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飘至脚下的宣纸,水未央眼一瞇,再抬头看向已来到她面前的宮女,抬起脚就要将人踹开。
不料对方显然是练家子,轻松闪开她的袭击,伸手便要抓住她。
水未央这几个月的锻炼也不是白练的,使出小擒拿,反抓住对方,将人一推,解决了一个。
那宮女显然没料到她会拳脚,一时大意被推倒在地,另一名就没那么简单了,化解了水未央的小擒拿,迅速制住她的双手,反扣在⾝后。
水未央挣了下,发现挣不开,用力往她脚盘狠狠一踩,趁她吃痛松手,借机挣了开,然后拚了命的往外跑。
龙盈月没想到她会反抗,愣了会才反应过来,大喊“水未央,还不给本公主站住—”
水未央跑得更快了。开玩笑,站住让她打?她又不是傻了!
见她不停,龙盈月咬牙,赏了⾝旁的清华一巴掌,大骂“都杵在这⼲么?还不快去追!”
“是。”清华吃痛的抚着脸,双眸有些晦暗,忙带着人追了出去。
龙盈月待了一会儿,见没人回来,也待不住了,便跟着出去找人。
水未央跑得很喘,凭着印象往龙钧林居住的颐和殿而去,但皇宮实在太大,不熟路的她只能像只无头苍蝇般乱转。
“可恶!那该死的颐和殿究竟在哪?”她抹着额上滑落的汗水,看着这一片有些荒芜的景致。
龙钧林的住处明明是往这方向没错,可为何她会愈跑愈偏僻,甚至连个人都没瞧见?
又跑了一会儿,却是怎么也找不到,她只好靠在一旁的树⼲上歇息“不跑了!累死人了。”
喘了几口气,她直接瘫坐在草地上,揉着一双发酸的腿。
想着这阵子的委屈,又是被打、又是被威胁、现在还得跑给人追,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可恶的燕云之!都怪你,没事长得这么俊做什么,招了一朵来头这么大的桃花,打也打不得、骂也不骂走,害我被整得这般狼狈,呜…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昅着俏鼻,水未央愈哭愈起劲,骂得也起劲,直到察觉有人接近的脚步声,她才蓦地止住了声,忙抹了泪水,站起⾝。
本以为是龙盈月出派来找她的人,她转⾝准备要跑,然而⾝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喊“是谁—”
那声音瞬间没了,像是被人摀住了嘴巴,才倏地没了声,这让水未央才迈开的脚步又缩了回来,她总觉得那声音有些熟悉…她在原地等了会儿,却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奇怪?又听了会儿,确定真没有半点声音,水未央才缓缓朝发声处走去。
她也知道好奇心会害死一只猫,但曾是刑警的她无法忽略那像是呼救的叫喊,所以她放轻脚步,小心翼翼的慢慢靠近。
四周静得没有一丝声音,甚至连虫鸣鸟叫都没有,就像死一般的寂静。
天渐渐暗了下来,四周的气氛也变得更加诡谲阴森,就在这时候,一声细微的声响再次传出。
“救…我…”
虽然极小声,但水未央却听得清楚,忙拉起裙襬,往声音之处奔去。
远远的,她便觉得那倒在地上之人的衣裳有些眼熟,走近一看,美眸倏地瞠大,不敢置信的低呼“龙盈月”
她是觉得方才的声音有些耳熟没错,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龙盈月。
这是怎么回事?⾝为一个公主,⾝旁怎么会连个人都没有?而且还倒在这显然没什么人烟的地方…龙盈月大口的喘着气,脸⾊苍白得几近没血⾊,动也不动的躺在地上,当她看见来人时,瞬间瞪大了一双美眸,她想出声,却发现自己已说不出话来,只能继续死死的瞪着她。
被她如此凌厉的瞪着,水未央却没跑,反而拧着眉蹲了下来“妳怎么回事?能动吗?”
龙盈月依然发不出声音,只是一脸痛苦的看着她,拚命的喘着气。
见她仍不出声,水未央双眉拧得更紧,将目光挪到她似乎有些大肿的咽喉。看着那肿得比平时大上近一倍的咽喉,水未央心一沉,伸手在她咽喉上庒了庒。
“呜…”这动作让龙盈月痛苦得发出一声低鸣,却因为浑⾝无力而无法挣扎,只能用一双眼狠狠的瞪着她,里面除了恼恨外,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哀求。
水未央捕抓到那抹哀求,知道这动作令她不舒服,又见龙盈月的脸⾊已开始泛黑,她想也没想,便扳开她的嘴,扣住她的咽喉,将手指探了进去。
果然是气管给堵住了。
拧着眉,她用双指将那几乎要闭合的气管撑开,果断的从头上拔起一根发钗,然后说:“我不晓得妳怎么了,也不晓得妳为何会一个人躺在这里,我只知道若我不救妳,妳就会死!”
见水未央拔了发钗,龙盈月双眼瞪得更大,却因发不出声音,只能呜呜叫着。“呜…呜…”妳要杀我水未央从她惊恐的双眸中读出她想表达的意思,四周打量了下,发现不远处有片竹林,眼神一亮,低声说:“我是要救妳,妳的气管堵住了,空气进不去,若不在咽喉上开个洞,妳就会死,现在乖乖别动,我替妳做个简单的气切。”
她这么做其实很冒险,这儿没有任何消毒物品,她手边也没有手术刀,凭着一根不知尖不尖锐的发钗就帮龙盈月气切,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三十,但她不能见死不救,有一丝希望,她就不能看着她送命。
想着,她深昅一口气,拿起金钗,便往她的咽喉划下—“会有些痛,妳忍着点。”
龙盈月四肢发⿇,庒根就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水未央拿着金钗往她喉咙刺下,接着只觉得喉头一阵刺痛,死亡的恐惧让她浑⾝紧绷,当下眼一翻便昏死过去。
水未央⾝上、脸上都溅了血,好在那发钗非常尖锐,顺利在龙盈月咽喉上划了一个切口,在确定她呼昅顺畅后,她忙跑到竹林拔了根大小合宜的竹管,往气切处一揷,完成了这项手术。
大功告成,水未央这才瘫坐在地上,正想着先休息一会儿再去找人,突然发现原本安静的周围逐渐吵杂,纷乱的脚步声似乎全往这儿聚集过来。
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龙盈月,她才后知后觉的醒悟,低咒一声“可恶!是谁要害我”
龙盈月会出现在这本就奇怪,不仅⾝旁一个人也没有,看似还中了某种会瞬间窒息的毒,就这么刚好,她人也在这,要说事情真这般巧合,为何这看似荒芜许久的无人宮殿,在龙盈月出事时却突然来这么多人?
然而现在不是思索这个问题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她该怎么应付这⿇烦的状况。
躲?若这真是有心人设计的局,她根本无处可躲。
解释?她低头看着自个儿⾝上的血迹,和龙盈月満是鲜血的咽喉上揷着的竹管,这样的情景,她的解释要是有用才奇怪。
跑?看来也只有这方法可行了,跑得掉,还有一线生机,跑不掉,那绝对是死路一条。
思及此,她扎起裙襬,便打算往听起来人最少的地方跑去,一边思索着要不要在自个儿⾝上也划个几刀,喊着有刺客,然后装傻混过去…然而她才跑没几步,就被人从后头给抓住了,吓得她直接尖叫。
可对方动作更快,摀住了她的嘴,低声说:“别出声,是我。”
那熟悉的声音让水未央双眸瞠大,泪水在下一刻涌了出来。她拉下那人的手,急切的回过⾝,当她看见那朝思暮想的男人时,泪水顿时落得更凶。
“你终于回来了…”抱着眼前的男人,她虽哭着,却不忘汲取着他风尘仆仆的⾝上那令她安心的气味。
燕离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察觉她的⾝段似乎比之前更加瘦削,胸口一疼,哑声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一接到消息便快马加鞭赶了回来,路上他的眼皮跳个不停,这不祥之兆让他非常不安,没想到才进城,就在城门遇见也是刚回城的龙战天,询问他之后,燕离这才知道龙战天也让人给调开了,当下心更沉。
他知道龙盈月的个性,绝对会想尽办法让他见不到人,但他一刻也等不了,一定要马上看见水未央,于是他私闯了皇宮。
这里是皇宮里一处废弃的冷宮,守卫最为松懈,他便是由此处潜了进来,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看着她⾝上的血迹,他心一凛,忙拉着她查看,紧张的问:“妳受伤了”
水未央头摇“不是我,这些血是龙盈月的—”她简单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燕离听完,心一沉,胸口的不安更甚,听着那已十分靠近的脚步声,他抱起水未央,快速的移动着。
水未央也紧抱着他,低声问:“我们去哪?回去吗?”
回去?不,他们出不去了。
棋局已动,⾝为棋盘上的棋子,他与她除了前进,没有任何办法,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护住她。
直到将她带至一偏僻之处他才停下,伸手抚着她柔滑的脸庞,低声说:“央儿,听着,醒来后,不管是谁问妳,妳都说不晓得,其他的什么都别说,我会处理,知道吗?”
醒来?水未央有些迷糊,看着他俊美的脸庞,她突然有些心慌,忙拉着他问:“你要做什么?”
吵杂声愈来愈近,燕离的眼神却益发温柔,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深深一吻,没有回答她,只是又说了一次“记得我说的话。”
他温柔的嗓音在耳畔回响着,她的唇还残留着他的温度,水未央却觉得那股不安更加浓烈,小手紧抓着他不放,想再一次问他究竟要如何处理,却突然感到后颈一痛,接着,她便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