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没有办法,就只有加強警戒。但官兵死死盯着时,那大盗却不收手,又偷了几家。一时间,⻳兹城风声鹤唳。这种行为,简直又是挑衅,大挑衅。
白世遗军政事物也顾不得了,亲自坐阵,因为皇上生辰就要到了,布哈拉国,也就大人唐所说安国进贡了一个白玉玲珑塔。据闻共尺⾼,十三层,是由整块和田玉雕成,浑然天成。那雕功也极为精致,中间镂空,壁薄如纸,每层塔景致都不同,有十三尊宝相庄严大佛,端坐于其中。本来玉器很难着⾊,可这玲珑塔却有字画于其上,还是极为难得內画,隐隐从玉⾊中透出。
白玉玲珑塔是由流落到安国一名巨匠所制,宝塔雕刻完成,那巨匠就溘然长逝。难得玉料、难得工艺,难得绝品,于是成就了价值连城宝物。
这样珍贵东西,自然会昅引那名大盗,白世遗如何能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若是此物丢失,对安国和大唐都没办法交待,不仅丢了皇上脸,还是白世遗失职。若被人攻讦,皇上就不得不把他调离安西,对边界安宁必有影响。若再被有心人挑拨,令安国和大唐之间产生罅隙,对整个政局都是有动摇性。
只要涉及到家国,就没有小事。一个大盗,说白了就是特别厉害小偷,却因为偷窃而左右了大局,那才真是得不偿失。
“父亲,爹。您们先去休息一下吧?”舂荼蘼劝道“府里这么多人,不会出问题。”
她这样称呼白世遗和舂大山,自然是因为人前。
此时。以白世遗为首七八名员官都坐大都护府前衙议事厅里,无论文武,都穿着官服。眼见天⾊渐晚,所有人都神情凝重。
这些人已经三天不眠不休。眼珠子全都熬红了,而且胡子拉渣,看起来疲惫又憔悴。就如同绷紧了弓弦,再这么下去,非得断了不可。
白世遗却头摇“明天我会亲自护送宝物离开,到了大唐境內也就全安了。”安西四镇也是大唐领土,不过孤悬于外,中间还隔着大片西域土地。
自从玲珑宝塔由布哈拉国护送进了安西。所有地方官兵就紧张起来。说句不好听。那宝贝对安西官兵来说却是烫手山芋。极不受欢迎。只有全安送到大唐內陆,再出什么事,就与这边没关系了。也只有那时。所有人才能松口气。
也就是说,今天夜里特别紧要。大盗毕竟不是抢匪。只要出了⻳兹城,直接外面和正规军交锋,他讨不到便宜。相信他也不敢。所以对于大盗来说,今晚也是西域之地惟一机会。
“副都护大人,您不能离开⻳兹。”佟东瑞站起⾝道“安西四镇,看似和平,但一直众敌环伺,其中以吐蕃为。城不可一曰无帅,您若因护送宝物离开,有敌乘虚而入,那可是天塌大⿇烦!”
白世遗摆摆手“不必多说,我意已决。本都护又不是离开多久,不过半月必还,只带两千人马。就算吐蕃再虎视眈眈,也不敢冒然出兵。再者,四镇中还驻有两万多兵士,我会让大山暂代旅帅之职。有他,定然不会乱起来。”
“下官担心是白大人您!”佟东瑞急道“谁不知道,您是安西主心骨,只要您有点损伤,安西四镇定然风雨飘摇。虽说我大唐不缺名将猛将,但这块地方,只有您才稳定得住形势啊。”
这话,就差直接说到明面儿上了。若有敌人觊觎四镇,只要杀掉白世遗,就算韩谋再派能征善战人来,一要熟悉边务,二要重整合军政,三有没有威慑力还两说。至少,必要乱上一阵子。要知道一头狮子带着一群羊,能完胜一只羊带着一群狮子。主将主帅,其作用是想象不到大。
为了保证地方安宁,白世遗只带两千兵马走,若遇正规军伏击,他就会陷入重重危险。西域这片地方,白世遗没有大唐后援情况下,能保住四镇和平就很了不起了,无主之地自然不如其他小国熟悉情况。若对上,一定会吃亏。
而且,那大盗这阵子闹得这样凶,周围野心勃勃诸小国一定早有准备。如果再想得可怕些,那大盗是与其他权政联手,白世遗此举就是被逼而为,像是自己跳进别人陷阱里。伏击者只要不怈露行迹,大唐有雷霆之怒又发何处?
退一万步说,大唐如此強盛情况下,那些小国有贼心但没贼胆,大唐朝中呢?那些人只知道争权夺利,根本不熟悉边界事务,借机弹劾副都护大人擅离四镇,皇上再英明,也不能不顾家国律条,一意孤行。
大唐《职制律》中有明确规定,皇上要依法制国,自然不能自己打自己脸。虽说此举也是因公,毕竟没有正式调令和公文,也没有到战时不受君命程度。有时候,边境将士浴血奋战,抵不过朝中权臣上下唇一碰。
“不用说了。”白世遗很坚定“我知道长史大人是为考我虑。但于本都护而言,安西脸面不能丢,大唐脸面不能丢。若让一个小小盗贼玩弄于股掌之间,不是你脑袋或者我脑袋能抵得过去。”这话也非常明白:尊严,有时候比生命、比一切都重要。
安西四镇员官们让那大盗搅得不得安宁,却始终捉不住他,脸已经丢了。玲珑宝塔是后一块遮羞布,绝对不能被扯下来。佟东瑞说得都有道理,其他人也懂得,可是却无可奈何。
“都是那大盗不好!”舂荼蘼恨恨地道“他若是大唐百姓,必定是个无家无国小人。”
“何讲?”佟东瑞也是气得脸⾊发白。
“我一介女流,不懂得太多大道理。但我知道盗亦有道,知道家国兴亡、匹夫有责。那人只是偷盗,就已经是触犯了大唐律例,何况现正是搅得家国不宁。”
“未必是从前那大盗做。”佟东瑞坚持自己观点。
舂荼蘼不理会,继续说“从他之前行为来看,他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此举对大唐国与民伤害?大唐失了脸面,他很得意吗?大唐百姓离乱,安西四镇动荡,他很开心吗?明明知道是什么结果,却还是要这样做,简直就是卑鄙无聇,连点风骨也不讲!为了那点银子,连祖宗都忘了,是卖国之贼,不配为人!”
她这话说得狠,对于古人来说,数典望祖是大指责。对于人,特别是男人来说,是大侮辱和鄙视。
“算了,也是本都护无能,一直没能抓到那強盗,居然让他拉起人马,越闹越大。”白世遗叹了口气,端起手边茶“都先下去吧。此时还未到夜深,那大盗要动手也不会选这个时候,抓紧时间歇着,免得真有事时,精神不济。”
佟长史还想说什么,似乎特别不満白世遗一味听舂荼蘼,没有调查清楚就认为前后两个大盗是是一个人。但见其他员官都默不作声离开,犹豫了一下也施礼退下。
白世遗和舂大山没动,连宵夜都是舂荼蘼给端出来。大约怕出事,现就算是大都护府里,小凤和封况也跟进跟出,绝不让舂荼蘼落单。
直到亥时,人一天中疲惫时刻,也是反应迟钝时刻,白世遗和舂大山半歪椅子中,腰板已经不如之前挺直。议事厅中没有火炕,两个炭盆烧得虽旺,到底地方太大,暖意抵不过冰冷。舂荼蘼挨着炭盆坐,只感觉寒意像冰水,从脚底一直爬満全⾝。
冷,人就加昏昏欲睡。
也就这时,静夜之中突闻嘈杂声传来。因为今夜并无呼啸狂风,所以显得模糊和遥远中,又有几丝真切和惊心。
“怎么了?”白世遗瞬间精神起来。
舂大山也腾地站起。
“不好了!”一名兵士进来报告“衙门兵械库失火!”
“大山,你去看看。”白世遗命令“要小心,因为我不会给你太多人。觊觎宝物,点火以调虎离山是常用手段。”
到这个时候,白世遗反而镇定下来,不为各⾊骚扰和迷惑所动,一派儒将风范。
“大人放心。”公事,舂大山自然用下属对上锋态度,再不是妹婿对舅哥。
“爹!”舂荼蘼没来由地紧张。
“乖,别乱跑。”舂大山轻抚了舂荼蘼头发一下,大步离开。
“副都护大人,那贼人只怕动手了。”佟东瑞闯进来,门口和舂大山擦肩而过,却连个招呼也没打,可见是顾不得了“宝物可还稳妥?”
“放心。”白世遗眼中突然流露出狂傲笑意“我准备了八处地方,宝物生门,那贼人得有本事找得到才对。他不来就算他命大,他来,这里就是给他挖陷阱。他觊觎宝物,那宝物难道不能是钓他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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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一会还有一,是补。时间大约十点多吧。也可能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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