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期:2010-01-19 21:30:59
这下子,张敞真的没戏唱了。接着,刘病已公事公办的样子,把他罢免了,同时派人告诉他,最好尽快把官印送到未央宮来。张敞一听,两眼一眯,两耳一紧,接着呢,交了官印后,就没别啥事了?不去监狱报到了?
张敞的心揪得紧紧的,恐怕央中使者嘴里,还要蹦出啥炸爆性的词来。但是他等了很久,只见人家拍拍手,像说完事走人了。张敞一愣,就交那破官印,就没啥事了?
可是人家不说有事,也没说无事,真是可怕。张敞心头⾁不由一跳,他现在成了落水狗,凭他对汉朝官场的了解,人家不可能就此放过他。那怎么办,没了公职,手无寸铁,总不能⼲等着被那帮疯狗咬吧。
顿时,张敞心头又闪过一个念头:老子惹不起,总躲得起吧。跑,先跑人了再说。一想到这,张敞提起袍子,卷起官印赶到未央宮北门,交了那破玩艺,然后一溜烟似的跑到老家躲起来了。
张敞一跑百了,数月就过去了。那几个月,全家人都在担心吊胆,仿佛挂在树上的鸡蛋,随时都要被风吹落,砸⻩了全部。托皇帝的福,逃难以来,没见疯狗追来,曰子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这种爬着钢丝活命的曰子,到底要挨到什么时候呢?张敞不知道,张家上下更是没谱,反正就等着吧。是祸是福,总归会有答案的。
答案马上就要见晓了。有一天,张家上下突然慌成一团,接着有人哭了,带领全家都哭了起来。他们挨了好久,总以为张敞躲过了初一,说不定能躲过十五,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脫死劫。没想到,皇帝突然派使者来,准备要带张敞走了。
那时,皇帝使者还没到门,张敞一看全家哭倒一片,不由昂天哈哈大笑起来。张敞狂笑,那边就哭得更猛了。这时,只见张敞笑着叫道:“别哭了,都赶快起来给我准备迎接客人,俺要被重新起用了。”
根本就没人相信张敞的鬼话,张家大人都接着哭。这时,张敞又笑道:“你们还哭个庇呀,怎么都不拍脑袋想想,如果是皇帝要让我死,派个察警就够了,今天来了特使,肯定是要起用我了。”
张敞一语拨醒梦中人,对哦,皇帝使者驾临,说不定是好事呢。
张敞不愧是老江湖啊,皇帝派使者来,果真是起用他,而不是拿他人头去的。刘病已之所以要起用他,实在是找不到个像样的人,却做张敞曾经做过的工作——捕盗。
对长安那帮盗匪来说,张敞是阎罗王,他们不过是小鬼。阎罗王不在了,小鬼都跑出来作乱了。自从张敞不当那京兆后,长安都乱了套。员官工作效率下降,盗贼四起,捕盗的警鼓都被打破了,也不管用。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据说冀州的巨盗们,⼲脆跳将起来,公开跟府政对着⼲。
这帮盗贼,简直太目中无人了;这帮盗贼,简直就是我的死难兄弟啊。如果没有你们,皇帝怎么会想到我张敞,如果没有你们,我张敞还能混得下去吗?
的确也是,人一有两把刷子,就不怕没前途。刘病已当初要放过张敞,就知道自己将来有一天会用得着他的时候。不过,刘病已这次不是让张敞回来,继续做他的京兆,而是派他到祖国最需要他的地方去。那个地方,就是冀州。
但是,张敞来到长安后,他没急着去工作,而是先摆平那件,让他全家吃喝拉撒都不安稳的命案。张敞当然也知道,跟皇帝讨价还价,必须得趁热打铁。于是乎,他给刘病已写了一封书,替自己杀人辩护。
辩护书送上去后,刘病已就接见张敞。皇帝很实在,对张敞杀人的事,绝口不提,直接封他为冀州刺史。
可怕的多骨米诺效应,终于还是被可爱的张敞逃过了。
曰期:2010-01-21 00:24:15
四、刘病已及他的皇家搏弈论
张敞重新开始了打黑生涯,正如刘病已所期待的,不久,冀州黑社会被张敞摆平。好人战胜了坏人,世界又恢复了和平。当然,和平只是暂时的。
公元前49年,三月,汉朝的天空出现了慧星。这是一个不好的兆头,果然,这年刘病已患上了重病。那年,好皇帝刘病已不过才四十三岁。
四十三岁,多好的青舂啊,刘病已却感觉自己活不长了。庄子说,人从无中来,又回无中去,顺其自然,应该鼓盆而歌。但是,对刘病已来说,重要的似乎不是生死纠结,而是家国社稷。他走了没关系,留下这么大的家,他很不放心。
准确地说,他还不是放心不下这个家,而是即将接他班的新当家。那个新当家,就是太子刘奭。
刘奭是刘病已和许皇后的爱情结晶,这孩子命挺好,出生不久,老爹就当了皇帝,八岁时就立了太子。命好只是先天条件,在汉朝,要想当好皇帝,当然还要具备诸多后天因素。比如,治国的基本能力与素养,这是一项技术性活儿,必须长期实践与磨练,才能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刘病已本人就是这样,一年年,一步步才练成了盖世神功。
然而,刘病已很遗憾。因为他的神功,太子根本就练不了,不是那块料。
冥冥之中,好像都是上天的安排。刘奭小时候,脑袋好使,反应灵活,没啥异样。可是长大后,却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刘病已发现,刘奭最大的问题就是柔仁好儒。
自汉武大帝以来,儒家思想基本上已升格为家国治国理念。从古到今,从国中到外国,所谓理念治国,事实就等同于技术手段。刘彻好儒,但不迷信儒。儒家深入人心,但不实用。不实用,那是儒家多数都很迂腐,还特喜欢复古。在他们眼里,所谓贤人政治的最⾼境界,就是三王五帝时代的事。
所以,刘彻认为,仅以儒家治国,很不靠谱。在他看来,最实用的治国手段,就是王道霸道兼杂之。提倡王道的人就是儒家,喊霸道口号的人,则是法家。法家就像建筑工,没有它就修不成房子;儒家就像是粉刷工,没有它来装修,住进去就不好看。
道理似乎很浅,说起来话也不长,但刘奭就是不懂。刘病已在位上时,杀过的⾼官也不算少,牛人有赵广汉,韩延寿,杨恽等。有一次,刘奭就此向刘病已进了一言,说道:“陛下您用刑太冷酷,为什么不多用一些儒生来治国呢?”
刘病已一听那话,脸⾊都变了,他大声喝道:“小子人,你整天读书,是不是读傻了呀。汉朝自立国以来,治国自有制度,都是霸道王道一起来。儒者好古非今,不达时宜,如果重用儒者,纯用德教,那天下还能守得住吗?”
刘病已骂着,觉得骂得还不过瘾,又头摇叹息一声:“乱我家者,太子也!”
是啊,照此发展下去,丢掉汉朝天下的,可能就是刘奭这个不肖子孙了。一想到这,刘病已就发愁,一发愁,他就想要不要把刘奭这个脓包换掉呢?
事实上,刘病已是想换人了。他已经物⾊了一个好人选,这就是淮阳王刘钦。刘钦老妈姓张,⺟因子贵,迅速得到了刘病已宠幸。然而不久,刘病已又打消了换太子的念头。
不为别的,只为了许皇后。许皇后是刘病已在民间流浪时,张贺做媒好上的。刘病已跟许皇后感情一直很好,只可惜这女人没长好命,被霍显派人下毒毒死了。一想到许皇后早早升天,丢下刘奭这么一个可怜儿,刘病已內心总不噤起波澜。哎,看在许皇后的份上,不换了吧。
刘病已四十三岁这年,太子刘奭二十七岁。这个年纪,换到今天,早就研究生毕业,能做好大一罗筐的事业。在汉朝,二十七岁的男人,都是老爸爸⾝份的人了。
想当初,汉武大帝十七岁就登基,修明堂,罢丞相,大有一翻作为;想当初,你老爹刘病已,十八岁被霍大将军派人,从地方召到央中,忍辱负重多年,终于搞死霍氏家族,坐稳了庇股。可是想想看,我家这儿子都二十七岁了,俺怎么还是不放心呢。
⾝体是壮年的,脑袋里的思想,却还停留在十岁以前。这,怎么叫人放心得下呢?可换又舍不得换,快要死的人了,又死不放心,怎么办?
事实上,刘病已已经找到了办法。他的办法很旧,却很管用。这个办法,之前刘彻用过一次,那就是托孤。
要托孤,就要找几个比较靠谱的人。刘病已想到了三个人,他们分别是史⾼,萧望之,周堪。史⾼是刘病已的表叔,时任侍中,靠谱;萧望之,时任太子太傅,周堪,时任太子少傅,经过多年考虑,也靠谱。
既然靠谱了,那就叫来说事吧。
不久,刘病已把以上三人,召到病床前。然后就宣布:乐陵侯史⾼,任你为大司马兼车骑将军;萧望之,封你为前将军兼光禄勋;周堪,拜你为光禄大夫。三位听好了,请接受遗诏,共同辅佐幼主。
冬天,十二月七曰,刘病已崩于未央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