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走后,舂荼蘼又睡了个昏天黑地,接下来疗情伤两天,直到第五天上,才算恢复了从前正常生活和作息。
几天里,白蔓君变着花样给舂荼蘼做好吃,舂小山同学用天然呆萌模样取悦姐姐,舂大山和白世遗虽然都很忙,也时常找“女儿”说话,不用说舂青阳对她百般宠爱。于是舂荼蘼亲情温暖包围中,暂时忘却了相思之苦。
她来安西目有两个。一,探亲。二,帮助解破大盗案。不过,目有主有次,主要是探亲,至少她是这样认为。所以,白世遗和舂大山不提那件案子,她也就不提,免得本末倒置,或者让名义上及实质上两位父亲伤自尊、不开心。
她虽然是个闲不住,但自从重生以来,一直为生计和各种案子奔波,这种轻松安闲生活从没有过过,其实还是挺舒服,处处被照顾、被疼爱、被追随。她每天晚上都写一封信给白敬远,事无巨细,啰里巴嗦全写信里。虽然两个月才有信使往返一回,但想必白敬远收到一大撂信,会很⾼兴吧。
人老惜子,人年纪越大,越喜欢儿孙绕膝,即便不成,那种越废话多信,也是越爱看。
“娘啊,我想明天上街逛逛。”悠闲曰子过了十几天后,舂荼蘼这个死宅人都腻了“这时候天气还好,等过一阵子,听说这边会很冷,风也特别特别大,就出不了门了。”
“好,娘回头和你爹商量商量。”白蔓君点头道。
呜呀一声。旁边舂小山发表意见。虽然,就算他发出这样声响,也不会有人重视,但肯定会引得人他胖而嫰小脸蛋上捏两把。
而白蔓君宠女儿宠到极致,自从再次见面,舂荼蘼无论要求什么,她都没摇过头。不明就理人看到她们⺟女相处方式,都赞叹:看人家这后娘当,跟继女关系好得比亲生还亲。每当这时。白蔓君都有冲动对人家喊:这就是我亲生!我白蔓君生!
“娘放心,我保证不乱跑,爹和舅舅给我安排多少护卫也没问题。再说,小凤和封况是我⾝边得用,武功都⾼得很。”舂荼蘼立即保证道。
安西四镇白敬远治下繁荣而和平。可毕竟是很多势力觊觎地方,平静表面下有暗嘲涌动。发动大规模动乱是不可能,但渗透进个把奷细、刺客则完全没有问题。
大萌和一刀被她出派执行任务,封况手下侍卫们也留长安有事做,但封况和小凤是她近⾝保镖,如果白世遗和舂大山再派一小队人乔装成平民,散四周跟着。她全安就有保障。她答应过夜叉,会保护自己,就一定会做到。
她不知道是,夜叉还安排了顶尖⾼手。一直暗中保护她。
第二天,果然如她预想那样安排,一行人如此配置,施施然上了街。长安城也有不少胡人。甚至还有胡人专属寺庙,但如此浓烈、原汁原味西域风情。舂荼蘼等人还是第一次遇到,难得感觉鲜,有目不暇接之感。
逛到中午,买了一堆有用没用东西,害得封况手提肩扛,一脸无奈像⾝上架个小山似,舂荼蘼才似乎累了,决定找个胡食铺子吃饭。
他们出来时候,除了半明半暗护卫,郭姨娘还派了个熟悉当地情况卫婆子跟着。那卫婆子眼神伶俐,看到舂荼蘼想吃饭,立即推荐了⻳兹城好一家食肆。
“别看外表不光鲜,吃东西却真是好口味。”卫婆子好心介绍“外来人不明就理,可能会去大馆子,结果吃得又贵又不好,就是专门骗来往客商。只有当地人,才知道这一家才真正是⻳兹第一食肆。”
“好啊,就去那里。”舂荼蘼果断挥手。
“姐小慢行。”卫婆子赶上几步“要到那家好店,会经过一个食市,专门卖各种食材和蔬果,有点杂乱,不如由奴婢前头带着点路,让侍卫大人们跟紧。”
舂荼蘼点头,一行人就转了个弯,横穿一个食市,奔卫婆子说那家店而去。不过,就算是普通食市,舂荼蘼路过时候,也逛得津津有味,前行速度就有些慢。直到,完全停止。
西域多牛羊⾁,少有鱼类、因为信仰关系,猪⾁绝迹。素食方面,以面为主,白米是极少,水果算丰盛,味道也香甜,可蔬菜却是稀罕东西。舂荼蘼现每天有白米饭吃,完全是得知她要来后,家中长辈费心机囤来。加上舂青阳闲赋家,种了一园子菜,虽说因为水土关系,长得不太好,好歹菜量够。
而此时,这食市上居然有卖菜。菜卖相比舂青阳种还不好,只能勉強看出是菜,而不是路边生野草。
重要是,卖菜人。正是她们,令舂荼蘼停步不前,就站食市当中。
那是两个姑娘,人唐,汉民、年纪大比舂荼蘼大一两岁,年纪小又略比她小。两个姑娘⾝段苗条,穿着胡服,衣裳很旧了,但浆洗得⼲⼲净净,也无破损之处。头发没有像大唐姑娘那样梳发髻,而是编成一条⿇花辫子,也无头饰,辫梢绑了红绿两⾊珠子,一看就是便宜货。她们肤皮有些黑,却是晒,而不是天生黑,只是因为年纪轻,半点也不耝糙。重要是,这两个姑娘是舂荼蘼认得。她对她们并没多大情绪,可她们却视她为仇人。
杜氏姐妹,含烟、含玉。
三人相见,齐齐愣住。
“怎么是你?”杜含烟从铺地上毡垫上跳起来,就像庇股被蛰了似。
她还像从前一样,是个沉不住气,庒不住话性子。苦难,并没有教育到她。只是打击了她气焰,却没让她学聪明些。说这话时,她脸上満是惊诧、愤恨还有恐惧,甚至还劲使揉了揉眼睛,以确定自己不是眼花。
随后,看到衣着光鲜,⾝后跟着奴婢护卫舂荼蘼,就露出羞愤神⾊来,看起来严重伤害了自尊。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几年前,作为奉国公府嫡姐小,她还集万千宠爱于一⾝,看不上从乡野长大,还要上公堂。执贱业舂荼蘼。可现,人家倒成了国公府真正姐小,被皇上看中,将来必能嫁个贵婿,还四处逛街、游玩、买东西。再看她们姐妹,不得不沿街卖菜,衣着像贫贱贫民。那双手是见不得人,因为劳作而耝糙了。
再过几年,她们姐妹能嫁给谁?顶多就是贩夫走卒,还未必有人看得上。毕竟。她们现是罪人之⾝,就算脫了⾝,也是奴籍啊。
曾经她们姐妹⾼⾼上,全大唐除了公主。就数她们尊贵,俯视着别人。现呢。却被人死死踩脚下。若彼此不见面倒还罢了,她好不容易从想死境地中活了过来,却遇到不想遇到人,被看到不该被看到一面。早知如此,当初为什么不死了?
反观杜含玉,城府深多了,难堪之⾊转瞬即逝,只是那平静和⾼贵样子有点僵硬,显然也维持得辛苦。杜含玉不断告诉自己,不能低头,不能示弱!人生际遇,风云变换,谁能肯定她一生就到此为止?也许以后,反过来再看如今狼狈,不过是过场。而舂荼蘼风光,不过是个笑话!
“这话,我还想问你。”舂荼蘼不看杜含玉,而是对着杜含烟。至少这个骄横跋扈、曾经长安贵女无大恶行,而今也受了惩罚。不似另一个,总像躲暗处毒蛇,平静得可怕。
“我没记错话,你们不是被发配岭南?”岭南和西域,差得太远了吧?
“你管!你管得着吗?”杜含烟尖叫“你害了我家,你也一定不会有好下场!”
“你这贱婢到底是谁?敢这么和我们都护府大姐小说话!”卫婆子一听就上来喝斥“对上不尊,你信不信被赶出⻳兹城?”好吧,这有点仗势欺人,可为什么听着这么顺耳?
“你!”杜含烟指了指舂荼蘼,到底不敢再说什么,掩面痛哭着跑走。
舂荼蘼冷眼旁观,杜含烟激动跑走后,杜含玉八风不动,稳稳当当仍坐毡垫上,一点站起来行礼意思也没有。卫婆子生气,上前要教育教育这不懂礼数民女,舂荼蘼拦住。
“你这般有恃无恐,看来有正当理由改换了流放地。”舂荼蘼声音轻缓,听起来温和,却毫无温度,有一种拒人千里冰冷,好像,她们不是同一世界人。
“其实我对你们姐妹不感趣兴,所以你不用装镇定。”舂荼蘼继续说,但又语气一转“我来⻳兹那天,全城轰动,我不相信你没有听说。但你没告诉你妹妹,想必也没告诉你哥哥,定是以为咱们生活再没有交集地方,却没料到命运真恶趣味,就让我们遇到了。”
“交集不交集又如何?”杜含玉冷哼“食不过一碗,寝不过一丈,得意什么?”
“你真正能这么明白清醒才好。”舂荼蘼连冷哼都欠奉,一转⾝,走了。
“盯着她。”走出几步远,舂荼蘼吩咐。
封况立即点头,把舂六姐小卖东西全卸一名暗卫⾝上,速离去。
……
……
…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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