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又是个伤心老板，‮望渴‬冲天而飞一鸣惊人的韩信再次失望了，既然不被提拔，那就亡去吧。天地苍茫，前路渺渺，大丈夫总得去寻找梦中的天地，只要逃出汉中，到别的地方肯定还能找到一份称心的工作。于是，韩信趁着一个月夜，果然逃跑了。

　　其实，汉军当中韩信不是第一个逃兵，而他逃跑不仅因为个人职位问题，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跟当时汉中大政治气候有关。当时，刘邦率领江东‮弟子‬赶赴汉中，短短三个月中，已经有很多将领及士兵忍受不了思家的煎熬了。这些想家的军人有多种方式表达他们对江东的思念，有的用歌声，有的用泪水，有的用梦乡，有的用飞鸿，有的用回忆，而更多的是选择逃跑。

　　逃，向家的方向逃。不管山⾼水远，路途坎坷，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挡得住回家的‮望渴‬，韩信不过是这一批批逃兵中的一员罢了。

　　然而，当萧何闻听韩信逃走，立即策马狂追。萧何才跨马追赶，有人却这样告诉刘邦道：“汉王，不好啦，萧丞相跑了！”

　　跑了？刘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怎么会跑，你是不是看错人了？

　　报告的人又说，不会错，丞相是夜里骑着马跑掉的。

　　刘邦傻一样的坐着一动不动。萧何就像他的左右手，他真的跑了，我这个汉王还有个庇用呀！刘邦突然想起了三个月前，萧何对他说的那何等豪迈何等坚定的声音：卧薪尝胆，曲线突围。还有什么潜龙勿用，见龙在田，飞龙在天，这通通都是庇话。骗子，骗子！萧何是天下最大的政治骗子！

　　刘邦心痛得说不出话来。如果说汉军是一棵大树，刘邦就是主⼲，萧丞相及将领们就是枝⼲，士兵们就是树叶。真没想到汉中生存恶劣到这般程度，汉军才移来三月，初秋的风只轻轻一吹，树叶就全向东飞，连军中十几个枝⼲将领也纷纷自断而去，是不是到了最后，就只剩我这主⼲老死这异地他乡了？

　　没过两天，哀伤绝望的刘邦突然听到一个吃惊的消息：萧丞相回来了。丞相真的回来了吗？刘邦立即叫人把萧何召来，丞相果然是回来了。刘邦真是又喜又怒，他不由分说地破口大骂萧何：“快说，你为什么要逃跑？！”

　　萧何听得一惊，连忙解释道：“臣不敢逃跑，臣这是去追一个人！”

　　刘邦冷笑：“追谁？”

　　萧何说：“韩信。”

　　刘邦一听，啪地拍案而起，破口大骂道：“那么多将领逃跑你不追，偏去追一个名不经传的人，摆明是想诈我！”

　　萧何不慌不忙地说道：“大王息怒。正所谓诸将易得，可是像韩信等举世无双的国士，那是打着灯笼去找也找不出第二个的。当然，汉王您如果只想继续呆在汉中的话，那是用不上他的，但如果想与项王争夺天下，那是除了韩信，天下再也没人能帮得上你的大忙的。”

　　刘邦懈了下来，他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想打回老家呀，谁想呆在这鬼地方。”

　　大机会终于来了，萧何拱手，又说道：“如果汉王您想打回老家，那就大力提拔韩信，如果您不用他，他还会再次逃跑的。”

　　刘邦久久看着萧何，他心里说不出的疑惑尽情在显现在脸上。最后，刘邦叹息一声，说道：“看在你的脸子上，我就让他当个将军吧。”

　　萧何连忙摇手：“不行，你让他当将军，他也不会为你留下来的。”

　　刘邦一愣，不当将军，难道非得大将军才行？好小子，要价真不低呀，萧何这哪里是推荐，简直就是敲诈！

　　刘邦犹豫了一会，只好说道：“那就听你的话，就让他当大将军吧。”

　　萧何终于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他连忙谢道“太好了，我先替韩信谢谢您了！”

　　刘邦摆摆手：“你别顾着做好人，还是赶快叫韩信那小子到我这来受印。”

　　萧何一听，又连忙刘邦提议道：“大王如此封将很是不妥，因为大王待人一向傲慢无礼，呼唤将领就像吆喝小孩子一样，这是韩认之所以逃跑的原因之一。如果大王真心想拜韩信为大将军，那么您一定要选择一个良辰好曰斋戒淋浴，并且设坛场举行一个隆重的拜将仪式。”

　　刘邦不是傻子，他听出萧何这是让他做秀。但转一又想，萧何这个建议也是没错的，如果再不秀，士兵跑的就越多，将领也会越来越少。刘邦心里不由叹出一口气，看来封将这事不但要秀到底，而且要秀出水平，秀出人气，更要秀出锐气。

　　既然如此，那就一次秀个够吧！

　　听取臣下正确意见，是刘三一生中最大的优点，他决定按萧何所说，给韩信举行一个隆重的拜将仪式。拜将，那是每个战士和武将们一生最‮望渴‬的梦想和事业，汉军闻听刘邦要拜将，无不欢天喜地，仿佛过新年。

　　‮奋兴‬是正常的，不‮奋兴‬才是不正常的。汉军文官集团中，萧何已坐上最大的那个丞相位，而武官集团中，大将军一职却一直空岗。空岗，不是因为汉军无人可胜任，而是一直在等，等那个该等的人！那么谁才是刘邦那个该等的人，谁才有资格坐上这个位置，或者谁才是众望所归呢？

　　在答案揭晓之前，每个战士都有一份苍茫的‮望渴‬和期待，特别是那些劳苦功大的将领，比如周勃和灌婴及樊哙等人。他们的心脏随着秋风在抖，他们的热情随着士兵们的欢呼在⾼涨，是啊，他们过去是刘三的兄弟，现在是汉王的左膀右臂，大将军不花落他们⾝上，刘邦的良心能过得去吗？

　　周勃们错了，要评价不喜欢按常规出牌的刘邦，恰恰良心是不能做为主要标准的。你们就等吧，等着结果出来后让你们咋断舌根。到拜将这天，诸将们屏气凝神，等待刘邦宣布结果，刘邦庄严地走上⾼台，居⾼临下，威风无比。各位诸将听好了，汉军大将军，乃韩信是也！

　　刘邦一语，犹如惊天霹雳，汉营満军上下目瞪口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中绝大多数人听都没听说过韩信，韩信？韩信是哪个瓜哇子，不会是张良老家韩国那边的什么亲戚吧？当韩信庄重而自信地走上⾼台受礼时，终于有人把他认出来，这不是那个差点被夏侯婴砍下脑袋的家伙吗，他凭的啥本事爬上来的呀？

　　疑惑和震惊像两团‮火冰‬在每个人的脑袋里搅拌着，直至到每个脑袋都被自己搅糊了。真奇怪了，向来求职者都是先面试买票才能上‮机飞‬，哪有像韩信是倒过来的，先上‮机飞‬后补票的。汉军诸将満腔‮奋兴‬而来，无不败兴而叹，但没有人敢喊一声叫不服气，他们还要等着看戏，那就是看韩信如何补那道公测面试之票。

　　典礼结束，诸位坐毕，刘邦当众问韩信道：“丞相经常跟我说你怎么的了不起，请问你有什么良策教我走出汉中呀？”

　　刘邦这话让周勃们听起来，怎么有点刺耳，了不起和不了不起，你不亲自考察考察，怎么拜将了才考察，您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这时，韩信起⾝致谢道：“大王过奖，在下承蒙丞相恩宠，其实韩信并没有像他所言好得不得了。

　　刘邦微微点头，韩信这是谦虚，如果没有判断错的话，他这话将是个转折句“但是”的后面将是一片汪洋大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