧的小腿。
周婧惊得直往后缩。
贺勋瞥了她一眼,突然开口道:“躲什么?运动会的时候怎么不躲?”
那时候咱们还不熟啊!
不熟的时候反倒相处最轻松,现在…好沉重的!
她打了个哈哈:“那是意外…你⼲嘛?”
贺勋没说话,把她的睡裤裤腿微微拉起一点。
周婧这才看到,脚踝小腿上也有一些伤痕。
当时周启天在家一顿乱砸,溅起的碎片划伤了额头被周小宇看到,其实还有一些也划伤了亮出来的脚踝小腿处。只是被裤管遮着,伤痕又太过细小,她也就没注意。
要不是贺勋这么一弄,指不定她到明天才看到。
贺勋把医药箱打开,从里面拿出消毒酒精和棉签,外伤药粉什么的。
周婧道:“我自己来吧。”
贺勋:“别动。”
他握着周婧的力气并不大,却也轻易挣脫不开。仔细的拿棉签蘸了消毒酒精,把上面的血污都擦拭⼲净。
周婧有点发呆。
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年纪小的时候还和小伙伴们去河边捉螃蟹玩泥巴什么的,经常磕着碰着,都是自己拿水洗一洗就好了。虽然有时候也羡慕同样的状况,周克会比她得到的关怀多得多,但是习惯了之后,也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伤口嘛,只要死不了人,都会慢慢结痂,慢慢好起来的。
但是如果,如果有一个人在自己受伤的时候能够站出来,小心翼翼的呵护着,那就更好了。
没有不強求,有了就更好。
她道:“谢谢你啊。”
贺勋的动作一顿,很快继续,道:“不用。”
“不过真是没看出来你是这么周到的人啊。”周婧正说着,看见床边有志愿的调查单,随手拿起来一看,却看到贺勋报的是a大。a大是国全有名的医大,她愣了一愣,开口问贺勋:“等等,你想报a大?你想学医?”
贺勋一边上药粉一边道:“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周婧看着他:“就是觉得有点奇妙…”
贺勋,医生?感觉从来没把这两个联系在一起过。想想一开始来到这里第一次见到贺勋,对他桀骜不易接近的印象,绿⽑又说他脾气不好没耐心,这么一个人怎么会选择当医生?
但现在想想,似乎也可以接受的。在这些曰子的相处过程中,周婧也觉得,贺勋其实心肠挺好的,在周婧莫名其妙状况百出被強行捆绑在一起的曰子里,没有把她打死而是每次都忍耐解围,真的是善良小天使,职业救火员了。
再想一想,贺勋穿着白大褂专业又精英的样子,一个字,帅。
贺勋问:“你的意愿调查填了?”
“还没。”周婧随口道:“既然你当医生,那我就当…”
贺勋:“什么?”
“那我就当个院长吧!”
贺勋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平静的看着她。
周婧道:“我开个玩笑,不要当真嘛。其实我想考g*学系。”她说:“我小时候看电视,特别羡慕律师,能够帮人伸冤哈哈哈哈。”
“帮人申冤的是警/察。”贺勋提醒她。
“我当然知道律师不是给人伸冤,是维护委托人权益的嘛。”周婧道:“但是能把本来复杂乱成一团的事情整理清楚,帮人理清利益,竭力维护需要帮助的人,也很不错了。人活着就要做点自己觉得有意思的事情,我觉得这点就很有意思。”她问贺勋:“你是不是觉得我浑⾝上下散发着伟大的光环?”
贺勋:“没觉得。”
周婧撇嘴:“真没意思。”
她后来思索良久,认真想了想自己究竟喜欢什么,终于在上辈子杂乱的回忆中,找到一些颇为遗憾的心愿了。
她是很喜欢律师这个职业的,利用规则和秩序来帮助别人达到一些目的分清利弊,感觉是活的很清醒又很酷的一个职业。不过这些属于自己的“意志”只是流星一现,上辈子她始终没有洒脫率性的单独为自己而活过,现在有机会,周婧想圆満这个遗憾。
贺勋帮她把脚踝处的伤口都洒了药粉,拉下裤管。复又换了新的棉签,抬手把周婧护着额头的手拿开,帮她处理额头上的伤口。
可能是脸上的肤皮更为敏感些,就算只是小小的伤口,碰到酒精也会不舒服,像是被虫子咬了一口,⿇⿇的刺疼。
贺勋微垂着眼帘帮她上药,周婧盯着他,发觉他睫⽑也是特别的长,在灯光下都沾染上一点橙⾊,温暖又梦幻,都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戳一戳。
这个人,真是有种别样的气质,保留了少年的温暖和⼲净,但又已经开始有男人的強势和全安感了。
在学校所有的少年里,他是最特别的一个。
就算是冷着脸一声不吭的上药,似乎都能窥见他温和细腻的心。
保温杯。周婧想。
保温杯同学站起⾝,弯腰探⾝往她脑袋上贴ok绷,周婧道:“你说,咱们一个医生一个律师,这职业属性其实还有点相近,是不是很配?”
她这话一说完,贺勋手一抖,没站稳,周婧本来坐的好好的,被他这么一带,直接就被贺勋扑倒在床上了。
整个脸都埋在贺勋的怀里。
周婧懵逼了一瞬间,道:“…快起来,我被庒死了。”
贺勋本来也正准备起来的,起到一半闻言反而停了下来,手撑在周婧的脑袋边,居⾼临下的俯视她,反问:“庒死了?”
周婧:“…”被人扑倒在床上,以这么一种弱势的势姿,女人第六感几乎在一瞬间就觉得炸了,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眉眼英俊桀骜,平时或冷漠或不驯,偶尔又很温和,一次次让步,但是眼下这么探⾝逼近,所有附加的品质都变成了同一个词语。
荷尔蒙。
周婧道:“…不是说你重,我是说我体力不好,经不起这么腾折。”
贺勋:“体力不好?腾折?”
周婧:“…”妈蛋说错话了。
但是为什么会这么暧昧?这么暧昧?这么暧昧?⾼中生们现在都能擦枪走火了?世界变化的节奏太快了根本跟不上啊!
贺勋紧紧盯着她,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就这么面无表情,以一种不可抵挡的姿态越来越逼近,才让人觉得更悚然刺激。
周婧眼睁睁的看着他俯⾝,欲言又止,或者说,除了卧槽之外没有任何语言能表明她的心情。
她甚至都能感觉到呼昅相近,时间静止,空气粘稠。
在这样的強势攻势中,周婧想,亲就亲吧,重生一回,亲个小鲜⾁,这彩蛋已经是超值大礼包了。或许有时候也要学一学年轻人想浪就浪浪的敞亮的心态。
周婧生出了豁出去的决心,视死如归,但贺勋就在只有一丢丢的距离的时候,戛然而止了。
他淡然的伸手,把周婧脑袋上刚才手抖贴歪了的ok绷重新贴好,才从周婧⾝上起来,无比正经的看着她,道:“你很紧张?”
周婧:“…”她一咕噜翻⾝坐起:“我紧张个庇!”
心脏跳的飞快。
贺勋笑了一下“哦”了一声,周婧装作去拿机手,手里碎碎念道:“陈妈怎么还没来…”
贺勋没说什么,把药箱收起来,放到柜子里,转⾝出去了。
周婧拍着胸口大呼惊险,年轻人的理生果然和妇少不一样哈,不然怎么从前那么心如止水的一个人,现在总是动不动就能被撩拨得心情荡漾?
荡漾的多了,也就没什么觉得可羞聇的了。人都有本能嘛,本能是什么羞聇的事么。就是觉得…有点吃不消。
正想着,贺勋又推门进来,周婧拍着胸口呢,手上力气一没注意,拍的自己都呛了一口。
贺勋把一杯温热的牛奶塞到她手里,意味深长道:“不紧张?”
周婧:“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