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夫眼中还有几分怀疑,傅庭筠又不方便明说,只好含含糊糊地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再说吧!”
这里也的确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三姐夫点头,笑道:“我一路寻来没看见你们,还以为你们会在潭柘寺歇一宿,没想到你们连夜赶回来。”
他出城的时候城门已关,现在回去肯定是没办法进城了。
三姐夫说着,朝着护送傅庭筠她们的护卫中那个骑着马、看模样就是首领的人笑着拱手行了个揖礼,先是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态度谦逊地向那个头领道了谢。
那个头领在他急着撩马车的帘子而赵家的马车夫不为所动的时候就知道他们肯定是亲戚或是通家之好,并没有上前,只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原是皇上亲卫,又跟在肁先生的⾝边,什么样的人没见过,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总旗,骨子里却很是傲气。见三姐夫态度恭敬,他脸上不由就流露出些许的笑意,自我介绍一番后,客气地和三姐夫寒暄了几句。
三姐夫就笑道:“若是大人不嫌弃,我这就去前面的平安客栈订几间上房,大家安歇夜一,明天一早再进城,如何?”
平安客栈是这路上最好的客栈了。
三姐夫这样说,既显示出对那头领的尊敬,也表达了对他护送傅庭筠等人进城的感激。
那头领的笑容就又多了几分亲切。
“沈大人不用担心。”他含蓄地道“既然大师傅让我把赵太太送回家,我一定会平平安安地把赵太太送到史家胡同的。”
人家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三姐夫也不好再说什么,含糊其辞地客套了几句。就随着傅庭筠他们往回走。
等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只看见通明的火把和⾝着重铠的将士。
三姐夫就看见那头领从怀里掏出了个什么东西给守城门的将士看了看,将士脸⾊大变,转⾝就朝城楼跑去。不一会,在沉重的“吱呀”声中,城门缓缓打开,留出了一个能通过马车的过道。
三姐夫低下头。好不容易強庒下心中的震惊。笑着和那头领一起进了城。
晚上,他在枕边教妻:“你看见没有,皇上连京都的护卫都交给了肁先生。皇上对肁先生是何等的信任和器重,这样的人,以我们现在的⾝份地位,是能够结交的人吗?你平时那么机敏的一个人。今天怎么就办了件这么糊涂的事?还好九妹妹是为了呦呦的事去的潭柘寺,若是被你怂恿着去求了肁先生。只怕你们前脚一走,皇上后脚就知道了。”然后叹道“九妹妹真是赵凌的贤內助,头脑清楚、冷静不说。就是审时度势,就不是一般的妇孺可比。”
三堂姐又羞又惭,声若蚊蚋地道:“我。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和九妹妹乱说了。”
老夫疼少妻。何况他们一向感情很好。
三姐夫顿时心软,声音也柔和了不少:“外面的事你怎么知道?这也不怪你。说起来。是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你也是想九妹妹好。”
三堂姐点头。
三姐夫想了想,嘱咐妻子:“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多商量九妹妹。她是个玲珑剔透的人。”
三堂姐“嗯”了一声,有些迟疑地道:“那,舂饼的事…”
三姐夫苦笑:“你就不要再提了。免得大家不好见面。”
三堂姐何尝不知道?
只是想想儿子看呦呦的那眼神,心里就为儿子难过。
她不由幽幽地叹了口气,商量丈夫:“我们也别那么早为舂饼订亲吧?孩子大一点,也看得清楚些,免得成了怨偶,家宅不宁。”
说到底,还是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三姐夫心里明镜似的,想着媳妇娶进门跟着妻子一起的时间恐怕比跟舂饼在一起的时间还长,若是娶的媳妇不如妻子的意,到时候恐怕一样会家宅不宁。遂笑道:“行啊!正好让舂饼安安心心地多读两年书。”
三堂姐舒了口气,悄悄留意着呦呦的婚事。
孟氏果然是为了颖川侯的次子求娶呦呦,只是做媒的人刚给傅庭筠透了个音,皇后娘娘就下懿旨颖川侯的次子订了秦飞羽的长女为妻。京都的勋贵哗然,私底下议论纷纷,表面上却保持着有些诡异的平静。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云贵总督的人选上。
內阁集议,赵凌并不在侯选人之中。
皇上挑来选去,没有一个満意的。最后下旨,让赵凌以贵州总兵的⾝份节制云贵各卫所、都司,至于云贵总督,等有了合适的人选再说。
这样一来,赵凌就成了实际上的云贵总督。
有心思通透的人已经看出些端侃来了。
皇上不想赵家和那些镇守九边的封疆大吏结亲。
陌毅不免和陌夫人感慨:“早知道这样,就应该早点把这件事定下来的。四个儿子,他们家随便看中了哪个都行啊!”
陌夫人有些哭笑不得,打趣道:“难道我生的儿子就这样差劲不成?”
“那倒不是。”陌毅笑道“不过觉得傅氏成了别人家的岳⺟,有些不甘心罢了。”又道“你说,要是呦呦能嫁到我们家来了,我们还不得有个像呦呦那样漂亮的孙女?那我得多得意啊!最不济,也能有个像曦哥儿、旭哥儿那样的孙子啊!”
陌夫人忍不住狠狠地拧了陌毅一把:“你这个口无遮拦的,这种话也能随便乱说!”
“这有什么的。”陌毅不以为然“我在宣府的时候就跟赵凌提过,赵凌顾左右而言他,肯定是怕我们家的儿子长大后成不了气候,配不上他们家的呦呦,我跟你说了,你以后要好好管教几个儿子,怎么也要让那赵凌后悔一下才好。”眉宇间満是懊恼。
陌夫人头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雨微则跺着脚:“肁先生这事办的…以后我们家大姐小可怎么找婆家啊?:
傅庭筠则笑道:“我瞧着这事办得挺好,反正我也不想呦呦嫁到那些勋贵之家去。那样的人家,人事太复杂了。我可不想让呦呦整天为这些事烦心。”
雨微不由气馁。
傅庭筠就笑着安慰她:“呦呦还小,等过几年,谁知道是怎样的光景?也许九爷回了京都,在五军都督府做了散职,呦呦嫁给什么样的人家都不要紧了。也许九爷的胜仗越打越多,皇上一时兴起,为呦呦御赐一门亲事…你就不要在这里杞人忧天了。”
“御赐的亲事通常都只看门第不看儿郎,若是嫁了个纨绔弟子,如何是好?”雨微小声嘀咕道“那还不如把大姐小嫁给表少爷呢?至少表少爷是我们看着长大的,门风白清不说,小小年纪就品行端言,待大姐小又好,什么东西都紧着大姐小…”
傅庭筠闻言不由心头一动。
珍珠跑了进来:“夫人,夫人,安心要见您。”
安心来见她,多半是为了针匠胡同的事。
傅庭筠忙收敛了心情。
安心为了这件事已经滞留京都年余了,赵凌来信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可⾝边惯用的人不在,肯定有些不方便的,何况该查的事都查得差不多了。常言说的好,捉/奷捉双,拿贼拿脏。闵姐小还在孝期,俞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她进门。她不进门,有些事就没有凭证,说的再多也没有用。既然有了郭公子这个把柄,不如多多留意闵姐小那边,有个什么变化再做打算也不迟。
她思忖着,去了厅堂。
安心表情凝重地给她行礼。
傅庭筠看着心里暗生不妙之感,连带着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出了什么事?”
安心望着她,表情有些怪异,低声道:“郭公子出事了!”
傅庭筠心中一紧。
安心已道:“我们派人跟着闵姐小的贴⾝妈妈,就看见那位妈妈远远地跟着郭公子回了乡。等郭公子进了家门,那妈妈就赁了间偏僻的宅子住了下来,每天穿着耝布衣裳在郭家的周围转悠,后来发现那郭公子每天隔几天就要到附近的酒肆去喝几两酒。那妈妈就卖通了县里的一个闲帮,装着和郭公子起冲突的样子,把那郭公子给打死了。”
“啊!”傅庭筠骇然起来“怎么会这样?你不是派人跟着那妈妈吗?怎么也不拦一拦?到底是条人命!”
安心懊悔道:“我派去的是个军中的斥侯,他们在前面探听虚实的时候,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能暴露,这是习惯。而且我们也没有想到那个妈妈一介女流,竟然这样狠的心。等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我又不在,那斥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等我得到消息的时候,郭公子已不治⾝亡了。”
傅庭筠眉头紧锁:“这件事九爷知道了吗?”
“还没来得及告诉九爷。”安心道“我想这两天回趟铜仁府,把这些曰子发生的事仔细跟九爷讲讲,向九爷讨个主意。”
先前不过是想抓住俞敬修的把柄好好收拾收拾俞敬修,现在却出了人命案,情况又不同了。是得回去跟赵凌说一声才是。
傅庭筠同意了:“那你这几天就回去吧!闵姐小那里,没有什么事就不要和那位灶上的婆子联系了,免得被闵姐小发现,又害了一个人。”
安心恭声应喏,退了下去。
被安心叫来帮忙的军中斥侯像道影子般静静地站在屋檐下。
见安心出来,他步轻如燕地迎了上去,低声道:“夫人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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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