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火车在一个小小的车站停靠,那里已经是山区了。坐了一天夜一以后,谁的庇股都会疼的,开始都唧唧喳喳很奋兴的新兵们这会都在陷入沉默。
因为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
我们在这个车站下来,带队⼲部依旧是笑脸和蔼,但是紧张的气氛已经出来了。好像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力量,让我们这些散漫惯了的老百姓自然而然地按照⼲部的口令站成当时我们觉得很整齐的不同方队。
然后开始编队、叫号,叫到名字的出列,组成新的方队。
我没有看见小影,女兵在前面的车站已经下车了。
我提着自己的东西来到了一个竖着上面写着“大功某团”的红旗下面。负责管理我们的是几个⼲部和士官,他们的态度就不是那么和蔼了。
我是散漫惯了的人,难免有些拖拖拉拉,结果被指着鼻子骂了一句什么。那时候我的语言辨别能力没有现在那么強,后来知道是山西话。
骂我的是一个士官,后来知道他叫什么,我们暂且叫他老炮,因为他是无后座力炮兵班长。
我被分到他的队伍里面。这个时候我不由的瞪了他一眼,这是绝对下意识的,在家里,我父亲推我一把我也要瞪一眼的。
他看见了,但是什么都没有说。
我那个时候不知道,我和他的故事就此开始。
我们上了卡车,谁都没有说话。
卡车在盘山公路上前行,从后面的车厢,可以看见地平线越来越远。
渐渐的,可以看见云彩在脚下。
我这个时候开始觉得悲凉,小影呢?我为了她参军,小影在哪儿呢?
我不知道,我开始怀疑自己参军的正确性,放着好好的大学不回去上,来这儿⼲吗?
但是后悔是来得及的吗?
我们的新兵连在一个山沟里面的军营里。怎么形容呢?除了山还是山,然后就是一个营盘,老建筑,兵楼嘲湿阴暗,我们新兵住在营盘的一个角落。是几排平房,只有一排中间空地的水龙头,一个大大的厕所,里面是坑,不是马桶。
我们下车的第一个事情就是跑步,提着自己的东西。老炮带队,这个孙子简直就是个口牲,成心腾折你,他空着手跑,后面的新兵蛋子提着一大堆东西,你们想想是什么场景?
谁掉了队别的班长上来就收拾你,臭骂一顿。
渐渐的,方阵越来越稀拉,成了一条断断续续的直线。确实有人不行的,班长上去就骂,语言之难听无法形容。不行就被班长拖着跑,其情景之惨,难以形容。
带我们来的⼲部好像没有看见,在旁边菗烟。
老炮跑的很带劲,有3000米了还没有停下的意思。我们的新兵大多数是真的不行了,拖也跑不动了。
渐渐的,只有我在追随老炮,我还背着被子、扛着一摞绑在一起的诗集、脸盆什么乱七八糟的。
后面的就不用再形容了。
老炮斜眼看我。
我就是在跑。
大概到了5000米左右,老炮的速度慢下来了。
我则是刚刚入进状态。我别的不行,就是从小跟父亲的队员跑路,比较在行这个。
我超过了老炮。
班长们都看我,连⼲部都走到操场边看我。
老炮被我甩的越来越远。
我没有谦让的意思,我天生是个拧脾气。
大概到了我跑7000米左右,我们的新兵连长喊立正了。我已经超了老炮1圈,老炮基本上已经属于被我跑废了,他不是不能跑,我后来知道他跑10000米也不是太难的事情,武装越野10000米的考核控制在50分钟上下,算是⾼手。他是想追上我的速度,结果把自己跑废了。
我站住了,看老炮勉強的站着。
老炮看我,我也看他。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超过老炮意味着什么,17岁,我在城长市大,没有什么挫折,只是有过失恋,你说我懂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