舂荼蘼暗暗吃惊。
虽然她擅打官司名声传扬,但有底蕴豪门大阀之家未必听信。世间,只有普通百姓听风就是雨。而积善坊英家,却是十足大家族。
她既然要洛阳站住脚,当然详细了解过洛阳显贵与地头蛇,韩无畏来信中也给她详细说明过。黑白两道,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不是她怕,是她不愿意凭白树敌。勇敢和不管不顾莽撞是不一样,前者是优良品德,后者是脑残。她要做大唐律政先锋,却不能把父亲给折进去,阻了父亲路。
当然,如果是必要为之就另当别论,她也是不会怕。
本以为,先会有打小官司平民找上门来,而且不会太信任她,大约会有那种死马当成活马医,或者好玩、看热门心态。但慢慢,她就会凭真才实学,扭转坏名气,打响舂氏牌子。那时,就能昅引大户了。毕竟,凡事都得从低到⾼,从小到大做起。哪想到,上来就是大主顾,倒让她有点不踏实起来。
不过,她从不会露怯。不管现代,还是古代,装13一直挺有市场,她也一直做得不错。
“英爷您不细说,我怎么知道会不会胜任呢?”她没表现出半点惊吓或者意外,稳当当地坐下,又做了个请茶手势,才道“不知惹了官非事,说得,说不得?”
“我家老爷既派我来,就无不可对人言之处。”英管家傲然道“不过是个暴发户。跟我英家争产而已。”
舂荼蘼心中打了个突,心道若这么简单,你何至于特意来请我?打出名声状师,你们也不是请不起。
如果按现代案件类型来划分。此为经济案。律师界,永远是胜诉率⾼刑事案律师显得厉害、光彩夺目,因为他们犀利、好斗。官司打得漂亮。但真正钱赚,却是这些涉及财产案子,包括离婚案內。但这类官司非常不好打,它不像刑事案那样调查取证,推理案情,分清因果,而是需要很多专业知识支持。需要细心和时间。
现代,那会涉及金融、动产及不动产、合同等等。古代,可能没那么复杂,但若是与商业有关,舂荼蘼没有接触过。还真有点心虚。
不过,她秉承着宁被人打死,也不被人吓死态度,照样平静问“对方是何人,所争之产又是什么呢?”情况问清楚后,若无半分把握,她会推辞,这是对委托人负责态度。但若可以一争。她就会迎难而上。毕竟,这样大客户侍候好了,对她未来发展太有利了。
“对方是集贤坊潘家。”英管家抿了口茶,慢慢开口。
舂荼蘼知道,潘家也是大户,但与英家不同。
英家是百年世家。如今当家人英离年事已⾼,致仕家。但他曾官至光禄大夫,从二品官职,也曾封县公。虽然这爵位没有实权,到底尊荣。而英家是望族,人才辈出,好多弟子入朝为官,人际关系网庞大,底蕴深厚。如今英离陪都做着富贵闲人,表面行事低调,但骨子里傲,特别被文士清流所尊崇。就算豪门大户云集洛阳,也能代表一部分洛阳风向和舆论。
而潘家,却是贵,出了位从一品骠骑大将军,有开国之功,掌着实权。子侄各地做着现官,虽多为武将,却并无虚职。潘家人行事強横霸道,带着场战上刚烈之气,虽然家主式人物潘老将军⾝长安,可老家却是洛阳当地,倒也无人敢惹。
这两家一文一武,洛阳是数得上人家,但互相并无来往,虽说也没有争执,却透着股子彼此看不起感觉。此时针对上,那是谁也不想输。
而两家所争,却是城外一处山地。那处山背靠邙山,面临伊水,观之山势,有瑞气东来之相,主富贵荣华。洛阳本就是水风宝地,那处却是一个小水风局。之前并没有显露,也无人看出,直到年前来了一个不知名水风先生,无意中受了英老爷恩惠,点拨了几句。
也不知怎么,英老爷就相信了。不知怎么,这消息本来是保密,却被潘家代家主得知。而那处山地是无主之地,只是有两片墓区山脚下,恰巧归英家和潘家所有。
而依那水风先生所言,所谓水风轮流转,两家相争,富贵局恐怕就会破掉,必要将附近地归于一家才好。于是两家人为这块水风宝地争了起来,谁也不肯让步。偏偏,他们还都有地契,证明是这片山地所有者。可那地契,又都有些问题。
这无头官司几个月前闹过一场,那时舂家还没搬到洛阳,自然是不知道。而两个豪门相争,县官谁也惹不起,又都没有庒倒性证据,断了个糊里糊涂。案子推到河南尹那里,人家也是个伶俐,又给推了回来。谁说扯皮是现代专用,古代人打起太极,急死你没商量。
听英管家说了情况,舂荼蘼想了想,没有细问下去,后还是决定拒绝。虽然一炮而红机会难得,但她才来洛阳,两家又是勋贵之家,加上她打经济官司不是強项,还是决定不趟浑水。帽子虽大,也得看有没有那么大脑袋戴上才行。
“舂家姐小,我们老爷说过,只要能打赢这个官司,愿奉白银三千两。”英管家许以重利。
舂荼蘼却仍然是微笑头摇“此案关系重大,我想来想去,真没有多大把握。财帛动人心,可也得有那个能耐来拿才行。毕竟,这是大事,若耽误了,岂非对不起人?”
她感觉有些古怪。刚才英管家还诸多对她看不起、看不惯,怎么他推托了。对方倒争取起来?这是什么路数?但无论如何,她不接这个案子就是。承认自己不行,没什么丢人。
“白浪费了茶水点心。”送走英管家后,过儿抱怨。
近因为要担负玉鸡坊舂家大房和二房生活费。舂青阳又不允许过度动用孙女钱,所以曰子过得精打细算。过儿是舂老爷子忠实信徒,把这一方针执行得极为彻底。除非是舂荼蘼花用。否则不管谁多占一文钱,她都心疼。
“姐小把三千两都推了,你还计较茶水⼲什么?反正是普通货⾊,也不值什么。”小凤接口道,一是可惜那么多银子赚不到,二是遗憾看不到舂荼蘼上公堂。
她是来,却听过儿反复讲了好多遍神化过自家姐小上堂故事。早就非常着迷、好奇来着。好不容易似乎有机会能亲⾝经历,哪想到姐小却拒绝了。
“三千两!”过儿惊讶得瞪大眼睛。
刚才她没外书房侍候,自然是不知道里面事。至于说徐家陪五千两,自始至终就是以“飞钱”形式保管,过儿并不知情。所以。这三千两对她来说,是所听过大大巨款了。
舂荼蘼笑而不语,但是却回了內院,和祖父禀报了一声。舂青阳赞成她推了这个案子,却又觉得她名声大到连豪族都知晓,不噤又是患得患失了起来。但偷眼,见孙女该吃吃,该喝喝,即没有沮丧、也没有得意。一派平和安静、不急不躁,也就放下了心。
孙女是个稳得住,凡事又有思量,是个能成大事人。可惜啊,为什么不是个小子呢。
舂家照常生活,舂荼蘼也并不担心没有官司打。影响自家生计,不去理会玉鸡坊那两房人。可她不知道,豪华得如园林般英府里,英管家正向英离老爷子,详细汇报找状师过程和结果。
“不接?”英老爷挑了挑已经灰白眉“提了茶水和润笔银子了?”
“说了。”英管家点头“不过这位姐小嘴里净是鲜词,管找她打官司,叫委托人。管茶水和润笔银子叫委托费用。”
“倒是稀奇,看着有点门道。”英老爷又问“不过依你看,此女如何?”
“回老爷话。不怕您骂我,我去舂家之前,还真是有点不以为然。一个姑娘家,周岁不足十五,就算天纵奇才,还能如何?可是见了面,我发现那还真是个人物。态度落落大方,听到咱家门庭,听到是和潘家官司,半点也没露出惊讶或者惧怕之意。对我,也没有谄媚巴结行为。后来拒绝那三千两,眼睛都不眨一下。有分寸、知进退,利益权衡后,不贪婪也不动摇,品性实属难得。怪不得,是康大人给你介绍状师。”
英老爷看着自己⾝边历练多年管家,不噤眯起了眼“你也是个眼毒,能得到你这番评价,那姑娘想是难得。只是她打官司,真有那定乾坤能耐吗?”
英管家毕恭毕敬地道“这个,老奴可不敢断定。但康大人少年游学至洛阳,与老爷有忘年之交,他必不会害咱们英家。再者…”
“有什么话,直说。”
……
……
…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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