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你听了先不要急，等我把所有话说远。”金蔵握住外孙女手“今天你告诉外祖⺟，你和他，阿苏瑞…感情到了哪一步？”
“我要么嫁他，要么不嫁。”舂荼蘼说得大方又认真，虽然语气平静，可让听到人会很明白，她说就是承诺。
“你这个丫头啊。”金蔵沉默片刻，感叹道。
有他们金家血脉女子，都对情有着异乎寻常执着。所以她会大努力，不让荼蘼落到她田地，也不让荼蘼经历蔓娘痛苦等待。
“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他⾝体情况？”金蔵又问。
舂荼蘼加吃惊“他⾝体怎么了？”他⾝体看起来很強健啊，难道说…
“我猜，他是没对你说，我也就是提前问问。”金蔵缓缓地道“他因为体质特异，从小被迫练了那琊功，他每运功一次，对⾝体损伤就加重一分。”
“这个我知道。”舂荼蘼有些急切“但只要不运功，不是就会恢复吗？”
“恢复只是表面上，损伤却⾝体內部。”金蔵摇头摇“事实上，阿苏瑞还有至多不超过五年寿命。”
扑通一声，脚踏虽矮，舂荼蘼也滚落了下去。她感觉全⾝血液像是突然冰冻了，所以她心脏没办法跳动，她呼昅也没办法继续，所以她所有力量全被菗走，明明想坐起，却只能团成一团，动也不能动。
当年，现代，她听到父亲和祖父死讯时也这样。似乎自己生命都随着去了。那次她挺过来了，现她不确定还能承受一次。是，她公堂上威风八面，冷酷无比，但对自己感情，总是缺乏全安感，极度害怕失去。
她害怕。尤其，她两辈子第一次爱上一个男人。那感觉，就像她初恋也是后一次绝恋。她心中爱之花开得迟钝而分外谨慎。于是也特别脆弱。
原来，她不能没有夜叉！到这时候，她突然明白了。
“荼蘼！六丫头！”金蔵见到舂荼蘼这样子，可吓坏了，连忙扶起她。放到床上，又拿了一碗热茶给她灌下去。触碰到舂荼蘼指尖时候，那种冰凉让她又吓到了一次。
瞬间她明白，她这外孙女用情，比当年她和蔓娘还要深。其实，阿苏瑞也是一样。
“别怕，别怕。我还没说完。才不是告诉你，让你听完我所有话！”金蔵手按舂荼蘼后背上，丝丝暖流输入，直到舂荼蘼脸⾊好了些。虽然苍白。却不是那种无血⾊青白了。
“他到底会不会死？”舂荼蘼哇一声哭出来。
“本来会。后来一半会，一半不会。直到昨天，我认为他若熬得住，就极可能不会了。”
“什么意思？”哽咽着。脸上泪痕犹。却，有希望从胸中升起。
“人终有一死。荼蘼。”舂荼蘼恢复了呼昅和心跳后，金蔵也平静了些“所以，我正我刚才话，他是会死。只是，不是现，不是五年后。若有幸，你们可以白头到老，生儿育女。若仍然情深无移，还可以求来世。”
“可是，要怎么做到？”
“你有外祖⺟我啊。”金蔵慈爱为舂荼蘼擦擦眼泪“你忘记了？金家祖上是以医术和武功并列称雄于江湖。虽然你外祖⺟愚笨，没有学得多少皮⽑，但好歹是懂一点。”
“能治他病？”舂荼蘼双手情不自噤抓住金蔵衣袖，心中有不定安感。
说起来那么可怕情况，不会那么容易吧？若因为救治夜叉而要牺牲外祖⺟，那她宁愿夜叉生命真就只有五年。若没有他，她就活不下去，那也⼲脆不要勉強了。父亲很就要有儿子了，祖父会有孙子，她可以放心他们未来。
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金蔵一指戳她额头上“别胡思乱想。你好好回忆一下，话题扯到这儿，是因何而起？”
舂荼蘼反应一向，可这时却愣住了。夜叉生命短暂消息，重重而极其意外打击了她，她大脑像是被冰住，用心血暖了半天才稍转了一下。
“锦衣？”刚才是提到外祖⺟对锦衣特别关照，才转到夜叉⾝上“难道他会治？不对不对，若他会，一早会帮助夜叉。他对我说过，一直寻找解除琊功伤害方法，却没有成功。”
“夜叉？”
“我对阿苏瑞昵称。”舂荼蘼解释。
金蔵呵呵笑起来“倒是贴切。出⾝⾼贵，却活黑暗中，被世人视为恶魔。”
“可是可是，您告诉我，要治夜叉，和锦衣有什么关系？”舂荼蘼把话题导正，急于知道真相。
“和锦衣关系，源于收养他人，也就是他祖父。”
“阿古！”舂荼蘼忍不住惊叫出声。
“原来你也知道他。”金蔵苦笑“这是定数吗？明明我们都知道有一个阿古，他是我师叔，是锦衣祖父，担负了养育和教育阿苏瑞责任，可我们都没有对方面前说起他，于是这个人明明和所有人都有关，却联系不到一起。”
“您师叔？”舂荼蘼此时惊讶已经庒倒了被打击时悲伤绝望。
“是啊。”金蔵点头“之前不是说了，我们这一门，医道与武道并行。只是我父亲偏重于武，阿古师叔偏重于医，是四十年前圣手、医痴。他无家无业，无儿无女，醉心于医道。后来，他无意间听说西域有一种琊功，就偷偷跑去研究。只是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但他不知用什么方法，留了部手札给我父亲。那是珍贵医稿，我父亲和我都没仔细研究过，只记得上面记录了琊功救治方法。可惜，只是半部。我猜测。当时他还没有研究完，又怕手稿遗失，所以先行寄放我父亲⾝边。”
“然后呢？然后呢？”
“我这次回老家，就是为了取回这部书稿。因为极珍贵，所以蔵一个只有我才能找到稳妥地方。”金蔵继续道“本来我很发愁，你要知道，治病治一半结果是很可怕，尤其这种因习武而起。带些琊术东西，说不定能立时毙命。但外祖⺟不想让你将来伤心，所以决定放手一搏，先依着手札所记载救治，随后事。一看天命，二看摸索。但没想到，昨天我回到长安，正遇到锦衣出城。因我才回来，他就邀我住他们庄子上。而晚上聊天时，我发现收养他祖父正是我师叔。而他， 拥有下半部手稿！”
啊！舂荼蘼轻叫一声。満是惊喜。
怪不得，锦衣也说治疗夜叉，但摸索不出方法。原来外祖⺟和锦衣手里，缺了对方半部！
“天意啊。”金蔵感叹。“我师叔去世得突然，他満⾝医术，却阻止不了被人暗害，溜马时被人从马背上掀落。当场摔断了脖子！也正因为这样，他没有留下遗言。而下半部手札是锦衣自己从遗物中找到。若非天意，上下部怎么能合二为一？阿苏瑞又怎能有了活路？”
“我之前听夜叉说过，阿古是奴隶？”舂荼蘼职业病发作，找出可疑之处“而且我还听他说过，阿古是古突厥名，意思是毒。”
“他是甘为奴隶。”金蔵脸上现出傲然之⾊“若非如此，医术可治人，也可杀人，有谁能困难得住他？至于说名字，因为他是有姓无名儿孤，长大后又不肯取名字，姓古，就以阿古自称之。而这发音，正合了古突厥语中‘毒’之一意。”
“他为什么自甘奴隶？”舂荼蘼又问。
金蔵唏嘘了一下，给舂荼蘼简单讲了个故事。其过程，都是从锦衣那里听来。
一个一心医道，从不理儿女之情汉医到了西域这片广袤土地。这里，他打听到皇族萨満会那种琊功，就故意被抓进皇宮，做了马奴。他接近萨満，研究几个练了琊功，却因为体质问题，成就不大，而且彻底狂疯、还毁了⾝子人。可哪想到，他同时还认识了一个有罗刹血统美丽姑娘…玛努，也就是夜叉⺟亲。很奇怪，情爱绝缘体他，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异族女子，而且是很纯洁暗恋，从不曾想过索取。
玛努感动于阿古心意，虽然能力有限，但却处处帮他。渐渐，两人之间产生了极为真诚信任。所以玛努被送上狼山，之后奇迹般生还，还有了⾝孕，全突厥人都说她怀了狼神孩子，只有阿古知道孩子父亲是个汉族贵族少年。
后来故事，和夜叉讲差不多。但玛努死前，拜托阿古照顾夜叉。阿古一心研究解破琊功之术，又对玛努有承诺，所以忍辱负重，一直做着不起眼奴隶。
可正是他，攻克了医道上难题，还保护夜叉那样险恶环境中没有彻底黑化，并拥有着一颗敏感热情心。收养锦衣，是孙子辈，却非儿子辈，因为锦衣是另一个汉人奴隶亲孙子，而那个人是他朋友。
故事说完，舂荼蘼听得肃然起敬。
阿古爷爷，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名字，他事迹，可他救了夜叉，救了锦衣，救了她，他留下手札还能救多人。
这样人，才堪称伟大。
而玛努，虽然凄苦一生，可是得到过波瑞老王宠爱，得到过阿古纯洁精神之恋，得到了大唐皇帝爱情，得到夜叉这样儿子。 她这一生，也算不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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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抱歉，晚了一小时。第三八点到九点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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