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应了吗?”
“不应?”赵家笑笑,那笑容就像从地狱深处浮上来似“不应又能如何?早晚是个死罢了。”
“然后呢?”
“然后…就那样了。”赵家眼睛中又现出一丝慌乱,迫得她低下头去。
“让我代你来说吧。”舂荼蘼叹息了一声道“你恨赵老七,恨他骗嫁于你,恨他私占赵家财产,恨他虐待爹娘,恨他残害毒打,恨他禽兽之行,恨他虎狼之性。你恨不得他死!可是你抗争不了,于是你忍气呑声。但是有一天,机会来了。赵老七要讹诈方娘子,要你随行。你知道,那鱼汤是赵老七提前加了料,赵老七喝过后,也会出现中毒症状,于是你想,如果再加点料呢?就能把这个天下间烂男人,不知不觉地毒死。为父⺟报仇,为自己解脫,为街坊四邻除了这个祸害。”
“不不不,没有…没有…不…不是我!”赵家突然激动起来,也不知是吓还是怎么,浑⾝颤抖得像风中落叶。
“当时,赵老七是把鱼汤和着米饭吃对不对?”舂荼蘼硬起心肠,继续说“你们毕竟夫妻多年,知道他喜欢这样吃法。当时,你们旁桌,坐正是⻩郎君。我问过他,他清楚记得,赵老七吃饭时都要你侍候,是你帮着他把鱼汤倒入米饭里,搅拌均匀。”
“不是我…我没有…不是…不是…”赵家继续否认。但看她神情,似乎理智早已经不,只剩下恐惧本能。
舂荼蘼从袖中取出一物,递给赵家看“这个,是荆花吧?昨天我去散噤大牢去看你时候,此瓣花从你袖子中掉落。实话说,若不是你有这个疏忽。我虽然能推论出是你杀了赵老七,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
“不,不是,我没杀人。”
“荆花不能直接入汤,因为赵老七会看见。为了悄无声息下手,荆花必要捣成汁,或者粉状。那么。你家里一定找得到物证,比如捣蒜槌上面或者陶碗里面。而你们夫妻动手仓促,必来不及收拾。顺带着。还可以从你家找些没用完瓜蒂和常山。我猜,不是蔵屋子里头,就是埋院子里。土若是翻,倒也不难看出来。”
“来人,去赵老七家查找物证。”张宏图一听,立即拿起令签。
可他还没扔出去,舂荼蘼就拦住他道。“大人且等等,好戏还后面。到时候要搜查东西挺多,不如一起,免得差役大哥们要多跑好几趟,怪累不说,还浪费衙门人力资源。”
张宏图点点头,忽然觉得这个小丫头知情识趣,倒是不错,但他非常好奇,就问道。“那个荆花,是怎么回事?”
舂荼蘼⾼举着荆花瓣花“这荆花,咱们这边是寻常花草,漫山遍野长着很多,并不难得。民女也不知道有毒没毒,但小时候听闻过一件事,说有人食用了荆花、米饭与鱼汤相混食物,特别是热乎乎情况下。是会毒死人,而且是暴毙。此说,民女不敢确定,不如逮一头猪来。当场试试?”
之后,她又找补了一句“请大人找一头待杀猪,毕竟反正要死,毒死比挨刀还能减轻点痛苦。而且这毒是不会入进⾁里,完全不影响食用。”
康正源忍不住微笑了。
舂荼蘼打起官司来咄咄逼人,对一头猪却又如此心软,真是个有趣姑娘呢。
张宏图此时对舂荼蘼已经完全信服,当下叫人去弄一只猪来,这边又叫负责牢饭杂役们煮鱼汤,蒸米饭,之后又请康大人一起到县衙大门外空地上等着看实验。
其时,晚衙时间都过了,但是张宏图没有散衙打算,看审百姓们也没有离开意思,大家都兴致勃勃等着看结果。
舂荼蘼看到人群中舂大山,见父亲一脸担忧,不由得对他安抚微笑,递了一个“您放心吧”眼神。却不知舂大山疑惑是:女儿什么时候听闻过那么奇怪事?女儿自小娇弱,几乎不怎么出门呀。不过这种情况下,他也没办法问,只等和众人一起等。
过了会儿,差役牵着一头足有两百来斤猪来。空地上,热腾腾米饭和鱼汤也摆上了。
舂荼蘼从过儿手中拿过一袋子提前采摘荆花呈上,张宏图来了兴致,居然挽起官服袍袖,亲自把米饭、鱼汤和荆花倒一个大盆子里搅拌,然后着人牵猪过来吃。
百姓们把四周了个水怈不通,连附近屋顶上都站了人,那热闹场景就跟过大年似。不时,还要互相议论,啧啧称奇。
那猪生命将近之时还吃了顿好,只是片刻后就満地打滚,嚎叫着很死去。
众皆哗然,随即就有些后怕。荆花范阳到处都是,但之前没人知道它和鱼汤、米饭和一起,是有毒。舂荼蘼今天也算做了件大好事,不仅证实真正杀人凶手是谁,还提醒了当地人,以后千万要注意啊。
这一幕,被差役押着赵家也是看到了,登时面如死灰。
张宏图就算再糊涂,这时候也明白了,一边叫人驱散看热闹百姓,一边组织重回到大堂之上,正式审问。
事实面前,赵家再也绷不住了,伏地大哭道“民妇认罪!确实是赵老七陷害临水楼方娘子,也确实是民妇借机以荆花之毒毒杀亲夫。可是民妇不悔,因为他该死!他早该下十八层地狱去!”
“为什么早不反抗,要逼自己到此时绝境?”舂荼蘼怒其不争。
“我…我不敢,我死没关系,我怕丢了祖宗脸。”赵氏绝望之下,什么也顾不得,哭诉道“他不仅打骂我,还给我下了迷药。侍候…侍候他那帮狐朋狗友!”
她悲痛得锥心泣血,舂荼蘼听得头皮发⿇。
怪不得!怪不得赵家这样忍气呑声。大唐风气再开放,女人遇到这种事也只有吃暗亏份儿。就算现代,被xng讹诈女人,都是弱势得不能再弱势。被人以此要挟,不敢反抗。
舂荼蘼是这样想,堂上堂下所有正常、还有心肝人都气得不行。又同情得不行。只听那赵家继续哭道“我爹娘,好心救了他命。可是他不仅不孝顺父⺟。而是动辄打骂,还不给饭吃。我爹与他争执,让他一把推地上,头撞到石阶,鲜血直流。从那天开始,他老人家就一病不起,就这么…没了。我娘连气带恨。偏偏为着我这不孝女,不敢吭声,生生怄死自己。他一手理办丧事,不让任何人揷手,都没人知道他罪行。我亲娘舅,被他叫人砍掉一只手,如今连冤都无处诉。这叫我除了杀掉他,还有什么办法!众位乡亲,舂大姐小,各位青天大老爷。如果不杀他,你们给我指一条路,我要怎么走!你们说,要我怎么活!”说完,不住磕头,血⾁之躯,撞冷硬青石地板上,片刻就血迹斑斑。
“拦着她!”张宏图急得直拍桌子“拦着她!”他任上出了这种事。于情于理说出来也不好看。
有差役上来,拉住赵家,可她哭声却似乎无数钢针,刺入每个人心头柔软部分。
“你这样恨他。为什么早不动手,要等到今天?”舂荼蘼強迫自己冷静,咬着牙问“别说到现才有机会!你就招了吧,是谁指使你。”
“没有!”赵家矢口否认。
“没有吗?”舂荼蘼第一次对这个糊涂女人产生了怒意“我告诉你,大唐律是怎么说。凡预谋杀人,处徒刑三年,已致伤,处绞。已致死,处斩。从犯中对杀人起推动促进作用,处绞。随从杀人而不起推动促进作用,处流刑三千里。先表达犯意,即使不参与杀人,仍是首犯。知道什么叫表达犯意吗?就是先提出杀人人,那才是首犯。就算是你动手,你也只是从犯。所谓造意者为首,随从者减一等。难道,你愿意为了个猪狗不如赵老七去偿命?难道你不明白,那个教唆你杀人,并非是出于好意?不过是借刀杀人罢了。”
赵家被舂荼蘼话,问得愣住。但她仍然紧咬牙关,眼神虽然挣扎,却还是不开口。
舂荼蘼再下猛药,冷笑道“赵家嫂子,你是好心人,一人做事人一当,不牵累旁人。可是,你为什么任由临水楼方娘子被人冤枉,你知不知道,若她被叛故杀,是会丢命!你是可怜,可难道就能伤害别人?你说你不能丢祖宗脸,可你所作所为,就能让赵家祖宗得脸吗?”
这句话,击溃了赵家心理防线。
她挣脫拉着她差役,扑通一下跪地上,哭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会这样,不知道会害人。她说,方娘子顶多被判成过失杀人,交赎铜就会没事。临水楼开咱们范阳这么多年,是红火酒楼,方娘子有是钱。就算我这样做对不起方娘子,好歹先除了这个祸害乡里恶霸才对。以后,至不济我当牛做马,还方娘子恩情就行了!”
“她说?!”舂荼蘼一挑眉,加重了这两个字,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是谁?”张宏图忍不住站了起来,欠着⾝子大声问。
………
………
……66有话要说……
昨天是213第一天,66本来很⾼兴来着,因为大家帮我占据了书月票第一位置。不过晚上,我就被郁闷到了,大家看看榜就会明白。第一名那位,数据如此之差书,可就这么每隔一、两分钟一票,非常平均、明目张胆刷呀刷呀就到了第一名
66不怕输,但要输得光明正大。若真是比本书成绩好,作者人气比66⾼,我没二话,可是事实并非如此,而且差距大巨
大巨
大巨…
我不想去吵,因为跌份儿,还会有有心人说我打庒人。好像我努力写字,成绩良好,积累人气,和读者交流互动融洽,就活该被欺侮。好像刷子都占着天理,理直气壮。我只能请各位,如果还有保底票,投了我吧。既然某些人要花钱,咱就让她多花点,不付出一点代价,哪配得上刷子之称?大家得成全她呀。是不?
今天废话多了,实是心中有话,不和你们说说,我憋屈。
****
感谢tashdelek 打赏天地逸品,九品莲花!
感谢擦⾝而过9868、phennydj打赏价值连城和氏壁
感谢红蝶之零、天山晴雪打赏桃花扇
感谢sna22打赏切糕
感谢落落、狂飙小马、青蛇舞打赏香囊
感谢xangy315、pdx打赏平安符
感谢九穗禾、天真小公主打赏葱油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