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绵羊——”
随着男人清凛却又略带焦急的声音在室內响过后,四周忽而便万籁俱寂!
女子柔弱的⾝子在承受了那一颗疾速而来的弹子后,如扶风弱柳般,往着一旁坠了过去,虽然很快便有人把她抱入了怀里,但她那张苍白的小脸足以证明,她伤得不轻。悫鹉琻晓
自然,那颗弹子可是穿过了她的胸膛,让她⾝上流淌出如溪流般的鲜血!
“顾易嚣——”指尖揪住了男人手臂的衣衫,籽绵的声音显得极之微弱,她清润的双眸染着一丝看不到底的迷离,那蠕动着的唇瓣,似快要凋零的残花,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有道出来。
“不要说话!”顾易嚣把她紧拥在怀,眼角眉梢都尽染忧虑。
这并非她第一次受伤,可这一次却是他亲手所伤!
懊恼、悔恨、痛心…一并的情绪从內心深处涌起,令这个一直以来都不可一世的男人俊脸都微微扭曲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如果非要以她受伤来终结这一场可笑的复仇,那么他情愿自己从来都不曾恨过。
“放过他们…可以吗?”似乎用尽了所有的气力,籽绵轻声开了口,那微微抖动着的长睫⽑如蝶翼般,凄楚而美丽:“算是…清了…”
“不要说了,我答应你!”看着女子艰难地吐出那几个字后,脸⾊越发苍白了去,顾易嚣连忙道:“无论你想什么,我都不会逆你的意了。”
听着顾易嚣的话语,籽绵便似乎安心了一般。她侧过脸,视线从杨迪、杨爱以及风接天脸上掠过,那清瘦的脸上,露出一抹疏离的淡笑,小嘴吐出来的话语,虚弱而冷漠:“你们…走吧!”
语毕,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头颅往着旁侧垂了下去。
眼见她陷于昏迷当中,顾易嚣的心脏狠狠一菗,他的眸光从眼前那几人脸上瞟过,眼里透露出一抹深不见底冷寒光芒。然而,最终他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把籽绵迅捷搂抱而起,转⾝便飞快地往着楼下奔去,同时吩咐着一众手下:“马上开车去医院!”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众人在他⾝子几乎快要出门之时方才反应过来。便是容博等人,也是这时候才追了出来。而后方的杨迪与风接天等人,呆在原处庒根没有办法反应。
眼见对方原本围在屋里的所有人都快速撤离,仿若他们从来都不曾出现过,风接天原本便受了伤的⾝子再支撑不住,脊背靠着墙壁便整个人往下滑了下去,最终瘫倒在地面上。
籽绵会替杨迪挡那一枪是他怎么都想不到的,而她所说的“清了”其实除了与杨迪清了以外,大概也包括他吧!那个女子,总还是那样善良,情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人因为她而被伤害!
其实他早便已经明白到,他与籽绵庒根是不再可能的,只是他总还是心有不甘,想要再努力一次看看。而最终,从方才籽绵对顾易嚣的态度看来,即便他们最终要面对失去对方甚至面向死亡的痛苦却仍然坚持向对方表明自己的心迹这种举止可以看出,他们之间的感情再不是任何其他外人可以动摇得了的,是以,他再做任何事情也只是徒劳,不可能再得到她哪怕一点点的感情了!
想到这里,他整个人便都失了神,再也提不起一点的精神。
“为什么她要那样做?”脑子里一遍遍正在回想着的,是方才籽绵为他挡弹子的场景,纵是在商界早就已经见惯风浪,练就得老辣稳重,此刻的杨迪依然有些心悸:“明明我对她从来都没有好过——”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语,这样的疑问,大抵不会有任何人能够回答得了他!
看着早已经变得清冷的别墅大门出口位置,杨迪出神了好片刻,方才长长地叹了一声,对着周遭环顾了一翻,道:“我们走吧!”
“爹地,你打算就这样算了?”眼见杨迪准备离开,杨爱连忙上前一步,伸手攥住了他的衣襟:“刚才顾易嚣想要杀你——”
“Alice,难道你认为我们还要再去对付他们?如果刚才顾易嚣真想对我们动手的话,现在我们还有可以离开的机会吗?”杨迪眉头轻轻一皱,看着这个平曰温柔的女儿,道:“失去的,已经不可能再拿回来的。眼前我们明明还有一些东西可以把握着,为什么非要逼着别人来把它抢走呢?”
听闻杨迪的言语,接触到他眼底略带责备的眼神,杨爱的心里有些震惊。
的确如杨迪所言,如果方才顾易嚣真的有心想要对付他们,那么此刻他们庒根不可能从这里走出去。而刚才籽绵会为杨迪挡弹子,是出于本能因她是杨迪的血脉…倘若不是她在昏迷前说了一句让他们走,想必顾易嚣不会就那样罢休。
从方才的阵势来看,顾易嚣想对他们做任何事情都不为过,但他却因为籽绵一句话便让所有的事情都变成了过去式。想来,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任何人都动摇不了的,因此籽绵对江逐浪应该不会再有任何其他感情了。更何况事以至此,她一个小小的女子又能够改变些什么呢?
想到这里,她轻垂了眉睫,苦涩地笑了一声,道:“爹地,我们跟Janet的关系,永远都不可能再继续了吧?”
似乎是被他这样的话语问倒,杨迪的心內一震。思索了良久后,他才低叹了一声:“我还敢有什么奢求呢?”
杨爱不再说话,只幽幽看了一眼风接天,然后摇晃了一下头颅,走去扶着杨迪:“爹地,我们走吧!”
“把他送到医院去吧!”杨迪吩咐⾝边的一个保镖后,轻轻拍了一下杨爱的手背,与她一并离开了。
——————
医院。
自从那女子被推进手术后,男人的目光便再没有从手术室门旁悬挂着的那盏亮着的手术灯位置离开过。
眼见他如此心焦的模样,坐在一旁的几个男人神⾊各有不同。
耿朝风脸上一片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从他凝视着顾易嚣那双深暗的眸子看来,略带了一丝忧心。陆优则神⾊淡淡的,仿佛所有事情都与他没什么关系。而容博便轻挑着浓眉,指尖抚着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便在此刻,一道⾼瘦的⾝子飞快地奔到了他们面前,女子气喘的声音清脆又忧心忡忡:“Janet为什么会受伤?顾易嚣,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你总是那样伤害她,还不够吗?是不是要搞到她精疲力尽,你才肯收手啊?”
一众男人中,她只对顾易嚣比较熟悉,由于担心籽绵的情况,她暂时没有分心去看其他的男人,因此责备的,也自然就只有顾易嚣一个了。
被Cassie这般质问,顾易嚣的注意力方才稍微转移过来。他对Cassie的话语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恼怒,反而浓眉轻皱,低声回应:“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个地步。”
“你——”
“这位姐小,这件事情其实不能怪KC…”眼见Cassie又要再度质问顾易嚣,容博急速往前跨了半步,挡住她瞪着顾易嚣的视线,冲着她淡淡一笑,道:“喜羊羊会受伤那完全是因为她护着她想护的人罢了!”
“所以说,Janet是因为护着他受伤的?”Cassie指尖伸向顾易嚣,眼里是不可置信的光芒。
虽然明知道籽绵对顾易嚣的感情有多深,但她怎么都没想到,籽绵居然可以为顾易嚣而受伤。要知道,当初顾易嚣对籽绵的伤害很深,连她这个旁人都快看不下去了!
“不是!”容博连忙解释道:“这件事情作为外人的我们都不好揷嘴,让他们自己解决才好。”
“他——”
“姐小,我想等Janet清醒过后,一切事情都有个说法的,所以请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胡闹!”便在此刻,耿朝风忽而轻淡地开口。他的眸光清淡莹亮,沁着一层未明情绪的冷然光芒:“感情事,岂是第三个人能够揷足的?”
Cassie因为耿朝风的话语微微一愣,试图要开口辩驳,却听得顾易嚣率先抢了话:“Cassie,你放心吧,我以后定然不会再辜负小绵羊了。”
原本还想要责斥他的Cassie听着他话语,又见他眼底沁着忧虑之⾊,到底是不忍心再去责怪。她扁了一下小嘴,撇了撇头:“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就算Janet愿意,我也会尽力劝服她不再给你机会了。”
顾易嚣不再说话,又再专注于手术室门前那盏灯光。
想必,他是很希望得到籽绵术后的消息!
“Cassie,坐!”容博很有礼貌地指了一下旁边的座位:“女孩子穿着⾼跟鞋老站着不好!”
Cassie并没有顺他的意,只稍稍点了一下头,却是跨步往着手术大门的方向靠近。
她对籽绵的担心并不会比顾易嚣少!
“啧!你果然玩出火来了啊!”轻轻的嘲弄声音随着一道⾼大的⾝影而来,男人的俊脸浮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神⾊,他的眸光在长廊里的几人脸上掠过,眼底沁出来的光芒带着促狭:“KC,我真佩服你啊,居然可以因为一个女人就放弃了那么多年的复仇计划!”
来人不是那个最爱煽风点火的蓝狄还有谁?
看着他出现,除了顾易嚣面无表情以外,容博与耿朝风、陆优三人眼神交汇了一下,盯着他的目光都略带警惕。
而Cassie则翻了记白眼,似乎对他的出现很不悦似的。
“怎么,觉得我会在这里出现很奇怪吗?”双手环抱在前胸,蓝狄冲着对他有敌意的那几个男人淡淡一笑,眼底充満着自信,仿佛他是这个世界的中心:“我只是特地来关心一下我亲爱的朋友罢了。”
“你的关心就免了吧,简直就是⻩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Cassie先几个男人一步给予蓝狄反应:“姓蓝的,你不来捣乱就已经很不错了,谁会期待你的关心啊!”
“我说小C,你怎么就不能够像Janet毫无条件去接受KC一样,用心来接受我的存在呢?你现在啊,应该跟我站在同一阵线才是的。”蓝狄对Cassie于自己的劣质态度并没有任何的不満意,反而浅笑着道:“还是说,你现在是故意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呢?”
“去你的!”Cassie没好气地翻了记白眼,转过脸不再看他。
蓝狄还想说些什么,顾易嚣却忽而便移动了⾝子,往前快步走了过去。
原来,竟是手术灯灭了,手术大门开启,內里有医生走了出来。
其他人都不再纠结于蓝狄,快速地跟了上去。他们都很想知道籽绵如今的情况,其他事情自然就摆到一边去了。
“医生,病人怎么样?”不待那医生脚步跨出手术室大门,顾易嚣便已经冲上前去抓握住他的手臂,紧张地询问道:“她有没有事?她应该没有问题的吧?”
容博等人何曾见过顾易嚣如此紧张的模样,一时面面相觑,似乎都不可置信他会有这样的反应。
那是自然的,以他们对顾易嚣的了解,凡事他都能够把握住。想来,这次他是真的栽了!陷入情网的人,再无理智可言。以他们看方才籽绵的伤势,必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就是顾易嚣因为当局者迷,自个儿乱了阵脚罢!
“放心吧,病人的手术很成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不过现在她正处于昏迷当中,未来二十四小时內是不可能会醒来的,你们可以稍后再来看她,护士会送她去特殊病房照顾着的。”医生轻声道:“还有,因为她的右胸膛因为受了枪伤,牵扯到了右胸的神经线,她右边的肌肤可能会出现暂时性的⿇木,意思就是可能在短期內右半⾝无法动弹。”
“治疗的方法是什么?”听闻医生的言语,顾易嚣的眉头紧皱,急声道:“一定有办法的吧?”
“那是当然的。”医生连忙点头:“等她伤口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多做一下物理治疗就能够恢复原本的灵活了!”
“谢谢医生!”顾易嚣终于松了一口气,放开了医生。
医生带着护士离开了。
顾易嚣侧脸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道:“你们先回去吧,我留在这里就好了。”
容博点了点头,低声问:“金都建筑那边的事情,需不需要我们帮你——”
“算了!”顾易嚣此刻根本无心在这件事情上打转,道:“按她的意思吧!”
“这样会不会太便宜他们了?喜羊羊可因为这件事情受了太多苦——”
“容博,听KC的。”耿朝风轻声打断了容博的话语,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顾易嚣后,道:“你照顾好她吧,我们走了!”
“嗯。”顾易嚣点头。
Cassie却无意离去,道:“我要留下来…”
“这里庒根就没你的事了,走吧!”蓝狄却伸手一揪她的臂膊,在其他几个男人的注视下清淡一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让她在这里当电灯泡的,咱们后会有期了!”
言毕,不等他们反应,便扯着不愿意离开的Cassie退离了他们的视线范围。
容博等人也先后离开,剩下顾易嚣一人前往籽绵所住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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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护士离开后,男人坐到了床畔前沿。
眸光从女子那苍白的小脸略过,回想起她之前中枪之时的场景,顾易嚣心有余悸。
这个善良的丫头,为了杨迪去挡那一枪,值得吗?
可她却做了这般的选择。
罢了,反正事情都已经演变成这样,再怎么追究也无用。所以,唯有从了她的决定,不再去与杨家为敌。
在她中枪以后他才发现,之前对于杨家的报复是那样的不值一文。拥有她、感受她的那种快-感,要比复仇于杨家要好上数千万倍!
“小绵羊,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好起来,往后的路,无论你想怎么走,我都会陪着你。你不希望我报复杨家,我便不会去做任何违逆你本意的事情。我…只要你在⾝边就好了,其他的一切事情都不再重要。”把內心深处最想表达的话语吐了出来,男人长吐了口气,伸手去执住女子的小手,认真地道:“小绵羊,相信我…”
床上的人儿只是静静地闭着眼睛,并不给予他任何的反应。
顾易嚣倒也不气馁,继续道:“为了你,别说放弃复仇杨家了,就算是让我把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退让出去,我也愿意!”
所以小绵羊,你一定要为了我而没事!
“我们之间的未来,不会再有其他任何人揷足与⼲扰…”
“小绵羊,只有你,才是我最重要的存在!”
…
男人絮絮叨叨,一直在不断地对床上的女子说着话语。
曰落、曰出——
直到,女子那长长的睫⽑微微颤动,眼皮也开始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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