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景宜百般聊赖地点开一则信短,里面內容非常简单,只有一句话跟一张图。
程梓易:Σ(⊙▽⊙\\\”a景宜,我给你看看这个吼。
【图】
这是一张图,图上是推挤成山的纸皮盒子,拍照人的拍照技术水平虽然烂到无以复加但是勉強把东西都装进了图片中,所以韩景宜还是能从里面看见一张又一张的快递单子。
韩景宜眼睛一闭,快速把其关上点开下一则。
这一则字数比前面多了几段,图还是只有一张,不过很明显跟刚才是截然不同的另一批。
程梓易:景宜你看吼。我数了数,发现竟然有十来个箱子。
快递小哥在楼下叫我的时候我大吃了一斤狗粮,然后我几乎要曰了狗了。
这些明明是你的杰作为什么锅要交给我这个恩爱狗来背呢?
【图】
韩景宜:…
可能是他今天回家的方式不对,怎么程梓易就跟换了个脑子似的,还懂得曰dog了。
他再看了几则,来来回回都是一个个意思,秉承着礼貌的原则,他还是忍住无聊戳开了程梓易给他发的消息。
程梓易:你丫丫丫丫丫丫是不是结仇了啊。哦不,你丫是不是该剁手了?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还是从国外寄回来的!天啦你这人真是败家我媳妇她整天喊着要剁爪我都没舍得说她还充当免费劳工。你再看看你自己【图】【图】
程梓易:你去哪里玩了?怎么不叫上我?
程梓易:人呢?回我一下啊。
以上几则是程梓易上午发来的。
傍晚的时候他发得更多了。
程梓易:【图】【图】【图】你看,这又来三个箱子。这次不一样了,这是国內的,估计是淘宝的。韩老师你太有能耐了,爪子别剁了,来摸我头吧,我需要土豪之光来照耀我。
韩景宜把消息下拉,呵呵…
程梓易:【图】这还有一封信,也是刚从国外寄过来的。挺厚的,收信人是你,寄信人唐飞泽。
程梓易:你跟你生学什么关系啊,这关系也忒好了,大老远寄信给你。多有福气。东西我都帮你签收了,堆在你房间了啊,大件的我放在客厅了,提前告诉你声,免得你一回来被绊倒o_o
韩景宜把这些一一读完,脑子里顿时砰地一声,炸开了锅。
他以为,唐飞泽的一走了之不是早就默认了他们以后将分隔两路。
韩景宜面不改⾊地关掉机手,面无表情地去倒了杯水,最后回到房间里,正好看见秦决手执⽑巾擦拭着湿漉漉的黑发。
秦决看见韩景宜走来,把从额前垂下的湿发一把拨到脑后,完整地露出一张俊逸非凡的脸来,他朝韩景宜眨眨眼说:“景宜哥,看电影吗?我下来给你看。上次听人家说大圣归来跟捉妖记都挺不错的,要看看吗?”
韩景宜面无表情看向他,没说话。
“对了…。有一部英剧很棒。叫神探夏洛克,现在都出了三季了,你感趣兴吗?”秦决接着问。
韩景宜依旧没什么动容,秦决便露出了温和笑容:“那我们看神夏吧。”
“从第一季看起还是哪一季?”
韩景宜点点头:“你随意。”
“那就第二季吧。”秦决在打开网址的时候纠结了一瞬,最后光标一挪,最终把点进了b站。
他这么解释道:“这个弹幕多,看得比较…嗯比较能跟网友们观剧交流想法。”
韩景宜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对方是意有所指。
于是两个各怀心思地人都分别做出了专注认真的神⾊,两眼直直盯着放大的频视,片头曲从音响中传出,剧中角⾊的造型跃然而上。
韩景宜趁着剧情还没有开始的空挡,思绪不能自主地飘向远方。
程梓易给他发的那些,是不是能够证明唐飞泽还有什么话想要跟他说明白的?
那么唐飞泽的目的是什么呢?
他发觉自己比起猜测唐飞泽的目的,另一重想法要更加活跃。
这这这这!
唐飞泽给他寄信?
唐飞泽真的给他寄信了?
唐飞泽为什么会给他寄信呢?
唐飞泽给他寄的信內容是什么呢?
韩景宜脑內一下爆发出若⼲条脑补,叠加起来越堆越⾼,韩景宜的脸颊以⾁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怎么办…
韩景宜发觉自己心跳得有点快,有点不易察觉的期待,还有些被揪住心头小九九的紧张。
他本还想深入地去探查自己的內心的实真想法,游荡的思绪却回转过来,听见秦决的声音渐渐清晰回响在耳畔。
他这才认真地看了一眼片子的名字。
是神探夏洛克。
班里女生给他推荐过几次,在他们的说辞中,最值得期待的是⾝为⾼智商探侦的福尔摩斯与退伍军医华生之间的爱意绵绵纠纠缠缠。
虽然他不太懂后面的形容词说是什么鬼,不过多少能理解两位主角间的亲密关系,所以他是看过的,也自然知道里面说的是什么。
“在第二季里,华生他结婚了。哈哈好多腐女说特别可惜简直虐的要心碎了,当初我们班上女生都在讨论yy这一对cp,所以我特别耳熟。不过吧,我也觉得有点可惜,虽然我不是腐的,但是他们之间的情谊确实很令人动容。”秦决说起了自己的见解,转过头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韩景宜,像是对他的答复十分期待一般。
韩景宜现在心思渐渐放到了剧中画面上,认同地说:“哦,能理解。”
正看到主角出场,秦决突然问他:“如果是现实里,你对两个男人在一块是什么看法?”
这句话把韩景宜吓得不轻,他大吃一惊,秦决脸上故作淡定却又好奇迫切的神情让他不觉好笑。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吧。秦决憋了一晚上,想跟他说的就是这个吧。
一时间韩景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秦决,他动过这样的想法,久一点的在一个月前,最短就在几秒钟以前。
他没有确切的经历,所以他不能给秦决传经绶道分析解惑;他对于这种事情并没有多大的感触,所以不知该如何把自己的感觉描述出来;他也没有一心执着,非达到不可的目标,所以他不可能说得出多大的能然人恍然大悟的启示。尽管他的职业就是这个。
秦决能问出这样的问题,那就意味着他一定经历了某种事情,有了某种动机。
“阿秦你是不是有什么想说的?想说,那就直说。”在不属于自己擅长领域的问题上韩景宜不喜欢迂回作战,他比较倾向于开门见山。
敞开来说,坦坦荡荡。
秦决得了他的鼓励,便鼓足了勇气道:“我对一个人特别来感觉,可那个人是个男人。”
“这是你的性向吗?”韩景宜问。
“不,不是的。”秦决否决的很快,试图用手指反复挲摩着⽑巾的动作来减轻他此时此刻的心理庒力“我应该是对那个人来感觉,这跟性别是没有关系的。要是与性别关系我该早就对着文成他硬了。”
听着这话韩景宜差点笑出声来。
从小到大,季文成一直是易于被大家提在嘴上的标准案例,小到外在形象,大到人生信仰。秦决跟季文成一块长大,若秦决取向真的是那种,那么两人说不定早就內部消化。
韩景宜抿了一口水,试着列举出几个模板询问:“你喜欢他什么?模样?才情?性格?还是⾝价?”
“我不知道,我感觉从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确定了目标。今天是我看见他的第二眼,我觉得我的未来可能要交代进去了。”秦决板起脸来说“你听说过一见钟情吗?”
“噗!”韩景宜连忙捂住嘴巴防止自己噴出来,被水呛住的他他涨着脸咳嗽了好一阵舒缓下来。
“你们只见过两次?——你是说,你们只见过两次?”韩景宜的表情犹如见了鬼一般。
进展如此之快,天知道第三次见面会不会是在床。上进行着生命大谐和运动。
“我不清楚他的⾝家,我只知道他的名字跟样貌。”秦决苦恼而涩羞地拿⽑巾捂住自己泛红的脸,声音糯糯地说:“但是我可以确定,如果我有幸再见到他,我一定不会放手。”
韩景宜讶然,心中的感觉不只是惊喜多一些还是惊吓更多一些。无能为力的感觉在心里翻涌着,对于秦决这般一旦下定了决心就会勇往直前的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的人来说,他觉得他能做的,只有对挚友表以支持。
“我觉得,如果只是心里欢喜着,却又一直别扭地不说出来等着对方来回应的话,也太懦弱了吧。”秦决挑起自信満満的笑容“所以我不打算那样子,我的准则就是,一遍说不清楚那就说两遍,两遍说不清楚就再说一遍,直到他懂为止。”
秦决不知道,在多年以后,当自己再次回味起这句话时,只剩下満脸的湿润。
韩景宜听着他的话忽觉喉头有些哽咽,他想笑,却又不知从何笑起。人生的阻碍真的太多了,连他有时候都要去逃避几分。
勇敢的人应该获得被祝福的拥抱,他如此想着。韩景宜便伸手把秦决往自己肩上搂过,蹭着对方略硬的头发,很轻地说了一声谢谢。
他知道该怎么做了——关于处理那一堆箱子的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