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楚长风醒转之后,不由暗自怀疑,他自知伤势很重,不相信自已还活在世上,及至听到小疯子说话,才知道自已真的没有死。随暗中提气一试,功力已恢复了大半。
楚长风猛然睁开眼睛,见一个仪态大方的老妇人站在自已面前,忙翻⾝爬起,仔细一看才认出是天池神妪姬翠英,不由苦笑一声道:“我说么,除非是你老神婆子,谁会有这种能力把我从阎王爷手里拉回来。”
天油神妪一呆,问道:“你的名字我倒听说过,可没见过你,你怎么会认识我老婆子的?”
楚长风沉思道:“江湖上我小老见不认识的人很少,认识我的人封不多,因为我自惭形秽,见不得人。”
天池神妪顿了半晌,徐徐地道:“依你的为人,我老婆子本不该救你,不过…”
她末把话说完,楚长风已看到地铺上的水小华和小疯子,急声地道:“那两个孩子怎么啦?”
说看,已起⾝奔了过去。
天池神妪跟在后面,道:“他们中了蛇头叟的五毒燐火弹,我已经给他们服下了解毒的药,外伤一两天也就会好的。”
水小华见楚长风已能起来走动,心中大喜,道:“义父,你的伤势全好了么?”
楚长风微微点头,邽伤感地道:“孩子,你不忍看我死,将来会害了你的。”
小疯子接道:“驼子,你现在怎么能死,咱师父正在找你哩!”
红衣少女李芝芝娇声道:“人家的背好好的,你为什么叫人家驼子?”
小疯子把眼一瞪,道:“我叫他什么你管不看,谁要你多问,我心疯子讨厌的就是那些爱哭鬼。”
李芝芝平白的讨了个没趣,只气得粉脸通红,一跺小脚,道:“我就偏要问。”
小疯子也气道:“我偏不告诉你,怎么,你能把我心疯子吃掉不成!”
李芝芝被小疯子抢自得一时答不上话来,气得一头扑在天池神妪的怀里,流看泪道:师父你看,他老是欺负我,你老人家也不管管呀!”
不知为什么,天池神妪的眼睛也湿了,用手抚看红衣少女的头发,略带沙哑的声音道:
“孩子,别埋他,他是逗你玩的。”
稍为一顿,又凄然一笑,道:“平常你那张小叽不是凶巴巴的很厉害么?今天可遇到煞星了吧!”
楚长风本想斥喝小疯子几句,一听天池神妪毫无生气的意思,不由转脸望看她。
天池神妪微微笑道:“昔曰横行江湖的杀人魔王楚长风,刚才对两个孩子也人性毕露,异道:“人家都说你老婆子护短,不好惹,今天怎么慈悲了,这真是江湖上一大奇闻。”
更是江湖奇迹吗?”
楚长风打了个哈哈,道:“小老儿历经一次死劫,受了于疯子的感召,已经大彻大悟了,这种奇迹是于疯子创造出来的,小老儿只是一块被感化的顽石而已。”
天池神妪已听出楚长风和于疯子认识的来龙去脉,暗忖:我何尝不是因为他的关系才对两个孩子另眼相看,不过。这段埋蔵在她心中很久的感情,她不能对任何人倾吐。
她只好咽了几口口水,讷讷地道:“你的灵性不灭,实乃江湖一大福音,我老太婆钦佩得很哪!”
楚长风苦笑一声,茫然地道:“要做一个好人谈何容易,一次错误,也许费尽毕生心,也不一定能补救过来,要不是你老婆子多事,小老见藉此受伤之名便可以了此残生,不再为江湖恩怨操心了。”
天池神妪见他语气低沉,面⾊凄苦,知道他內心伤痛已极,不知为什么竟对他生出无限同情,诚挚地道:“你也不必自怨自艾了,入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你以后能专心向善,我老太婆也愿意帮你洗净一部份罪孽。”
楚长风一呆,用激动的目光望看天池神妪,继而又转头望了水小华一眼,长吁一声道:
“我楚长风自入江湖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对我说这种话,可惜太晚了,小老见若再活下去,会替这孩子惹来更多的⿇烦,说不定会毁了他一生的前途。”
天池神妪乃绝顶聪明的人,因听由他和水小华有一段不平凡的感情,也不噤触景伤情,黯然地道:“你暂时不必想那么多,先把心安下来,我帮你把內伤治好再说,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完全复元。”
楚长风躬⾝道:“虽然小老见并无求生之念,不过,对你老婆子的这份感情还是感激得很。”
天池神妪道:“谁要你来感激,别再废话了,天⾊不早,你们该养养神,我老太婆还要去办点事。”
说罢,向红衣少女吩咐几句,便向屋外走去。
待天池神妪姬翠英回来时,天⾊已放曙光,只见她带了很多食物,并给水小华和小疯子每人带了一套服衣。
原来她是下山买东西去了。
她略事休息,就替水小华和小疯子敷上自已特制的外伤药,接看又运聚內功,想以本⾝真力替楚长风疗治內伤。
楚长风急急阻止道:“老神婆子,你先别白费气力,小老见有几句话,想先和你谈一谈。”
天池神妪道:“有什么话以后再谈,目前先治伤要紧。”
楚长风瞥了水小华一眼,见他正在闭目养神,接看对天池神妪朝屋外施了个眼⾊,表示要和她到外面去谈。
天池神妪见他状极神秘,便起⾝向外走去,楚长风紧跟在她后面。
二人来到一处⾼⾩上,天池神妪停住脚步,转⾝道:“你有什么话快说吧!”
楚长风望耆初升的朝阳,照耀看层出叠叠,异常鲜艳,不知他是被这迷人的景⾊迷住了,还是有心事太重,他呆呆的站在那里竟没有回答。
天池神妪自得悉于疯子的消息后,也是古井扬波,情感滥泛,此时,更被楚长风这种失神忧伤的表情所慇勤,不知那来的一股酸楚之情自心底涌起,只觉有満腹心酸无处倾诉,放是她目光也转向远方,在肃穆的晨光中陷于沉默了。
此时若冷眼旁观二人的表情,谁也不会相信一个是孤傲难惹的天池神妪姬翠英,一个是玩世不恭有名的杀人魔王楚长风。
二人似乎都坠入了往事的回忆里,脸⾊都万分肃穆,但目光中刲泛动看异样的光彩。
数只寒鸦呼叫耆划空而过,惊醒了这两位奇人的幻想,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
天池神妪徐徐地道:“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吧,只要我老太婆办得到的都没有问题。”
楚长风叹了一声,坐在地上,自嘲地道:“想不到我这行将就木之人了,还被情字所累,于疯子说的不错,我不是超尘出世的材料。”
一提起“于疯子”二个字,天池神妪就有点心绪不定,楚长风的话不正击中了她的心坎么?她也跟看坐在地上,茫然地道:“他是个超人,超出得已接近冷酷,你和他相处了有多久?”
楚长风道:“差不多有十四年了,你说他冷酷,那是你的偏见,其实他內心的热力,可以溶化世界上的一切。”
他略停后,又道:“我们十四年的相处,他使我由魔鬼变成了天使,可惜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天使。说起来真令人难以相信,他把我当作知已,有时侯我们促膝谈心,一连几昼夜竟毫无倦意。”
天池神妪心中一激动,颤声道:“你们都谈些什么?”
楚长风望了她一眼,徐徐地道:“大都谈的是江湖掌故,武林遗事,他的脑子里像一部万能经典,近百年的江湖事迹,都如数家珍。”
他说羞又望了一眼天池神妪,迅即又把目光移向别处,低声道:“他老人家也对我提起你们之间的事。”
天池神妪幁觉心房速加跳动,脸上一阵骚热。半晌才恢复镇定,道:“他都说些什么呢?”
楚长风道:“他说了很多,除非我亲耳所听,谁也不会相信于疯子竟是一个被情所累的人。”
天池神妪道:“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江湖上几乎无一人知道,他能对你说出,可知你们的交情不凡,我老太婆并没有累他什么,被果的该是我。”
她虽然已达百岁⾼龄,但谈起这些爱情的旧帐,仍略显激动。
楚长风道:“你受的只是委屈,而他老人家邞忍受蓍双重痛苦。”
“你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他老人家在认识你神妪前,已经受过一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为了救他,牺牲了宝贵的生命,他老人家所以…”
“请你不要再说下去,就算如此也不该避不见面!”
“他当时只想给你一个静静思考的机会,不想隐居之后,竟遇到了一次意外的重大事故,结果使他改变了初衷,没有再见你。”
“是什么重大事故?”
“这一点,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只说那是关于武林兴亡的重大秘密,不到适当时机,不宜宣布,不过,他常为不见你而引为憾事,他说你一定在恨他,骂他无情。”
“起初是的,以后…”
说看,她把话顿住了,苦笑一声又道:“我知道他没有把我忘记,还是想念看我,心中甚是安慰,也算我几十年的苦没有自受,他还是老样子吧?”
楚长风振奋了一下精神,笑道:“我也有十五六年没见到他老人家了,不过,由他的徒弟小疯子看来,恐怕比以前更疯了。”
天池神妪深深的吁了一口气,遣:“不瞒你说,我这次东来就是为了探听他的消息,你可知道他现在到什么地方去了,”
楚长风道:“听那两个孩子说,他去了地狱谷了。”
天池神妪反覆地念道:“地狱谷?好难听的名字,在什么地方?”
“在陕西苍龙山区,名符其实的鬼地方。”
“是谁住在里面,”
“神算子柳衣清。”
“他为什么住在那里面?”
楚长风突然哈哈一阵笑,道:“啊呀,老神婆子,我又不是神算子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会知道呢?”
天池神妪一想自已的问题,也不噤亚然失笑。
楚长风瑯面⾊凝重地说道:“于疯子对我楚长风恩比天⾼,小老儿无以为报,能在他生前替你解释一番,得到你的谅解,我也算对他老人家略效棉薄了。”
天池神妪一怔,瞪看他问道:“听你的口气,莫非有什么苦衷?你说出来给我老太婆听听,也许能替你分担一二。”
楚长风徐徐的头摇,黯然道:“你的好意,小老儿心领了,但大错已经铸成,非人力所能挽回,我若再贪生下去,非把那个孩子的前途毁了不可。”
天池神妪道:“你是说姓水的那个孩子?你们两个的关系好像很不平凡,他是谁的门下?”
楚长风道:“是天心派青衫客焦一闵的门下。”
天池神妪“啊”了一声,好像突然明白过来,望看楚长风道:“这就难怪了,他师祖古三阳不是死在你的手中么?那孩子知道了吗?”
楚长风点点头,万分痛苦地道:“问题就出在这儿,他虽然知道,邽不肯杀我替师门报仇,你想想看,江湖上讲的是尊师重道,他这样做岂不是被天下人责骂么?”
天池神妪沉思半晌,道:“这我老婆子就不明白了,他不但不杀你,反而认你为义父,又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啊!”接看他叹息一声,把他和水小华的关系详细的述说一遍。
天池神妪听了不噤头摇叹息,道:“江湖是非,很难以断清,不过,以情理而论,我老婆子是同情你的,那孩子恪遵亡⺟遗命,认你为义父,你若是就此死去,岂不更增加他心灵的贫担。”
楚长风道:“这个我也考虑到了,可是江湖上如果知道我是他的义父,他就无法在江湖土立足,我死后对他的痛苦是一时的,我若不死,郪毁了他的一生。”
天池神妪道:“他已经被逐出师门,而且江湖上知道你们关系的人已经不少,你即使死了,也不见得能洗刷他的罪恶。”
楚长风道:“这正是我把你请出来的原因,我死之后,有你老神婆和于疯子二人之力,定可帮他重返师门,小老见纵死九泉,也瞑目了。”
说罢,眼睛里已涌満泪水。
天池神躯道:“你也不必太难过,这件事你就是不死,我老太婆也办得到,何况还有个老疯子帮忙,现在的问题是,你不能尽向牛角尖钻,你表妹托孤于你,是想要你帮她的孩子替她查明真凶,报仇雪恨,现在不但大仇未报,而且她的孩子止处⾝在险恶中,你就这样撤手西去,对得起你死去的表妹么?”
楚长风讷讷地道:“小老见已经尽全力了,无奈我造孽太多,天地不容,皆看只会连累他。”
天池神躯把脸一正,厉声道:“你说来说去,我倒明白了,你根本不是为了那个孩子的将来,分明是自觉罪孽太深,活看没有意思,想早曰解脫,是不是?”
楚长风苦笑道:“这种想法,小老见不能说没有,但我决不是顿萌厌世之念,想一死百了,我完全是为那个孩子看想。”
天池神妪冷哼一声,道:“你用不看骗我,你口口声声为了那孩子,可是比你死对他更有利的事你为什么不做,偏想到死。”
楚长风一怔,惶恐地道:“小老见不惜一死报答故人之情,若有对他更有利的事,我怎能不做,难道你怀疑我对他的真情吗?”
天池神妪把脸一正,道:“这一点我倒没有怀疑,看样子你是悲痛攻心,真的想不开了,我老婆子告诉你吧,你既能以一⾝功夫为害江湖,为什么不能做几件对江湖有利的事,这样不但可以弥补你的一部份罪孽,也可以帮助那个孩子报仇雪恨,扬名江湖。”
楚长风苦笑道:“小老见何尝没有这样想过,可是,我发觉没有人能够谅解,反而惹出许多⿇烦来。”
天池神妪道:“做好事没有做坏事那么容易,尤其像你这样的人,更要难上十倍,你应该以入地狱的精神,不求人谅解一心替武林造福,即使最后不能赢得所有人的同情,至少也落个死而无恨,何况那孩子刚被逐出师门,正像一只迷途的羔羊,如果你不善加保让,将来的后果实不堪想像。”
这一番话只说得楚长风低头不语,脸⾊在急剧的变化,显然他內心非常激动。
天池神妪瞥了他一眼,又诚挚地道:“我老婆子一生没有对人说过这种话,咱们初次见面,就能这样促膝谈心,这也算是缘份,单只为那孩子,你就该忍辱负重的活下去。”
楚长风徐徐抬起头来,茫然说道:“也许你老神婆说得对,我既然一时失常,铸下大错,就该以毕生心血来弥补它,记得当年分别时,于疯子也曾对我说过,天老爷不让我在那次死去,就是叫我来弥补那些错误的。”
天池神妪说道:“你能想过来就好,过去的则谈了,我来帮你把內伤治好吧!”
楚长风用感激的目光望了天池神妪一眼,道:“小老儿的功力藉你神药之助,此时已恢复大半,馀下的一点內伤,自已可以运气调息,不敢再劳你的神,我们回屋去吧!”
天池神妪不信地道:“经我检查,你的內伤很重,一副紫莲散决治不好,你自已怎能治得好,”
楚长风道:“这是于疯子教给我的调息之法,你总可以相信吧!”
天池神妪暗暗点头,道:“这就难怪了,想不到他连看家的本领也教给你了。”
二人不再多话,一齐站起⾝来,向屋中走去。
五天后。
水小华的伤势已经痊愈,小疯子也能起来走动了,二人穿上天池神妪买来的新服衣,乐得小疯子直嚷道:“老婆婆,你真好,我跟了师父十多年他都没有替我买件新衣。”
红衣坐女在一旁接道:“穿上新服衣脸上还是这么脏,多难看,来,我替你洗洗。”
几天的时间,众人已经混得很熟了。
小疯子也对红衣少女客气多了,他认真地道:“红衣姐姐,脸上的灰千万洗不得,洗乾净之后,将来师父看到了不认识我怎办?”
众人听了,都不噤笑了起来,唯有水小华站在门口,茫然的望看外面的山景在由神,对于众人的欢笑,恍若无闻。
几天来他变得非常沉默,终曰落落寡欢,似乎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劲,虽然红衣少女李芝芝和小疯子不断找话逗他,他的回答也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有时只淡淡一笑,连话都懒得说。
疯言疯语惯了的小疯子,被这种忧苦气氛问的直发⽑,可是,不管他怎样叫嚷,甚至于急得笑骂,水小华仍是満脸寒霜,既不生气也不制止。
这样一来,把小疯子也给难住了。
他只要一看到水小华那种浑然无知的忧伤脸⾊,心底就直透凉气,渐渐的他对水小华开始产生了畏惧。
楚长风和天池神妪当然洞悉他內心的苦楚,不时用话劝导他,叫他不必焦虑,一切都有他们担当,结果也没有发生丝毫作用。
水小华除了几句感谢的话之外,便闷不作声,有时乾脆跑到屋外面的山野上,一站就是半天。
此时众人的笑声倏然而止,都把目光投向水小华⾝上,他似乎已经察觉,徐徐回头瞪了小疯子一眼,目光锐利如电,吓得小疯子不噤打了个寒噤。
小疯子怯怯地道:“小子,我说错了什么,你怎么用那种眼光瞪我?”
水小华没有回答,转⾝茫然的向外面走去。
待他定远之后,楚长风深深的长吁一声,喃喃地道:“这孩子怎么这样想不开,小老见一生没有怕过事,就是怕看他那种难过的样子。”
天池神妪道:“他近来好像时常多心,刚才小疯子的话,不知又出了什么⽑病?”
楚长风道:“还不是小疯子最后那句话剌疼了他的心,这孩子也太敏感了。”
天池神妪叹了一口气,道:“师恩重如山,难怪那孩子要想不开了。”
顿了顿,又对楚长风道:“你的伤势什么时候可以完全恢复?”
楚长风道:“再有两天就可以了。”
天池神妪道:“等你伤好之后,我老婆子就去找他师父,免得把好好一个孩子磨折坏了。”
楚长风没有再答话,即闭目养神开始行功调息。
小疯子自觉没趣,悄悄走出屋来,信步向前走去。
夕阳西沉。
百鸟归林。
荒山中笼罩看一种说不出的凄凉气氛。
小疯子闷闷不乐的向前走看,无意中一抬头,见水小华站在山边上,背看双手呆呆的像木头一样,动也不动。
晚风吹看他的长衫,发出索素的声音,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人气息。
小疯子凝视半晌,轻轻走到他的⾝边,悄悄地道:“小子,你知道我小疯子随便惯了,不会说话,你何必和我这种人计较。”
水小华一怔,收回了目光,瞥了小疯子一眼,自他们认识以来,他第一次听到小疯子用这种语气说话。
小疯子见水小毕直盯看他看,他最怕他那种忧伤的脸⾊,忙低下头,讷讷地道:“我知道你在生我小疯子的气,小疯子天生这副讨人厌的脾气,有什么办法?”
水小华知道自已的忧苦感染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弟弟,于是低声地道:“你不要多心,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小疯子委屈地道:“你还说没有呢,这几天来你一直不理我,你这样对我,还不如把我打一顿使我舒服,要是知道路,我小疯子早去找咱师父了。”
水小华的嘴角掀动了几下,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已把內心痛苦说曰来,小疯子也不会明白的。
小疯子见水小华没有说话,又接道:“我知道这些曰子来,小疯子替你惹了很多⿇烦,但我不是有意的,过去师父也没说过我,如果他雔像你一样,按时打我几巴掌,也许我会懂事一点。”
水小华又感动又不安地道:“我打你都是因为一时情急,事后都难过得很。”
小疯子道:“小子,你用不看多心,我并没有怪你打我,只要你不讨厌我就好。”
水小华抓起他的小手,道:“我怎会讨厌你。”
说看,低头看看他手上结疤的伤痕,整个的小手,几乎没有一点原来的好皮,再看看他満脸稚气的样子,不觉心理一酸,难过地道:“这次你为了救我,烧约満⾝是疤,将来见了你师父,叫我怎么交待。
小疯子翻瞪了几下大眼,⾼声地道:“小子,你这几天就是为这事不开心吗?”
水小华突然变得如此忧郁,当然不只是为这一点事,可是,其他的心事,他无法对小疯子倾吐,而且他也不愿意把自已的痛苦,在小疯子幼稚的心灵上抹上阴影,于是,只好微微的点点头。
小疯子一见,水小华是在为他的受伤而难过,心里一⾼兴,不由疯态复发,叫道:“小子,你这是何苦么,受这点伤算得了什么,用得看像死了人似的终曰哭丧看脸,你放心,咱师父若是怪你,我小疯子不是没良心的人,一定帮你说话,不会叫你受半点怨气。”
水小华勉強一笑,道:“我不是怕他老人家责备,而是內心难安。”
小疯子注视看他,道:“这有什么不安的?又不是你叫他烧我,你这小子怎么婆婆妈妈的瞎操心!”
水小华松掉他的手,暗叹一声,突然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瞪看小疯子,半晌也没有说一句话。
小疯子被他看得一呆,不解地道:“小子,你瞪耆我做什么?”
水小华目光徐徐的转向远方,茫然地道:“疯弟弟,我们分别之后,你会想念我吗?”
小疯子一怔,道:“咱们在一起好好的,你怎么想到分别的事上去了?”
水小华道:“有一天你要回你师父⾝边去的,我们不能在一起一辈子。”
小疯子沉思一会,道:“那样我当然会想你。”
他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重大的事情,⾼兴地又道:“对了,小子,你师父不是不要你了吗,你乾脆和我一起跟咱师父去好了。”
小疯子的话,使水小华周⾝起了一阵颤栗,面部的表情一下子苍白了很多。
小疯子又问道:“你怎么啦,小子,⾝上冷吗?”
水小华強打精神,道:“已入夜了,山风很凉,我们回去吧!”
说看,转⾝使向回走。
小疯子跟在后面,突然又问道:“小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哩,你到底愿不愿意跟咱师父去?”
水小华沉重的脚步踏看硬坚的山路,发出咯咯的声音,仍然沉默蓍,久久没有回答一句话。
小疯子看不出好歹,又继续接道:“你那个师父,我小疯子看苍就生气,见面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把你打死,要那种师父⼲什么,简直…”
水小华突然转过头来,沉声喝道:“住口?”
只见他的脸⾊变得格外难看。
小疯子被他喝了一声,摸不清是怎么回事,翻瞪看白眼怯怯地说道:“好好的,怎么突然又发起脾气来了?”
水小华道:“你以后要是再说我师父不对,我就永远不再理你了。”
几天来,小疯子对水小华就存看几分畏惧,现在被水小华这么一喝,已不敢出声了,只有満脸委屈的嘀咕看,他真不知道自已是撞到什么鬼了。
水小华走了几步,自觉态度太过份了,暗忖:何必与这种天真无琊,口快心直的孩子计较,于是,转回头来,略带歉意地道:“做徒弟的是绝对不能批评师父,否则,会被人家聇笑的。”
小疯子哭丧看脸,道:“就算你说的对,也周不看瞪眼,慢慢告诉我就是了。”
水小华给了他一个无限歉意的苦笑,没再说话,转头向前走去。
此时——突见左面红影一闪,李芝芝已来到二人跟前。
小疯子一见红衣少女,已忘记了刚才的不快,叫道:“红衣姐姐,你出来找我们的吗?”
季芝芝笑看头摇道:“不是,我出来散散步。我们一起到下面的山涧去玩吧!”
说看,水汪汪的眸子投注在水小华⾝上。
水小华知道人家在问他,忙陪笑道:“你们二位去吧,在下累得很,想先睡一下。”
李芝芝把小嘴一嘟,娇瞋地道:“什么累不累的,乾脆说不⾼兴去不就得了。”
小疯子道:“红衣姐姐,小子心情不好,不去算了,我们两个去。”
李芝芝満脸不悦地道:“走吧,咱们不配和人家一起玩。”
说看,拉看小疯子掉头而去。
水小华筌蓍二人在夜⾊中消失的⾝影,不噤长叹了一声,仰望苍茫的天⾊,不知站了有多久。
此时,他的腮上已挂看两行泪痕。
突然——一个低沉沙亚的声音说道:“孩子,你这是何苦呢?”
接看,一只手抚住了他的肩头。
水小华一怔,已听出是义父楚长风的声音,忙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痕,強颜欢笑道:义父,你老人家还没睡啊!”楚长风皱纹纵横的脸上,似乎突然老了十年,哽咽地说道:“你不必装给我看,我站在这里注视你好久了。”
顿了顿,又无限慈爱地道:“孩子,你不用难过,为义父的只要有一口气在,一定帮你完成心愿。”
水小华想起楚长风和师门的深仇大恨,黯然地道:“多谢义父盛情,华见之事自会处埋,不敢再让义父劳心,我们处在恩仇夹缝中间,将来恐怕…”
他突然把下面的话咽住了,没有再说下去。
楚长风是何等聪明的人,那会听不出言外之意。
他知道水小华念念不忘师父青衫客焦一闵教养之恩,同时又忘不了自已对他的恩情和慈⺟临死的遗命。
于是,楚长风万分伤痛地道:“孩子,你不必为难,小老见将以残年馀力来弥补这条夹缝,决不连累你就是。”
水小华已胸有成竹,不愿再讨论这个问题,改变话题道:“义父的伤势全好了吗?”
楚长风道:“再有一两天即可痊愈了。”
他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重大事故,肃然接道:“你前次说,在地狱谷口我交给江湖醉客的那个小包,你转交给线衣少女公孙婷了,你看过那里面包的是什么吗?”
水小华道:“华见没有打开来看看里面的东西,据江湖醉客老前辈说,里面的东西非常重要,是么?”
楚长风点点头入不安地道:“如果你看过之后,就不会轻易的交给别人了,此物若是落在别人的手中,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水小华见楚长风神⾊严肃,急声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此重要?”
楚长风道:“是你师祖手抄的武林秘笈,也就是你⺟亲托我找的东西。”
水小华突然想起在地狱谷的时候,师伯神算子曾对他说的话,于是冒然地道:“是否就是独臂神尼的金瓜秘笈?”
楚长风一怔,不解地道:“你既没打开看过,怎知是独臂神尼的遗物?”
水小华道:“在地狱合时,师伯告诉过我。”
半晌——楚长风才缓缓地说道:“华见,此事关系非常重大,以后千万不能随便提起,万一怈露了出去,不但坏了你师祖古三阳的威名,聇笑他欺世盗名、抄袭秘笈,而且很可能再掀起杀机。”
水小华一想到师祖古三阳抄袭秘笈之事,轨不噤脸红起来,低头说道:“独臂神尼能扬名天下,想她的武功招式懂得的人一定不少,要想把抄袭视为自己独创的,岂不是自欺欺人吗?”
楚长风道:“这一点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当年独臂神尼在江湖上露面的时候,如电光一闪,她和大悲禅师的武功只露过一次,镇服了几位绝顶⾼手之后,即双双隐去,目前江湖上知道的人可说绝无仅有。”
水小华对师祖此举大为不満。
但是,他又能说什么呢?
于是,他低看头,一言也不发。
蓦然——楚长风跃⾝而起,直向左面的丛树后面扑去,一面喝道:“是何方的⾼人,小老见失迎了。”
水小华一抟⾝,也随后跟了过去。
二人赶到树丛后面,邞什么也没有发现。
楚长风向四周探视一遍,神情紧张地道:“小老见功力朱复,迟了一步,我们的谈话若被此人听去,将来就⿇烦了。”
水小华以便疑的口气,说道:“也许不是人,如果是人的话,我们至少可以看到他去时的影子啊”
楚长风无可奈何地道:“但愿是如此,夜⾊漆黑,山风又那么的大,要追也是无从下手了。”
此时——两条人影一闪而至。
水小华一看,竟然是小疯子和红衣少女李芝芝。
楚长风急声问道:“你们两个土来时,可曾发现有什么动静?”
小疯子楞楞地道:“什么动静?”
红衣少女李芝芝反应较快,娇声道:“是不是发亲有人来过?”
楚长风一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没有发现可疑的迹象,顺口说道:“没有什么,我随便问问,天⾊不早,我们进屋去吧!”
四人进屋之后,发挸天池神妪姬翠英一个人独自坐在那里出神,众人没有再打扰她,即安置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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