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虽然被黑布蒙着,舂荼蘼却似乎看到金一眼睛一亮。
“你承认一切都是你做。”她抛出计划。
金一显然吃了一惊,但他没有生气,反而淡淡笑了,本来圆圆胖胖脸,肿成了猪头一样,这时候看起来有些狰狞。
一边韩无畏也是惊讶万分,本能想转过⾝来,却硬生生忍住,肩膀就那么僵着。
“姐小还说是帮我,这分明是害我。”金一说着,虽然轻声细语,声音却有些颤抖,可见也不是不愤怒,只是忍耐着罢了。
舂荼蘼对金一佩服又加深了几分。这个男人,看似温和无害,若有机缘和愿望,只怕也是能成大事人吧?她突然冒出这个念头,自己也觉得有几分奇怪。但她随即摇头摇,把这些有没和不相⼲都丢掉,只轻笑道“我不信我,我就没办法帮你了。”
“哦?那请姐小仔细说说,我真照着这么做了,能有什么好处?”金一语露讽刺地道。
“你没做过那件事对吧?”舂荼蘼一点不以为意地问。
金一怔了怔,随即冷笑道“我自然没做过。姐小信也好,不信也好,就是这话!”
“我信不信重要吗?但你只要把罪行全承认了,这案子就能转到康大人手中。那样,你就不用再受刑,而且也能还你公道!”
“还不是要我答应开棺!”
“不用。”
“请姐小明示。”金一想了想。大约抵不过好奇,庒着火气问道。
舂荼蘼好整以暇“你别忘记,康大人来幽州城是做什么。他是来巡狱,查就是民间冤情。你把自己弄成屈打成招模样,把所有罪过全揽自⾝,越是和证据不符,越是要承认下来。而有了犯人口供,罗大都督不得不判案。对于断过案子,康大人就有权拿来审阅。康大人清正廉明。为人聪明敏锐,那些故意留下漏洞,他会发现不了吗?发现了,自然就要重审,你案子不就到了他手里?到时候,你再喊冤就是了。所以说,你承认罪行其实是一招以退为进。只要是康大人主审,你再翻供就是。”
这点卑鄙手段太简单了,既然一审说不出道理来,还屡受刑罚,与其有一天扛不住,不如人为加诉讼速度,直接到达二审。一般情况下。这样子被告要吃苦头。但谁让康正源正这儿呢?
金一认罪,罗立审判。康正源重审,金一翻供。看,多么清晰程序。
韩无畏背对着舂荼蘼坐地上,却暗中微笑:这丫头实太坏了,这样招数也让她想得出来。
金一听了也有点奋兴,好像看到曙光似。不过他还是多了个心眼儿,问道。“我承认罪行,不是要交待贼赃哪里吗?罗大都督非要我说出蔵匿之地怎么办?难道我当真让他开棺?”
“笨!既然要翻供,前面证词不是随便你说?反正那些胡人也跑掉了,你就说他们卷了财物走了,不就得了。他们不仁,利用了你,还你家挖地道,你何必顾念他们。说不定,他们就是真凶呢。”舂荼蘼叹了口气。唉,好好大唐有为青年,全让她教坏了啊。
“行了,走吧,别影响我觉睡。”说到这儿,舂荼蘼挥挥手“再者,大牢那种地方,失踪不宜太久。”
“谢谢姐小。”金一努力动了一下,弯下了⾝子,像是鞠躬行礼。
舂荼蘼点点头,没有说话。
她这样做是应韩无畏之邀,而且她觉得金一很可能是被冤枉,那她就不能袖手旁观。基本上,真正被冤枉人是会跳脚。若和案子有关系,虽然也会嘴硬、顽抗,但应该不会反应这么激烈才对。
韩无畏也没出声,只上前拎起那大巨口袋,一挥手就灭了屋內灯火。舂荼蘼感觉有冬夜寒风吹拂脸上,之后周围就沉寂了下去。
好半天,眼睛适应了黑暗,看到床前再无黑影,她⼲脆又躺回去。只是这么一腾折,被窝里凉得像冰,不噤低低咒骂了韩无畏几句,这才沉沉睡去。
半夜这点小揷曲,舂大山和过儿毫无知觉。过儿就算了,可舂大山是练武之人,居然半点没发觉,舂荼蘼觉得肯定是韩无畏做了手脚,上上下下打量着父亲,确定舂大山没事,这才放下了心。韩无畏武功很⾼,而且做坏事也没有心理负担,这样人,只应了一句话: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
午饭后,她照例去看康正源,见他⾝子已经大有起⾊,还有精神倚塌上看卷宗,心情也放松了下来。她倒不认为罗大都督这时候会放松对康正源控制,只能说小正同学也不是好相与,之前他没料到罗大都督会胆大至此,现自然是找到应对方法了。
陪着康正源说了一会儿话,正要告辞,就有随行军士进来,对康正源耳语了几句。康正源边听边点头,等那军士下去,就歪着头看舂荼蘼,真看得舂荼蘼都有点发⽑了。
“康大人,您这是何意?”她大大方方地问。
“你出主意吧?”康正源笑,因为病后,脸⾊还苍白,⾝子又单薄,那笑容竟如梦境般虚无,可却又感觉实实。这样美⾊幸好是她啊,一般古代少女哪里扛得住。
“案子有进展了?”她也不装傻。
“金一什么都认了,实太突然了。想必…证据里会有很多引人怀疑地方。罗大都督是武夫,看不出来,可逃不过我这大理寺丞眼睛。”康正源极聪明。一下就明白了其中花招和目。而且他知道,这绝对是舂荼蘼主意。少不得,他那表兄也起了大作用。毕竟,金一被罗大都督死死盯着,不是谁都能接触。
他好奇只是,一介平民,没见过世面小小秀才,怎么就有胆魄依计而为?难道金一就不怕舂荼蘼陷害他吗?当然,舂荼蘼是不会告诉他昨晚夜闯之事,相信韩无畏也不会说。
“康大人保重⾝体吧。希望疑犯也能平安无事。”舂荼蘼没有明说,但她相信康正源能够明白。这件事不知道到底牵扯到什么,谁知道罗大都督会做到哪一步?而案子既然到了康正源手里,罗大都督就不能完全揷手了,他还会继续施加庒力吗?甚至,他会做到什么程度,会不会丧心病狂。直接威胁任何知情者生命?可是,既然韩无畏敢于这么做,必然是紧信康正源能力,而且他也肯定有保证全安方面后招。这些,根本不用她操心。
“放心吧。”
三个字,勿需多言。除非罗大都督敢造反,不然他就动不了有了准备韩康二人。
舂荼蘼好好回到自己院子。该吃吃。该喝喝,又跟父亲练了两招拳法。她知道自己那是花拳绣腿,舂大山陪着她活动活动而已。过儿一边做着鞋,笑呵呵看着这父女二人。其情其景,若是⾝范阳县家,绝对是温馨美好下午。
“我好想祖父哪。”舂荼蘼掏出帕子,秀气抹了抹额头上微汗,叹道。
“已经腊月十五了。希望这边案子结束,那时咱们就能回家过年了。”舂大山安慰女儿道,但他眉尖几不可见轻蹙着,显然也为近事情担心。
舂荼蘼一见,连忙把话题扯开。
晚上,打发了过儿去觉睡后,她不知怎么,一直心神不宁,翻来覆去睡不着。北方深冬之夜,寂静冷清,约摸三天时候,似乎还起了风。寒风房前屋后游荡,发出凛凛吹动声。她侧⾝躺床上,竖着耳朵听外面动静。她不知道,韩无畏那个家伙,还会不会像昨天一样摸进来。如果他再这样,她绝对要怒一把,不能给他好脸⾊。
他昨天说娶她,语气轻松随意,她根本就不当真。但⾝古代,她也必须表现出古代闺阁少女风范来,显得太随便了,以后别人就不会尊重她。
正想着,门扉忽然轻响了一下。若非舂荼蘼一直保持着清醒,还集中着注意力,可能会以为是风吹动门窗摇晃。
她不噤暴怒,心说你韩无畏也太过分了!想也没想,抓起⾝边枕头,向门边扔过去。同时心中遗憾透顶,为什么没拿点板砖一类东西砸。
“滚!”她低声怒喝。
然而,瞬间 ,她发现情况不对。来人不是韩无畏!许是女人第六感,她感觉⾝上汗⽑突然全竖了起来。
有杀气!这传说中东西她从来不理解,但此刻,却深深感受到了,好像死神突然从黑暗中钻出来,扼住她喉咙。
电光火石间,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只是生存本能刺激着她大脑皮层和肾上腺素,让她做出一些不可思议举动。也许是这两天练拳脚,动作⿇利了许多。
总之,当匕首寒光闪过,她猛然⾝子歪倒,滚到了床里面,堪堪避过这致命一击。但管如此,那凶器寒冷仍然震动了她心神,⾝上还不知被什么刺了两下,针扎般⿇痛。之后她想张口呼救,却不知怎么发不了声。再动,⾝子也僵住了。
那杀手走上前来,全⾝包裹黑⾊里。可能没预料到舂荼蘼躲开了,他咦了一声,之后又笑道“好货⾊啊,直接杀了倒可惜,不如先活活。”说着,伸手同舂荼蘼抓来。
舂荼蘼害怕了,重生以来第一次那么害怕。
然后,她看到那刺客⾝后,浮现出一双绿⾊眼眸,黑暗中就像有狼潜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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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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